第299章 原子弹与关东军5(1/1)
硝烟裹住半轮残月,大城的南城门此时已只剩残骸断壁,如同巨大狰狞的伤疤撕裂了暗夜。
夜风带来咸涩的血腥气息,还隐隐传来了低微如兽类的喘息,刹那间,一声凄厉呼喊刺破一切凝滞的空气——“突击——!”
数以千计的灰影自地狱的创口中潮涌而出,汇成一片无声却汹涌的怒涛。
127和128师团的士兵们眼中燃着枯冷的光,面孔已被硝烟炮火涂抹得狰狞而僵硬,钢盔早已歪斜在额头。
他们紧握沾血的枪刃,喉咙里滚动着粗重模糊的咆哮,不顾一切朝前方那片更浓更深的黑暗狂奔而去。
宋天站在阵地后方土坡高台上,将城下涌动的人潮尽收眼底。他缓缓抬臂直接挥落——“照明弹!”
天地骤变,成百颗燃烧的照明弹破风升天,喷吐着耀眼白芒。
苍冷寒光刹然刺透了无边夜幕,如同神只挥动了无情光芒的长剑,将整片土地照彻得雪亮一片。
光线下,那些涌动的人影猝然凝滞——弯腰冲锋的躯体微微僵直一下,然后无数土黄色军服身影继续迈动脚步开始加速冲锋。
“开火!”
刹那间,寂静被惊雷撕破,阵地上无数道枪管吐出致命的火舌,炮弹如同死神愤怒的铁拳,裹着气浪重重砸向地面。
密集弹雨呼啸着,织成一片片死神的巨网,疯狂收割着血肉。
视野之内,人浪翻腾不息。
中弹者如被镰刀扫倒的枯草纷扬倒地,但身后的土黄色浪潮毫不犹豫踏过同伴仍在痉挛的躯体,一步接着一步,一层压着一层,无声卷向死亡前线。
他们目眦欲裂,眼仁中燃烧的只剩下毁灭性的火焰——不躲,也不避,只为将铁钉一般坚韧的身躯楔入敌人防线。
“板载!板载!”
日军士兵疯狂的呐喊,鼓舞着士气!
夹杂着曳光弹绚丽色彩的弹雨不断消失在冲锋的队伍中,地面上铺满了层层叠叠的日军士兵尸体。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那片灰浪,已被弹雨吞噬、撕裂、浇融了大半躯干,却仍不知疲倦涌动而来。
直至百米,强光之下,双方已经看清了对方面容上的仇恨和决绝。
死神呼啸的弹雨,亦裹卷成了更汹涌的洪水。
注射了精神药品来维持凶悍的日军士兵,看着不远处那些一直被他们瞧不起,压在身下数年抬不起头的支那兵。
他们觉得,自己今天一样可以击败这些手下败将,让大日本帝国蝗军的勇武继续续写不败的神话。
正当日军那最后的、最凝练的冲锋意志即将撼动第三步兵师的方防线之时,战场深处忽然响起深沉轰鸣——如同大地深处喷吐出的巨兽咆哮。
那撕裂夜色的光墙并非静止,而是急速推进的金属巨浪排头兵。
车灯汇聚的光柱如冰冷的审判之剑,狠狠劈入血肉横飞的焦灼之地。
随之而来的,是脚下大地深处传来的、连绵不止的深沉震颤——不是地震,是千百吨钢铁与暴力引擎碾碎地表意志的宣示。
碾压性的金属节奏自地平线汹涌奔腾而至,带着地狱熔炉般的轰鸣和气浪,将空气都压得扭曲变形。
第二装甲师的钢铁雄狮,终于在燃烧残光与浓稠黑暗的交界处显露出它们的狰狞轮廓。
每一条履带都在旋转,沉重的金属链节彼此撞击摩擦,发出连绵不绝的“铿锵!喀啦!”之声。
炮口焰火倏然闪现,橘红撕裂了空气。虎王坦克那粗壮的炮管冷酷地喷射出一道道灼热黏稠的火焰洪流。
88毫米坦克炮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刚起,便已在日军残存的冲锋队列中轰然炸开!
霎时间,泥土、肢体、武器碎片被狂暴的冲击波抛向半空,混合着高温与破片,交织成一片覆盖性的毁灭之网。
于此同时,数百条拖曳着诡艳尾迹的红色曳光弹,在幽暗半空中急速穿梭、交织,编织出一场华丽而致命的血色华尔兹。
它们带着灼热的死亡气息,精准地自高处噬咬而下,将任何敢于暴露在火力网下的身影无情洞穿、焚烧。
日军士兵的脸上并未出现预期的惊愕。在发动这波冲锋前,他们早已将自身的血肉与精神一同淬炼过千百遍。
“挺身队”胸膛紧缚的炸药包或集束炸弹便是他们生命的最后回响。
刺耳的冲锋号中,上千名被死亡的决绝所扭曲的身影,如同黑色的潮水般从主攻队列中分离出来。
他们没有呐喊——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沉默冲锋。
他们压低身形,无视了头顶飞掠的死亡流火和脚下倒下的同僚,眼中只剩下前方不远处如移动的战车。
他们向前扑去,毫无畏惧地发起了纯粹以毁灭自身为目的的“体当”死亡突击!
然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血肉的意志如同阳光下的薄冰。
那原本凶悍如浪涛般的人墙,撞上那道轰鸣推进的钢铁堤坝时,瞬间如朽木般土崩瓦解。
重机枪的连射咆哮如同死神的狂风骤雨,12.7毫米或7.92毫米的沉重子弹轻易地撕裂棉布军服,击碎筋骨与内脏,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
一个又一个的身影如同被无形的巨锤轰中,栽倒,破碎,腾起血雾。
而钢铁履带毫不留情地碾过这片血肉之地,凡其行过之处,无论完整的躯体还是碎裂的残肢,甚至那些已无法分辨来源的污物,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碾压与骨裂的闷响,深深地与黑色的泥泞碾压、融合为一体。
曾经在太平洋丛林中被描绘为狰狞凶暴的“野兽”,在那以钢铁为筋骨、柴油为血液、毁灭为意志的怪物面前,在坦克面前是如此渺小。
绝望的尖叫、骨肉被撕裂压碎的特有声响、内脏破裂泄气的闷响……构成了这场力量失衡的单方面屠杀的唯一配乐。
曾经鲜活的生命,在钢铁与火焰的洪流中溶解、粉碎、最后无声无息地蒸发,连一点曾经存在的痕迹都在履带的碾压下被彻底抹去。
少数幸运或不幸冲近到坦克旁的日军士兵,用尽最后的力气,徒劳地用三八大盖的枪托、甚至用刺刀,疯狂地敲击、戳刺着那冰冷坚硬的轧制钢板。
那撞击声微弱如蚊蚋,连一声叹息都无法在震耳欲聋的引擎嘶吼和炮火轰鸣中留下。
下一秒,那挣扎的身影便连同那微弱的挣扎声,一并被卷入无情转动的巨大履带之下。
更绝望的是,他们胸前捆着的炸药包,面对虎王坦克那厚重到变态的前装甲,即使成功贴上并引爆,也难以撼动其分毫。
事实是,第二装甲师并非孤身突进。
就在这些散发出毁灭气息的主战坦克身躯之后或两侧,上百辆半履带式装甲车和架着机枪的侉子摩托协同推进。
他们的任务是保护侧翼,清除威胁,装甲车上车载机枪、车载步兵手中自动武器的火力疯狂泼洒,形成了第二道严密的绞杀网。
子弹狂潮精准地切入血肉之躯,不断有日军挺身队员被击中。
被击中本身可能并不致命,致命的,是他们胸前紧紧绑缚着的炸药包或集束炸弹。
致命的子弹撞上了同样致命的引信,瞬间引发了殉爆!“轰!”“轰!轰!”……接二连三的爆炸在挺身的队列中绽开,不是一朵,是此起彼伏、相互激荡的惨烈景象!
伴随着恐怖的冲击波和被染成黑红的火光,是骤然膨胀、随即化作血雨降落的腥气浓雾,以及更多被冲击波撕碎、或直接被飞溅的破片与弹片扫倒的附近士兵,化作一朵朵妖异、短暂而残酷的血色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