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诊金（1/1）
罗安听得最多的是菩萨保佑他，第一次听别人说让列祖列宗保佑他。这份真心诚意他感受到了。
许承尧将钱学林扯起来：“大少爷，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就不必了。这诊金……”
钱学林从案台上抱起莲花底座观音瓶，取出插在瓶里的杨柳枝，倒出一堆钥匙。他用钥匙将箱子打开：大箱的金子、银子、古董，字画……小箱的珠宝、首饰、银票……
许承尧眼睛都瞪大了：“你家比皇宫还富有？”
不怪冯姨娘和钱学海争，这么大财富，连许承尧都心动。
钱学林倒也谦逊：“南越民富国强，普通百姓都有家底，更何况商贾之家。说起来，得感谢君上轻徭薄赋，治国有方。”
许承尧听得很受用：“大少爷谦虚了，都是钱家经营有方。大少爷，这些……”
钱学林道：“都给你们。”
许承尧以为钱学林打开箱子让他们随便挑，结果钱学林开口就是都给。
有钱人家不事生产的大少爷，果然是大方得很，真正的视金钱如粪土，外加挥金如粪土。
许承尧不敢应承，扯扯罗安衣袖，示意他谦让几下，随便拿点就行。
罗安倒是半点不客气：“谢过大少爷。”
许承尧以为罗安会错意，压低声音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钱学林对钱夫人道：“娘，我不擅长经滴，商行就给二弟。爹留给我们的这些身外之物，给恩公他们。
我们带青青和孩子回鄱阳老家，老家还有田产够我们度日。等日后我考取功名，我凭自己的能力，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
就这么自信？许承尧道：“考功名竞争何其激烈，你要考不上呢？”
钱学林很笃定：“我会考上的。”
许承尧点头：“那我提前恭祝大少爷。”
钱学林笑起来有几分腼腆：“我让下人给你们备马车。”
一辆马车装不下，钱学林又安排一辆更大的。相较罗安的心安理得，许承尧觉得受之有愧，坚决将珠宝首饰古董字画留下，只拿了金子银子和银票。
钱学林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去，一直到马车消失在黑暗中，才关上大门折返回去。
钱夫人坐在软榻上始终没动，看到钱学林回来，有几分埋怨：“学林，这么大的事，你得跟青青商量下。你就这样作主，回头她要怪罪起来怎么办？”
钱府目前这个状况，钱夫人不好当着罗安的面反驳钱学林。这会罗安走了，钱夫人着实觉得心疼。
这些钱财是钱家多少年积攒下来的，钱学林一句身外之物就送出去了。这孩子从小锦衣玉食，不知挣点家产有多难，不当家也不知柴米贵。
钱学林温声道：“娘，青青不会的。”
钱夫人道：“不会的不会的，你从小就这样，温温吞吞，软软弱弱，什么都是不会的不会的。但凡你有钱学海一半狠心，我们也不至于被冯姨娘欺压。”
钱学林蹲在软榻前，手放在钱夫人膝盖上：“娘，如果今天青青和孩子都死了，我永远也不会醒，你守着这些钱财有意思吗？
我换种说法，娘，你愿意用那些钱财，买我醒过来，买青青和孩子的命吗？如果你愿意，就不必心疼。”
钱夫人叹气，拍拍他的手：“我去收拾东西，明天一大早就出发回老家。”
四戒驾着大马车在前面走，许承尧驾着小马车在后面跟着。他实在太激动，以至于忽略了罗安的冷淡。
许承尧用手肘撞撞罗安：“哎……那个钱学林，长得周周正正，说话温温吞吞，处事怎么跟个……三岁小孩似的，这么多财产，说给就给，真是傻大方……”
许承尧差点就要说跟个傻子似的，可拿人手短，话就不能说得太刻薄。
许承尧想想又道：“这大宅子一看就是有钱人，不过你怎么知道里面有病人？就因为你听到哭声吗？那你怎么知道是什么病？万一那人已经死了凉透了，你总不能起死回生吧……”
罗安靠着马车，双眼微闭，一声不吭，似是睡着了。
雨越下越大，打湿了两人的衣服。许承尧一点都不在意，伴着唰唰雨声哼起了轻快的曲子。
去时觉得路远走得脚疼，回来就快多了。马车直接进宫门，远远的就看到太极殿里灯火通明，人影幢幢。
学士们今晚大概要通宵了。许承尧停马，对罗安道：“我去看看，你先回去休息。”
罗安撑起伞走了。许承尧在他背后做了个鬼脸，三步并做两步往太极殿冲。
太极殿门口，掌院孟钊、奏事处范统，内务府殷实正商议什么，看到许承尧过来，都迎上来：“大皇子，你回来了？”
许承尧拉着殷实，指着太极殿广场上的两辆马车：“殷大人，我们有钱了。那两辆马车装的是金银珠宝和银票，我估计得值三十万两。”
殷实惊呆了：“哪来的？”
苏无名确认罗安不在，才从桌子底下站起来，将手里奏折顺手递给张明志，走过来道：“大皇子和太子殿下挣来的？”
许承尧像说书一般讲罗安勇救钱府少夫人的事，顺便将钱学林苏醒的事也归功到罗安身上，当然略去了冯姨娘和钱学海两人。
末了，许承尧感慨道：“太子哥哥真是比神仙还厉害，精准预料到钱府有难，轻轻松松救了他们一家四口。
那个钱大少爷真是傻大方，要不是我拦着，连钱夫人珍藏的珠宝首饰都要给我们。
一个医术高超，一个视金钱如粪土，所以我们就挣了这么多。这叫天公不作美事情可美。”
许承尧说得兴高采烈，听的人都沉默了：罗安是去治病，还是去打劫？亦或借治病之名行打劫之实？
钱家是覃州排得上号的富商，家里有钱他们知道。大夫治病救人收取诊金正常，医术高明的大夫诊金费贵能理解。
因为大夫医术高超救了家人，富商之家就赔上全部家产，大夫照单全收没有拒绝。自古以来没有先例。
几位大人没有亲临现场，实在想象不出钱府心甘情愿交出全部家产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