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接生（1/1）

那妇人对许承尧倒很和蔼：“小公子所来何事？”

许承尧微抬下巴，骄傲的看向罗安，表示该你了。

罗安道：“许承尧，天上人间大夫，听闻府上有哭声就过来看看，不知贵府发生了何事……”

许承尧皱眉，不明白罗安为什么用他的名字。

天上人间？那妇人迟疑道：“是天下医庄那个天上人间？”

罗安点头。

那妇人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声泪俱下：“许大夫，我儿媳妇正生孩子，已经两天一夜还没生下来。那我可怜的儿媳妇，已经不清醒了。

大夫和接生婆都说没有办法，让我们准备后事。许大夫，求求你救他们，只要你能救他们，我这条老命给你都行。许大夫，求求你了……”

许承尧将那妇人扶起来：“钱夫人，你给钱就行，不用给命。”

钱夫人道：“钱不是问题，只要你能救他们，我倾家荡产在所不惜。”

许承尧道：“也不必倾家荡产。夫人，时间紧急，你赶紧带我们过去。”

产房外间站着坐着满是人，包括覃州城最知名的李大夫。罗安对许承尧道：“在这等我。”

许承尧扫视一圈，大大方方的走到主位坐下。罗安在所有人注视下，径直去了里间房产。

一个接生婆在里间门口等着，见到钱夫人立刻道：“钱夫人，你儿媳妇使不上劲，我也没得办法。钱就不用了，您另请高明吧。”

一个接生婆急匆匆的跑了，另一个接生婆看到罗安进来，惊道：“夫人，这是产房，怎么可以让男人进来？”

罗安平静道：“我是大夫。”

接生婆挡在罗安面前：“大夫也是男人，怎可以进产房？”

钱夫人怒道：“这是我家我说了算。人命大于天，还分什么男女。你再拦着，要是我媳妇我孙子出事了，我就让你陪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

这个接生婆低着头，嘟嘟囔囔的走了。只余最后一个接生婆和其他仆妇，个个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钱夫人对罗安道：“许大夫，你放心救，只要他们能活，什么事都我担着。我就在这里看着，你有需要跟我说，谁敢嚼舌根，我就将谁的舌头切了。”

端庄退让了一辈子的钱夫人，在最绝望时候爆发出的勇气与胆识，将里里外外的人都震住了。

产妇已是半昏迷状态，整个人都不太清醒了：苍白的脸因痛楚而扭曲，汗湿的头发粘在脸上，干裂的嘴唇有几道血迹，嘴里无意识的低喃着什么。

两天一夜就是这般可怜模样，当年娘三天三夜是怎么熬过来的？面前的产妇如果已经站在鬼门关前，那娘当初应该走在奈何桥上了。

钱夫人看罗安发怔，以为儿媳妇没救了，立刻着急道：“许大夫，你可一定要救她啊。”

罗安定定神，开始有条不紊吩咐仆妇和接生婆：“备热水、火盆、烈酒、剪刀……你负责给她擦脸，你负责拿毛巾湿润嘴唇喂水，你负责给我递东西……”

钱夫人听罗安语气平稳，慌乱的心也平静下来。不用钱夫人再吩咐，其他人自觉的按照罗安的指示去做。

罗安将微微露出来的脚丫塞回去，突来的剧痛让产妇疼得大叫：“啊。”

钱夫人吓一跳，手里抓着的手帕掉下来都浑然不觉。

罗安对产妇道：“少夫人，我数到三你就用力，用四次力，孩子很能出来见你。你是最勇敢的母亲，相信我好吗？”

产妇被罗安温柔的声音鼓励到了，泪眼婆娑的点头。房间里摇曳的灯火，变成了希望的曙光。有什么比母亲拥有希望更具力量呢！

罗安对接生婆道：“我数到三，你就推肚子。”

罗安将剪刀用烈酒消毒，放在火上烤干，嘴里数道：“一，二，三……”

产妇咬着毛巾，使出全部力量，接生婆顺着推肚子。如此三次，罗安看到孩子双腿出来了。

罗安剪开产道，一手拢着胎儿两个脚丫，一手托着前方，微微提高声音：“孩子出来一半，最后一次，一，二，三……”

罗安顺着接生婆和产妇的力量，微微转动胎儿往外抬，孩子便被罗安托在手里。

接生婆道：“生了生了，是个千金。恭喜夫人，恭喜大少奶奶！”

钱夫人想要迎上来，刚迈出半步又顿住。她盯着孩子，脸色煞白：“大夫，这孩子……”

孩子嘴唇四肢紫，紧闭双眼一声未出。

接生婆和仆妇这才觉得不对劲，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产妇瞬间哭了。

罗安将孩子放在手臂上托着，拿过纱布清理孩子口腔，轻拍孩子后背和臀部，孩子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钱夫人脚一软，若不是旁边有人扶着就摔了。

罗安将孩子倒提起来，重重的弹孩子脚底板，连续弹好几次，孩子哇的一声终于哭了。

仆妇们齐声欢呼起来，钱夫人热泪纵横，产妇听到孩子哭声，由悲泣转喜泣。

罗安本想将孩子交给仆妇，转念一想将孩子放到产妇脸旁，轻轻扯下产妇嘴里毛巾，柔声道：“少夫人，我要缝针，疼你就喊，没关系的……”

产妇伸手摸摸孩子的脸，眼睛望着罗安，嚅动嘴唇：“谢……谢……”

罗安从药箱中取出针和肠线打算缝合，就听到接生婆惊叫道：“还有一个孩子，他已经出来了。”

“哇……”

洪亮的哭声振奋着所有人的心。连罗安都轻易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激动和喜悦，这是极少数他与患者共情的时刻。至少上次段明珠生孩子，他没有这些情绪。

接生婆抱着孩子，兴奋得声音都变形了：“儿子，是儿子，是龙凤胎。少夫人，你有福了，听听这声音，多么有力……”

钱夫人跪在地上，喜极而泣：“谢谢钱家列祖列宗保佑，学林有后了。”

有仆妇迫不及待的冲到外间报喜：“龙凤胎，龙凤胎，少夫人生了龙凤胎。”

外间所有人都站起来，各人表现不一，有兴奋道好的，有阴沉愤懑的……大家族争权夺利，在钱府嫡长孙诞生之时，表现得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