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茶水(1/1)

一个大桌子,加上一整面墙,全都是奏折。

罗安站在御书房门口,根本不想进去:“烧了。”

许承尧最先反应过来,拒绝得斩钉截铁:“ 不行。”

罗安道:“范大人。”

烧了?烧什么?烧奏折?范统呆呆的望着罗安:“啊?”

堂堂奏事处总管,竟有这般茫然的表情和呆滞的眼神?这种饭桶官员,是如何撑起南越的?

罗安道:“将奏折搬到太极殿,按吏、户、礼、兵、刑、工分类放置。宣各部尚书和翰林院掌院明早入宫跟大皇子商议奏折批阅事宜。”

许承尧再次反对:“我没空。”

罗安看向他,面无表情。

许承尧微抬下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很刚正:“我要上学,五经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每天课程都排得很满。”

罗安点头:“即日起,大皇子搬到太极殿上课。大皇子半个时辰处理国事,半个时辰上课,劳逸结合有利健康。”

许承尧第三次反对:“不行。”

罗安眼皮微挑,眼神瞬间凌厉起来。范统感觉到肃杀之气,往后挪了半步。

许承尧吓一跳,声音明显减弱:“射御,得有大场地,在室内易伤人。”

罗安道:“礼乐两课暂停,射御搬到太极殿外,场地够大。内外结合有利成长。”

许承尧嘴巴闭得很紧,只敢在心里叫嚣:腹黑心毒……腹黑心毒……腹黑心毒……

太子首次安排事务,自然容不得反对。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将大皇子烧着了。

罗安稍稍满意:“布置诸事,今日完成,误者革职。”

太子首次布置任务,完不成怕不是革职这么简单,儆猴不得杀鸡!第二把火只得范统来受了。

范统倒是不卑不亢:“殿下,奏事处总共七人,小半日功夫定然完不成整理任务。臣申请从翰林院抽调学士协助处理。”

太子若不同意抽调人员协助,范统打算直接跪地请辞。

罗安同意:“准。”

范统正要道谢,又听罗安道:“三日内,奏事处和翰林院所有人原地待命不得回家。”

许承尧冲着罗安背影挥拳,充分表达内心不忿。

范统有条不紊的安排:“我带奏事处搬奏折;魏公公,劳烦您带大内侍卫搬桌子;大皇子,劳烦您去找掌院大人,让他带翰林院全部人员到太极殿帮忙。”

罗安回到慈明宫就去找许生说的大箱子,这才是他回宫的正事,不应该被任何事情打扰。

寝房空荡荡的显得很大:一张床、一套桌椅和一个衣柜,没有任何其他东西。一眼望过去,所有东西尽收眼底,别说沉香木大箱子,根本就没有箱子。

慈明宫不像帝王寝宫,没有半点奢华痕迹。其他房间跟正屋寝房一样,没有任何先帝遗物,也找不出先帝存在的任何痕迹。

据说,先帝吃了起死回生药清醒过来就搬到玄芷山,出宫前打算一把火烧了慈明宫。

君上跪在地上拦着不让,说让姐姐给他留个念想。先帝便将宫里所有与她相关的东西都烧了,只余空荡荡的房间。

先帝走后慈明宫没人住,君上安排宫人每天打扫,定期修缮,维护得很好。

许生回宫后主动要求住慈明宫,又嫌弃寝宫太空鬼气森森,就给每个房间添置了基本生活用具,让寝宫看起来多点生活气息,就是罗安眼下看到的样子。

罗安绕着房间走了一圈,觉得匪夷所思:他怎会这么轻信许生胡说八道。

这已经不能用脑子抽疯来解释,只能怀疑他中了蛊毒,丧失了正常思考能力。

当年先帝派使者去天上人间时,该给他的东西早给了。这床都是后来添置的,怎可能有个箱子在床底下,现在才被许生发现?现在君上才问要不要给他?

罗安这么想着,还是蹲下来弯腰看向床底,床幔太长遮住视线。他一把将床幔拉开,就到床正中间放着个大箱子。

罗安感觉到心跳越来越快,他松开手任床幔滑下来遮住视线,待心跳慢慢平稳,才坐到床上。

许生说挺大一个箱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长约两尺,宽和高都是一尺多。最上面刻着河图,四侧分别刻着东西南北七星宿图。

箱子看起来浑然一体,没有盖子也没有锁扣。罗安把所有图案都摸了遍,又将袖剑取出来放在箱子上。

许生说钥匙是袖剑,那锁孔在哪里?许生都能找到锁孔,他应该也能找到,除非许生说谎。

箱子都在这里,对钥匙撒谎也没意义,问题出在哪里?

罗安觉得口渴,起身倒水喝。桌上有茶壶杯子,茶壶里有水,罗安边倒茶边想:没有随侍宫女,但有茶,也算周到。

一口茶刚到嘴里,又被罗安吐回去:焦且苦涩,无法下咽。

罗安将杯子丢在桌上,心道:周到个啥的周到,不说好茶,连壶能入口的茶都没有。

四下没有人声,罗安心里不豫,扬声道:“来人。”

出乎罗安意料的,戒钱戒色应声出现在门口:“殿下。”

不管是宫里的人,还是许生的人,有人就行。窥一斑而知豹,窥一茶而知宫庭,他不能指望太多。

罗安道:“给我拿壶水。”

戒钱过来拎壶:“殿下,这不有水吗?”

罗安道:“这是茶。”

戒钱将壶放下来:“属下这就去。”

罗安坐下来,手里转着个杯子,眼睛望着箱子,脑子里开始推演河图洛书和二十八星宿运动规律,试图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戒钱很快回来,把水壶往桌上一放:“殿下,水来了。”

罗安专心致志无法分心,也就没有应他。

戒钱以为他没听到,伸手在罗安肩上一拍,提高声音:“殿下,水来了。”

声音像雷般炸得罗安一阵耳鸣,他无奈的看向水壶,表示自己知道了。

戒钱指着水壶,刻意强调以免罗安弄错:“殿下,这壶是水。”

罗安将视线从水壶移到戒钱脸上:戒钱是傻子?许生派的都是些什么人?

戒钱看罗安面色呆滞的看着自己,便将水壶高高拎起与脸齐平:“殿下,这壶是水。”

一声滚压在舌尖,又被罗安吞下去,他再次提醒自己:不能指望太多,不管是官员,还是侍卫,还是茶,包括这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