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我与我周旋久(1/1)

1097年6月16日,玉门,20:22

仇白推开了房门,顺手点亮了屋里的灯。

“今天感觉怎么样?从明天起,你就要和我一起去演武场了。”

“累死了。”陈一鸣跟着仇白一起进了屋,漫不经心地抱怨了一句。

“今天也没干什么啊,也就让你办了些手续。”

“对啊,填表、办手续更累人……也不知道正式开始训练之后,我现在的身体能不能跟得上。”

“那我们晚上就早点睡觉,你也养养身子。”仇白顺手取下了扎头发的绳子,习惯性地甩了甩飘逸的长发。

“我不理解。”

“怎么了?”

“为什么一定要把我登记成你的徒弟?”

仇白正在脱外衣:

“成为宗师的传武弟子一定要报备、登记、排队、审批……你可以理解为,他的徒弟是一个官职,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的。”

“哦,我知道了,他的弟子相当于学府的研究生或者博士生,他是个热门的导师,手底下的名额竞争激烈。”

“差不多,一般情况下,宗师本人主动收徒,朝廷也就走个流程、不加干涉;很多弟子,比如左宣辽家的公子,也可以托关系去他手底下学武。但是,你嘛……身份特殊,所以要巧立名目……”

脱去上衣之后,仇白搂住了陈一鸣的脖子:

“以后要多听我的话,知不知道?现在我算是你的师傅了……”

“登记的名字是陈以明,又不是陈一鸣,关我什么事?”他伸手摸了摸埃拉菲亚毛茸茸的耳朵。

为了瞒天过海,陈一鸣给自己重新捏造了一个身份,炎国城市的户籍审查严格一点、但也难不倒他。他曾经靠着这门“手艺”在许多贵族领地和城市进出自如。

“反正来的是你本人,唔……好,我去洗澡了。”她吻了吻陈一鸣的侧脸后就离开了。

1097年6月17日,???,0:23

一睁眼,陈一鸣发现自己怀里搂着的人变成了一棵松树。

“又来?”

陈一鸣在园林的小径中摸索了一番,很快就找到了正在独酌的令。

“酒蒙子。”

“小兄弟可别这么说我,我如果还在梦里,那说明我还没醉……夏恩山的维多利亚威士忌确实不错,我就用它为主题,给你准备了一份特调,试试吧?”

陈一鸣接过形状奇异的威士忌杯,尝了一小口,甜蜜的果香、若有若无的香料风味和威士忌的本味相处得特别融洽。

“你妹妹呢?”

“你想见见年?”

“对,你都把我拉进来了,让她过来陪我玩玩,应该不难吧?”

“她很忙的。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感觉你八成在骗我。”

令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你们家里还有其他人呢?让我也认识认识。”

“你今天怎么变了?前几次来,要么寻死觅活,要么苦大仇深。”

“我睡得好好的,结果莫名其妙来了这冷清的破园子里,你总得让我待得没那么无聊吧?不然和在司岁台坐牢有多大区别?”

“如果频繁让弟妹们过来,很快就会惊动司岁台的,你也不想再惹麻烦了吧,小兄弟?”

“不想就不想,非要找借口,上次我和年喝了那么久,怎么没见惹出麻烦?”

令又笑了:

“你上次醉醺醺地回去,不是阴差阳错地成了一段姻缘吗?”

“你……请你尊重一下别人的隐私。”

“已经很尊重了呀,前几晚我就想找你了,但是那几夜你好像很忙,所以作罢了。啊……这个产地的不错,下次多囤点……”

“你不会真能看到吧!”陈一鸣忽然警觉了起来。

“别激动,就算很多事情和我只隔着一层窗户纸,我也犯不着去捅破的。你现在还不相信我吗?”

“我一开始还很相信,坐了一个月的牢后,我现在连你的标点符号都不信了。你叫我来到底干嘛?”

“我说了你信吗?”她反问道。

“你不说就赶紧放我回去,别扒拉我了。”

“是这样的。我前几日就想和你谈谈了。如今,大哥也算愿意指点你一二……但炎国的官场,你也有所了解吧,有些事情,不便面授机宜。”

“哦,要给我开小灶是吧?宗师人呢?”

“我不会让他来这里,他来这里会让我不自在……长兄如父,可不是虚言。”

“那你打算怎么做?”

“在我这边,我肯定不会用和大哥一样的方式,他会教导你们固本培元、再一招一式地积累。既是逍遥身,那就用一些富有想象力的方式。”

“我有不好的预感……”

1097年6月17日,?圣骏堡?,0:30

“熟悉吗?”

“你人呢?”陈一鸣感觉街道格外的空旷与冷清。

“等你完事了就能见到我了……”

令的声音逐渐淡去。

陈一鸣看见了托尔格广场另一头的人影。

棕黑的头发,华丽的军服,金色的手镯,胸口别着一排徽章,左手泛着金属的光泽。

“难道是黑蛇那个逼?”

陈一鸣立刻警觉了起来,剑鞘里的剑仿佛已经准备了多时,应声而出。

站在广场另一头的霜火不为所动,只是一伸手、强大的气流就将陈一鸣牵引过去——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广场两头就形成了巨大的温差。

随后拟态形成的剑影将他扎成了刺猬。

1097年6月17日,???,0:32

“啊?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令刚举起酒杯:

“此酒尚温……”

“那是什么玩意!”陈一鸣抱怨道。

“那就是你自己啊……怎么,你不愿意动手?”

“没反应过来,我就已经被打成筛子了。”陈一鸣心有余悸。

“要不你再去试试?等你准备好了,只要一个念头,就能回去。”

“试试就试试。”

短暂的“加载界面”结束后,浓雾散去,霜火像刚才一样,出现在了托尔格广场上。

陈一鸣立刻加速冲去。

霜火像以前一样,用温差产生的气流叠加念力进行牵引。

陈一鸣提前施法抵消引力,并出剑防下了突如其来的剑影……

连续挑开三十四道剑影后,一发坚冰加固过的石钉准确无误地打中了他的右眼。

“我草!”他捂着眼睛,似乎已经回到了令的身边。

“感觉怎么样?”令自顾自地写字。

“那真是我自己吗?”

“那是根据你和我的印象编制而成的存在,不会有太大偏差的。”

“我怎么不知道我有那么厉害?”

“我想,能单枪匹马突破边防军的封锁,那时候的你肯定不简单。”

“我不会真成残废了吧?”

陈一鸣慌了起来,但好在,他还能重来,他还有近乎无限的机会。

雾气散尽,壮丽的剑气立刻奔向霜火。

霜火伸出左手,整条义肢立刻发亮、释放的脉冲轻而易举地抵消了法术。

“唉,这个功能我自己都没来得及用几次。”

这一次,陈一鸣试图和自己保持远距离的周旋,他知道自己的法术强度会随着距离衰减。

广场之上,霜火以自身为中心释放五彩斑斓的“光束”——陈一鸣在远处抵挡了几波之后,才发现这是高速生成与运动的剑影连成了直线。

但是随着他拖得越来越久,越来越感受到压力的陡增。

霜火居然在缓缓地调控法术的方向,原来天女散花式的输出逐渐会聚到了一个点上,火焰、冰霜、光芒、水流、土石……种种元素的洪流瞬间将他搅碎。

“不行,不能和那个时候的自己比拼法术……”

一个大跳,一道剑气,先声夺人。

广场上拔地而起的石柱尝试限制他的移动,但好在他这段时间对于念力的熟练度上升了不少,在高速移动的同时还能保证灵活的转向。

陈一鸣像是预感到了什么,赶紧起跳,躲过了数道柱子的穿刺。

但是他在空中看到的景象让他绝望了起来……

刚才霜火在同时用双手施法,一只手操纵土石牵制,另一只手在举剑蓄力。

怪不得刚才感觉越来越热了。

成型的炽热光轮将他与广场一齐一分为二。

重试了好几回之后,他离霜火的越来越近了。

有一次甚至和霜火拼了几剑之后,对方才像玩不起一样、将广场化作了火海、然后施展了接连不断的爆炸……

“不想打了!”陈一鸣气喘吁吁地回到了令身边。

虽然身体的疲劳与伤痛在一瞬间就被消除了,但是“精神损伤”正在逐渐积累……

快爆条了。

“小兄弟,多拿出点气势啊……”

“这不是有没有气势的问题,没了那个傻逼手镯,我根本就没办法在法术上抗衡。而且我现在,能站起来都要法术的辅佐……这打个屁!我怀疑你是故意来让我受罪的!”

“先休息休息,那边的饮料随便你喝。”

令仍在写字,似乎她的大作还没完成。

“嗯……我跟你说,练习要讲究循序渐进。”

“啊,我知道。”

“所以,你不能一上来就……给我上这种强度。”

“我跟大哥商量过,如果你能战胜那个幻想中的自己,那他就可以放心地让你离开玉门。”

“哦?这是篇章BOSS啊,你不早说。”

“我也没说你一定要此时此刻就战胜他……你想换个对手?”

“那当然了,和实力差距过大的对手过招、练习效果很差的。”

“好,你再去试试……”

1097年6月17日,?龙门?,3:37

城市的霓虹灯下,陈一鸣又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是你啊。”

他刚拔剑,就被切割型的法术劈成了两半。

“哟,这么快就回来了?”令已经开始重新研墨了。

“非要给我搞初见杀吗?”

“这就是生活,习惯就好。”

陈一鸣接着再战。

往后三分钟内,他被赤霄的拔刀式斩断了十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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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次,他在“出生点”还没站稳就被打回去了。

“我草!我躲过去了!”

陈一鸣兴奋地对令喊道。

“你打赢了?”

“没有,我刚躲过拔刀,太兴奋了,刚准备庆祝就被一剑砍死了。”

“你……不要因为能在这里重生,就给自己找罪受。”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反正在这里死不掉,我为什么不多试试?”

陈一鸣逐渐发现,晖洁在拔刀之后,会紧接着在附近追加连击。

前两剑快,后一剑势大力沉。

然后是快、快、慢、快、慢的五连击。

然后会根据距离,如果离得近,就原地一个回旋斩,如果离得远、那就归鞘再拔刀接位移。

但不能一直躲着她的招数……看破几次之后,她会立刻施展绝影。

该说不说,警官时期的陈晖洁有点愣头青,出招虽然又快又狠,但是很好读懂……

“你还要待在这里吗?”令已经有点醉了,几张卷轴摊开在桌子上。

“有戏,我跟你说,有戏!下面我给你表演一个无伤防绝影!”

“哦?”

第一剑,他手中的剑与赤霄碰在一处。

第二剑,那并非是赤霄的实体、用法术防下。

第三至第五剑,三连斩,但是顺序固定,舞一个恰到好处的剑花就能全部挡下来。

左前、右后同时来,但是力道并不一致,一招用剑格挡、另一招用法术格挡。

自上方连出两剑,要拼手速了,必须立刻回剑格挡。

最后一剑,有点吓人,但是前面的招式要是都能防住,这一下也不算难。

陈一鸣眼疾手快,提前向前方的空气挥动左臂,不偏不倚、刚好将最后一斩在蓄势未发时打断,然后转腕、直刺,将剑捅入了“陈晖洁”的腹部。

“结束了。”

但是“陈晖洁”忍着疼痛砍下了他的脑袋。

“小兄弟,别半场开香槟哦……”令趴倒在桌子上,已经快睡着了。

“啊啊啊啊啊!陈晖洁,你个扑街龙!我要再来一遍!”

“算了,你就当让让她吧……好歹,你也以兄长自居……”

“怎么,你要打烊了?”

令逐渐闭上眼睛:

“我会在现实中醒来……你也是……今宵成独醉,却笑众人醒……”

1097年6月17日,玉门,6:40

陈一鸣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已经有光芒透过了窗帘,映照着二人。

怀中的小鹿安详地蜷缩着。

一切都如故。

“睡得真香啊。”他有点羡慕仇白了。

右手拂过她的耳畔时,响起了一声轻哼。

“啊……抱歉……”

他也闭上了眼睛,抓紧时间再休息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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