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父子情缘(1/1)

殿内烛火明明灭灭,七岁的太子萧尊曜攥紧拳头,粉嫩的脸颊涨得通红,奶凶的声音里满是不忿:"他咋这么不要脸呢?凭什么就他能减半!"一旁的萧恪礼耷拉着脑袋,肉乎乎的小手揪着衣角,瓮声瓮气道:"母后重色轻子呗,心不苦命苦。"说着还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活像个小大人。

萧尊曜摩挲着腰间的小玉佩,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咬牙切齿道:"老登,等着吧!等我成了帝王,头一件事就是拔父皇的氧气罐!"童言无忌的狠话惊得梁上夜枭扑棱棱振翅,却让萧夙朝抱臂冷笑:"臭小子,朕能听见!朕才二十八,弑父上位跟你清胄皇叔有什么区别?"

"您造反逼宫上的位,我比您温柔多了!"萧尊曜梗着脖子顶嘴,跟萧夙朝如出一辙的暗金色丹凤眼里倒映着父皇阴沉的脸色。这句话像根刺扎进萧夙朝心里,帝王眼角青筋突突直跳——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嘴这么毒?

萧恪礼见状赶忙拽了拽兄长衣角,小声提醒:"哥,话不能这么说,母后也是逼宫上位啊。"萧尊曜立刻涨红着脸反驳,连珠炮似的说道:"母后是跟太师傅里应外合!反正太师傅不想干了,母后想上位,这能一样吗?父皇不一样,他纯畜牲行为,逼皇祖母让权,还把清胄皇叔远赴边疆!"

"你母后教的!"萧夙朝气得拂袖,玉冠上的珍珠流苏跟着乱晃。萧尊曜却双手抱胸,仰着小脸嗤笑:"我母后行事光明磊落,怎么可能教出你这样的病娇阴暗男鬼帝王?也不动脑子想想!"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不属于孩童的犀利,气得萧夙朝太阳穴突突直跳,偏生小太子说的话又让他无从反驳,只能攥紧腰间玉佩,暗暗发誓要好好教训这牙尖嘴利的臭小子。

殿内鎏金兽炉飘出袅袅沉香,却压不住剑拔弩张的气氛。萧尊曜突然踉跄着扑进澹台凝霜怀中,肉乎乎的小手死死揪住她绣着并蒂莲的裙摆,暗金色眼眸蓄满水雾:"母后你看看我父皇!"少年抽抽搭搭地指着萧夙朝,粉雕玉琢的脸颊还泛着怒色,"他刚才那眼神,分明在盘算怎么收拾我!跟他相处七年了,这点心思儿臣还能看不穿?真是懒得同他计较!"

萧夙朝玄色龙袍下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鎏金冠冕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晃动:"萧尊曜,朕生气了!"帝王咬牙切齿的模样惊得檐角铜铃乱颤,却换来太子轻飘飘的一句——

"无人在意好吗?"萧尊曜背过身去,故意晃了晃绣着金线的袍角,珍珠滚边扫过满地碎瓷,发出清脆声响。这欠揍的姿态彻底点燃萧夙朝的怒火,他猛地拍碎案几一角,震得狼毫笔甩出墨渍:"朕明日就把你塞回娘胎里重造!"

"母后会疼的!"萧尊曜突然转身,梨花带雨地扑进澹台凝霜怀中,小脑袋在她心口蹭出湿漉漉的印记,"父皇一点都不心疼母后!只有我和恪礼才是母后贴心的小棉袄!"说话间还偷偷瞥了眼萧夙朝,睫毛上的泪珠随着眼波轻颤。

"白莲花!心机婊!"萧夙朝气得浑身发抖,玉冠上的东珠撞出凌乱声响。萧尊曜却立刻委委屈屈地跪坐下来,攥着澹台凝霜的裙带哽咽:"难道心疼母亲也有错了吗?母后,儿臣冤枉!"

"比凡间传说的窦娥还冤!"萧恪礼立刻抱着哥哥肩膀号啕,胖乎乎的小手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活像戏台上的小戏子。

"行了!"澹台凝霜一脚踹开萧夙朝递来的披风,眼尾朱砂痣随着冷笑妖冶如血,"你爹还没死呢,你俩在这儿哭丧呢?"她抄起床头的琉璃灯盏作势要砸,吓得兄弟俩抱头鼠窜。

萧尊曜突然挺直脊背,眨巴着跟萧夙朝如出一辙的暗金色眼眸:"认证成功!"少年煞有介事地点头,"父皇不怪你,毕竟我的毒舌随母后,智商也是!"他故意转了个圈,玄色太子袍旋出漂亮的弧度,"也就是眼睛随了你,真担心会不会拖累我的颜值!"

殿外惊雷炸响,映得萧夙朝青黑的脸色愈发难看。而罪魁祸首萧尊曜已经拉着萧恪礼躲到澹台凝霜身后,探出小脑袋做着鬼脸,活脱脱两只偷腥得逞的小狐狸。

萧夙朝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帝王威压如实质般笼罩着萧尊曜:"你有颜值?"他缓缓踱步,玄色龙袍扫过地面发出沙沙声响,"从你出生到现在七年,怎么一年比一年丑?"这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向萧尊曜。

澹台凝霜倚在软榻上,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任由萧夙朝"欺负"儿子。她倒是想看看,这对冤家父子还能斗出什么花样。

萧尊曜小脸涨得通红,梗着脖子反驳:"还不是遗传您了!"声音里带着不服气的颤音。

"你的意思是你母后眼光差,爱上了朕?"萧夙朝挑眉,眼中闪过一抹戏谑。

"毕竟鲜花插在牛粪上也是常有的事。"萧尊曜扬起下巴,故意说得漫不经心,可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

"你这牛粪准备让哪家女儿插上?"萧夙朝逼近一步,身上的龙涎香混着威压扑面而来。

这句话瞬间让萧尊曜破防,他气得跳脚:"你......"

萧夙朝居高临下地看着暴跳如雷的儿子,语气愈发犀利:"菜就多练,玩不起就别玩。长得丑出天际,嘴还毒!你清胄皇叔逼兄篡位那叫造反,朕重临帝位那叫平叛!"他猛地一拍桌案,震得满室烛火摇晃,"至于你,也就会耍耍嘴皮子!还不赶紧去查你皇爷爷的死因?你也就这点用处!"帝王怒目圆睁,"萧恪礼、萧翊也遗传了朕的眼睛,怎么看着比你讨喜?胎投得不好就早点去投,晚了没位置,到时候你更破防!"

萧恪礼躲在母亲身后,探出小脑袋,一本正经地说:"官方吐槽最为致命,大哥,你再练几年吧。"说罢还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活像个小大人。

殿内空气骤然凝固,萧尊曜被戳中痛处后彻底失控,青筋暴起的小手抓起桌案上的青铜镇纸,卯足全力向萧夙朝掷去。那镇纸裹挟着破空声疾驰而来,却在触及帝王衣袍前,被萧夙朝凌厉一脚踢飞。巨大的冲击力将萧尊曜带得踉跄后退,整个人重重摔出七米开外,后腰撞上立柱发出闷响。

"孽障!"萧夙朝猛地坐回龙椅,玄色龙袍下的膝盖还在微微发颤。帝王重重捶打扶手,震得龙椅上的金螭纹都跟着簌簌作响,"你母后生你跟恪礼时,足足疼了一天一夜!难产大出血,在鬼门关走了两遭!"他赤红的眼底泛起血丝,声音里满是痛心疾首,"朕拿命换来的儿子,就学会拿凶器砸君父?"

萧尊曜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嘴角还沾着摔破的血渍,却依旧倔强地昂着头。萧夙朝看着这副死不悔改的模样,胸口剧烈起伏:"朕确实亏欠过你们母亲,但她挂念念棠、锦年、翊儿时,朕何时阻拦过?如今倒好,朕亲手教养的太子,竟想弑君?"

从未见过父皇如此盛怒的萧恪礼,此刻早已吓得脸色煞白,缩在母亲身后直打哆嗦。而萧尊曜虽然双腿发软,却仍梗着脖子回嘴:"你根本不配当父亲!"

"放肆!"萧夙朝拍案而起,震得满室烛火剧烈摇晃。殿外突然响起滚滚闷雷,豆大的雨点砸在琉璃瓦上噼里啪啦作响。帝王怒目圆睁,指着萧尊曜的手指都在颤抖:"你们大可以去问问死去的清胄皇叔!当年朕在位时,他敢不敢拿镇纸砸朕?这是谋逆!是弑君!"

澹台凝霜见状,立刻翻身下榻。她从未见过萧夙朝这般失控的模样——平日里再暴戾的帝王,在她面前也永远是温柔的。她倒了杯凉茶,快步走到萧夙朝身边,主动跨坐在他腿上,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紧绷的后颈:"老公,消消气。"

萧夙朝下意识揽住她的腰,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耳畔:"你看看这逆子......"话未说完,却被澹台凝霜用指尖堵住了嘴唇。她望着萧尊曜,眼中满是无奈:"还不向你父皇道歉?"

萧夙朝猛地将茶盏重重掼在蟠龙柱上,青瓷炸裂的脆响惊得梁间燕雀四散飞逃。帝王猛然起身,腰间玉带扣撞在龙椅鎏金扶手上发出冷冽声响,玄色龙袍下摆如同翻涌的乌云,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威压席卷整个大殿:"他萧尊曜用得着道歉?"猩红的眼底翻涌着滔天怒意,"是朕钦定的储君!是朕还在位时,就敢当着朕的面叫嚣'继承帝位头一件事就是拔朕氧气管'的太子爷!"

萧尊曜被这声怒吼震得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青铜鹤灯。灯火摇曳间,只见萧夙朝三步并作两步逼近,龙纹皂靴碾过满地碎瓷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帝王颤抖着伸出手指,几乎戳到儿子鼻尖:"朕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教你兵法权谋,授你治国之道!"他的声音突然沙哑,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不过是盼着哪天朕若突然崩逝,你母后纵使悲痛欲绝,天下也能安稳太平!你更不会被权臣玩弄于股掌之间!"

暴雨如注,雨水顺着螭首雕刻的屋檐倾泻而下,在青石板上砸出层层水花。萧夙朝猛地转身,袍袖扫落案上堆积的奏折,黄绢纷飞间,字字句句都带着震颤人心的力道:"朝堂上,顾修寒、谢砚之、祁司礼三位肱骨之臣,朕让他们互相制衡,只为保你日后掌权之路顺风顺水!后宫里,有你母后坐镇,还有你澹台舅舅从旁辅佐!就连最大的隐患——你清胄皇叔,朕都替你拔除!"

帝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却仍死死盯着萧尊曜:"朕苦心孤诣为你铺就帝王之路,你却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他的声音渐渐低沉,带着无尽的失望与痛心,"尊曜,你对得起朕的栽培,对得起你母后拼了命生下你吗?"

萧夙朝突然逼近,骨节分明的手指狠狠揪住萧尊曜的衣襟,帝王眼中的失望几近凝成实质:"朕想方设法让你去彻查先帝死因,是为了什么?"他咬牙切齿的声音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震颤,"是要让满朝文武都知道,朕的太子绝非徒有虚名的花瓶,更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龙袍下的身躯剧烈起伏,"可你呢?看看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最后几个字如淬了毒的利箭,"真真是个不知好歹的畜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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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窗外突然炸响一道惊雷,震得鎏金窗棂嗡嗡作响。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琉璃瓦上,狂风裹挟着雨幕扑进殿内,吹得烛火明灭不定。澹台凝霜被这声巨响惊得脸色煞白,下意识捂住耳朵,整个人像受惊的小鹿般蹲下身,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老公~"尾音带着颤抖的哭腔。

萧夙朝几乎是瞬间松开手,转身扑向瑟瑟发抖的爱妻。他一把将人揽入怀中,用宽大的龙袍将她整个裹住,温热的掌心轻轻覆住她的耳朵:"不用怕,朕在。"低沉的嗓音里还带着未消的怒意,此刻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一下又一下抚着她颤抖的后背,下颌轻轻蹭着她的发顶,"有朕在,什么都伤不到你。"帝王望向窗外的眼神冷若冰霜,仿佛那轰隆的雷声,也不过是他能随手碾碎的蝼蚁。

萧尊曜踉跄着后退两步,撞翻身后的檀木架几,琳琅玉器坠地碎裂的声响中,少年通红的眼眶里泛起水光:"您当然不会怕雷声,您只会怕江山不稳!"他喉间溢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冷笑,"从记事起,父皇何曾温柔抱过我?更别说哼什么童谣......"话音被窗外炸雷劈碎,少年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在您眼里,我不过是颗用来稳固朝局的棋子!"

蜷缩在母亲身侧的萧恪礼突然探出身来,奶声奶气的嗓音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认真:"哥,父皇唱过的!"孩子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委屈,肉乎乎的小手攥住萧尊曜的衣角,"您刚出生时,父皇高兴得一夜没睡,还下令大赦天下呢!"雷声渐弱,雨声潺潺,他踮起脚尖凑近兄长耳边,压低声音道:"我偷偷见过,您小时候生病,父皇整夜守在榻前,连奏折都不批了......"

萧夙朝抱着澹台凝霜的手臂骤然收紧,垂眸望着怀中瑟瑟发抖的爱妻,喉结滚动着却说不出话。殿内气氛凝滞如铅,唯有萧恪礼稚嫩的童音还在继续:"父皇把您立为太子,就是想把最好的都给您呀......"

萧夙朝松开怀中的澹台凝霜,缓步走到萧尊曜面前。帝王玄色龙袍下摆扫过满地狼藉,腰间玉佩撞击出清泠声响,如同一记记重锤敲打在殿内每个人心上。他垂眸睨着倔强的儿子,眼底翻涌的失望几乎凝成实质:"连恪礼都比你懂朕。"冷笑从齿缝间溢出,带着刺骨的寒意,"萧尊曜,你既觉得朕不配做父亲,倒不如朕将你过继给萧清胄!"

话音未落,殿内众人皆是一惊。萧恪礼吓得捂住嘴巴,澹台凝霜也忍不住轻呼出声。萧夙朝却置若罔闻,继续逼近一步,鎏金冠冕下的眼神冰冷如霜:"左右他已经死了,往后你见了朕便唤皇伯父,不必再叫朕父皇!"

他猛地转身,袍袖带起一阵劲风,震得案上烛火剧烈摇晃:"朕殚心竭虑为你铺路,手把手教你治国安邦!可你呢?"帝王突然怒吼,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痛心疾首,"你指责朕不爱你?好!朕确实不爱你!"他的手指几乎戳到萧尊曜鼻尖,"若不是看在你母亲是澹台凝霜,若不是她拼死生下你,朕早下令将你拖出去乱棍打死!"

最后几个字如惊雷炸响,殿内死寂一片。唯有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淅淅沥沥的雨声中,萧尊曜脸色惨白如纸,死死咬着嘴唇,眼中泛起不甘的泪光。而萧夙朝背过身去,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只有他自己知道,说出这些话时,心里比被利刃剜过还要疼。

惊雷炸响的刹那,萧尊曜忽然踉跄着向前半步,额角青筋因剧烈情绪跳动。他忽然想起幼时高热不退,萧夙朝将奏章铺满龙榻,一边批阅国事一边用帕子浸着凉水替他擦拭额头;想起自己初学骑射摔下马背,是父皇冲上前将他稳稳接住,掌心的温度比铠甲还烫。那些被恨意遮蔽的记忆突然清晰如昨,少年眼眶通红,声音沙哑破碎:"父皇我错了......您别赶我走......"

萧夙朝背对着他的身躯微微一震,攥着龙袍的手指骤然收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可再回头时,帝王眼底只剩寒冰:"江陌残!"随着暴喝,暗卫统领如同鬼魅般现身殿内,"传旨!太子太傅教导无方,即刻杖毙!"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颤抖的萧尊曜,"从今日起,由祁司礼接任太傅之职。"

殿外狂风卷着雨帘扑进来,将萧夙朝的声音撕扯得愈发森冷:"再传口谕给镇国将军,若敢纵着太子胡闹——"话音未落,案上青铜香炉被他狠狠扫落,瓷片迸溅间,帝王的怒吼震得梁柱嗡嗡作响,"朕绝不念及半分旧情!"

萧尊曜僵立原地,看着父皇额间暴起的青筋和发红的眼眶,突然发现那个永远威严的身影似乎在微微发颤。可不等他再开口,一道冰冷的指令已然砸下:"萧尊曜!你给朕滚出去!"

惊雷撕开夜幕的刹那,澹台凝霜单薄的身影重重跪在青砖上,绣着金线的裙摆铺散开来,宛如破碎的蝶翼。她仰起脸时,眼尾的朱砂痣在泪痕中晕染成一抹凄艳:"陛下,尊曜是臣妾的儿子......"话音未落,已被哽咽截断。

萧夙朝喉结剧烈滚动,玄色龙袍翻飞间,他几乎是踉跄着冲上前,骨节分明的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跪什么跪?!"帝王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在朕面前,你永远不必跪!"他弯腰欲扶,却见澹台凝霜睫毛上的泪珠簌簌坠落,滴在他手背竟烫出灼痛。

殿内气氛凝滞如铁,萧尊曜突然爆发出一声嘶吼,像头困兽般撞开钳制他的侍卫。少年膝盖重重磕在碎瓷上,却浑然不觉疼痛,额头接连叩击地面,青砖很快洇开刺目的血痕:"父皇!儿臣知错了!"他声音嘶哑得近乎破碎,"往后儿臣定当恪守本分,绝不再说半句大逆不道的话!"

滂沱大雨灌进殿门,将少年的哭腔浇得支离破碎。他连滚带爬扑到萧夙朝脚边,死死攥住龙袍下摆:"别赶儿臣走......母后!母后救救我!"少年转头望向澹台凝霜,眼中满是恐惧与绝望,"我不要被过继给清胄皇叔......我只想做父皇母后的儿子啊......"此起彼伏的叩首声混着雨声,震得殿内众人心脏发紧,就连萧夙朝垂在身侧的手,都在不受控地微微颤抖。

萧夙朝眼底的冷意还未消散,见澹台凝霜跪坐在地,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他迅速俯身,将人稳稳托起,龙袍下摆扫过满地狼藉,大步走向龙椅。玄色衣料裹挟着龙涎香的气息,他小心翼翼地将人安置在绣着金龙的软垫上,动作轻柔得仿佛捧着易碎的琉璃。

"夏栀栩!"帝王骤然转头,眼神冷得能结出冰碴。暗卫统领应声闪现,单膝跪地,周身萦绕着肃杀之气。"去拔了太子身边那些嚼舌根的舌头,"萧夙朝一字一顿,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狠绝,"做成人彘,活埋!"

"喏!"夏栀栩领命而去,衣袂带起的劲风扑灭了几盏烛火。殿内瞬间陷入半明半暗的阴影中,唯有萧夙朝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他转身时,眼底的暴戾已化作担忧,伸手轻轻拂去澹台凝霜鬓边凌乱的发丝:"你说你没事跪什么跪?"声音不自觉放软,却仍带着责备,"太医早说过,你的身子经不起折腾!"

澹台凝霜抬起苍白的脸,指尖轻轻拽住他的袖口,眼尾泛着楚楚可怜的红:"我想求情......"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却像根羽毛,轻轻挠在萧夙朝心头最柔软的地方。帝王喉结滚动,最终重重叹了口气,将人揽入怀中,在她发顶落下一吻:"下不为例......"

萧尊曜膝盖在青砖上蹭出两道血痕,他仰起满是泪痕的脸,带着鼻音的呼唤卡在喉间:"父皇……"声音未落,萧夙朝突然抄起案上的玉镇纸,狠狠砸在他身侧,碎裂的青玉迸溅出尖锐的棱角。

"住口!"帝王的怒吼震得鎏金宫灯剧烈摇晃,玄色龙袍下的胸膛剧烈起伏,"再敢求情,朕即刻废了你的太子位!"萧夙朝抓起朱笔狠狠戳进砚台,浓墨溅在明黄的圣旨上,晕染出狰狞的墨迹,"现在就拟旨,将你过继给萧清胄!"他目光扫过殿内众人,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杀意,"记住!任何人敢为萧尊曜求情,一律同罪论处!"

话音未落,萧恪礼突然跌跌撞撞扑过来,肉乎乎的小手死死抱住萧夙朝的腿。孩子被吓得声音发颤,泪珠大颗大颗砸在龙袍上:"父皇我害怕……"他仰起小脸,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花,"您别生气了好不好?"殿外惊雷炸响,映得萧夙朝紧绷的下颌线微微颤抖,攥着朱笔的手却始终没有放下。

澹台凝霜指尖发颤,轻轻拽住萧夙朝的衣角,将脸颊贴在龙袍冰凉的金线绣纹上。窗外的雨声骤然急促,混着她带鼻音的呢喃:"老公......我也怕。"她抬眸时,眼尾泛着水光,映得那抹朱砂痣愈发艳丽,"你摔镇纸的样子,我从来没见你发那么大的火......"

萧夙朝紧绷的肩膀瞬间松弛下来,抬手将人鬓边碎发别到耳后。指腹擦过她湿润的睫毛,他的声音不自觉放柔,却仍带着帝王的威严:"朕伤了谁也不会伤你。"他握住她微凉的手,轻轻按在自己心口,"萧尊曜身为太子,肩上担的是江山社稷。若任由那些庸碌之辈教导,他日如何承得起这万里山河?"他望着殿外飘摇的雨幕,眸中闪过一丝忧虑,"你懂朕的难处,对不对?"

澹台凝霜顺从地点头,却突然将脸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可人家就是害怕嘛......"她的发间飘来熟悉的龙脑香,混着温热的呼吸,在萧夙朝心口烫出一片柔软。

帝王喉结滚动,长臂将人牢牢圈住,下巴抵在她发顶轻轻摩挲:"行了,别闹。"他的声音低沉而笃定,"尊曜不只是太子,更是朕与你的儿子。"提到萧清胄时,他的声音陡然冷下来,"朕就算再生气,也舍不得将他过继给那个没人性的畜牲。"话音未落,殿外一道惊雷炸响,却惊不散他怀中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