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黄泉迎宾礼——您的命格已清蒸(1/1)
黄爷的韭菜味屁遁显然过了保质期。我像颗被嚼烂吐进臭水沟的韭菜饺子,从黑黢黢的肾水寒潭里挣扎着冒头时,满嘴都是冥河水的锈腥和韭菜盒子那阴魂不散的余威。
寒潭的水黏得像放馊的糖浆,冻得骨头缝里都结冰碴子。灰爷的瓜子壳在我头顶炸成一串歪歪扭扭的绿色烟花信号弹,勉强照亮这鬼地方——寒潭四壁是蠕动着的、覆满黑色糖霜的肉膜,无数张模糊的亡魂脸孔在糖霜下凸起、凹陷,无声开合着嘴,活像一锅熬糊了的芝麻汤圆。
“柱子!没死透就吱一声!” 灰爷的鼠爪扒拉着漂浮的冰块,尾巴尖还死死卷着苍狼王的一撮鬃毛。苍狼王的狼群正龇着牙,在黏稠的潭水里狗刨,蓝幽幽的狼眼警惕地扫视着糖霜肉壁上那些凸起的人脸,“他娘的,这地方比甲方年终总结会还渗人!人脸都馊了!”
“吱……” 我吐出一口带着韭菜味的黑水,眼珠子艰难地转向不远处。
焦点是碧波仙子。她庞大的龙躯盘踞在一块相对“干燥”的黑色冰岩上,璀璨的金色逆鳞成了这幽暗寒潭里唯一的光源,本该是力量核心的阵眼凹槽——那该死的钥匙孔,此刻却被一种浑浊的、不断蠕动的琥珀色麦芽糖晶死死封堵,严丝合缝。糖晶表面还黏着几根赛博哪吒破碎的机械手指,正徒劳地抽搐着。
碧波龙爪上焚天的金焰一次次灼烧着那糖晶,火焰凶猛,却只在糖晶表面留下焦黑的痕迹,糖晶反而像活物般向内收缩,堵得更死。火光跳跃间,映出她龙瞳深处压抑不住的暴躁,还有一丝……孩童面对心爱玩具被毁时的茫然无措。
“山你二舅的童年遗产!” 琉璃仙的冰剑悬在一旁,毒舌功力不减,剑尖指着那顽固的糖晶,“蠢鱼,你这逆鳞怕不是饕餮路边摊三块钱一斤批发的山寨货?烧个糖都费劲!”
“闭嘴!冰疙瘩!” 碧波怒吼,龙爪上的金焰猛地暴涨,几乎将她半边龙身都裹了进去。那糖晶在金焰中发出“滋滋”的哀鸣,表面终于出现一丝极其细微的融化迹象。
希望的火苗刚蹿起,就被一勺黏腻的黑水浇灭了。
“客官们,火气忒大,伤脾胃哟……”
一个佝偻得像只风干虾米的老妪,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寒潭边缘一块蠕动的肉膜上。她穿着油腻发亮的黑袍子,枯树皮般的手里攥着一柄比她人还高的巨大骨勺——熬魂勺。勺柄漆黑,勺头却是一种诡异的半透明,里面翻滚着无数细小痛苦的魂影,发出无声的尖啸。
她慢悠悠地用骨勺搅动着黏稠的寒潭黑水,浑浊的汤液被搅起漩涡,散发出一种甜腻到令人作呕、又混杂着腐烂气息的怪味。浑浊的汤面下,隐约可见一些未煮化的、扭曲的肢体轮廓。
“开胃时辰到啦,” 汤婆抬起那张布满深刻褶皱的脸,浑浊的眼珠扫过我们这群狼狈的落汤鸡,嘴角咧开一个黑洞洞的、毫无温度的笑,“头道‘忘忧汤’,客官您是加点百年阳寿提鲜呢?还是……来勺千年记忆增稠?保管您烦恼尽消,一身轻松赴主宴!”
她说话时,宽大的黑袍子被寒潭阴风吹得贴在身上,腰间一根油腻的麻绳裤腰带勒得死紧,腰带侧面,似乎挂着一块边缘不规则的、巴掌大的硬物,被布料半遮半掩,偶尔反射出一点类似金属又似糖晶的微光。
“赴你姥姥的宴!天地银行,冥府WIFI——给爷熔了这老帮菜!” 张天机反应最快,甩手就是三道金灿灿的符箓,化作三条咆哮的雷火电蛇,撕裂幽暗,直扑汤婆面门!
汤婆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把巨大的熬魂勺随意地往身前一横。
“滋啦——!”
电蛇撞上那看似破旧的骨勺勺背,竟如同泥牛入海,连个火星都没溅起来,就被勺子里翻腾的魂影无声无息地“吞”了下去。勺子里翻滚的魂影似乎更痛苦了几分。
“啧,火候太冲,伤魂灵哟。” 汤婆慢条斯理地评价,浑浊的眼睛却瞟向了碧波逆鳞上那顽固的糖晶孔洞。
“物理攻击无效?姥姥的,尝尝黑爷的祖传老坛酸菜汤!” 黑爷怒吼一声,他不知何时捞回了半拉破碎的酸菜坛子,双臂肌肉贲张,像投掷铅球般,将那混合着残余酸汁、蛊虫卵和不明黑色块状物的“生化武器”狠狠砸向汤婆!酸液所过之处,寒潭黑水都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汤婆那张橘子皮似的脸终于皱了一下,似乎对这酸味极其厌恶。她刚想挥勺格挡,异变陡生!
“叮铃铃——啷!”
一阵清脆又怪异的金属碰撞声,毫无征兆地在寒潭上方响起。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一样扎进所有人的脑仁里,带着一种诡异的、强制性的“公平”意味。
一个穿着惨白寿衣的孩童,赤着脚,悬浮在汤婆斜上方的幽暗里。他瘦小得可怜,脸色是一种死人才有的青灰色,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没有瞳孔和眼白,只有两个不停旋转、闪烁着冰冷青铜光泽的微型秤盘!
他一手提着一杆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青铜秤,秤杆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另一只手则握着一把同样锈蚀的青铜小刀。秤盘空空,秤砣却沉重无比,坠得秤杆微微弯曲。
“宴席有规矩,上菜……讲顺序。” 命秤童子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砂纸摩擦骨头,“命格称一称,轻重自分明。”
他那双秤盘眼珠缓缓转动,冰冷的青铜光泽扫过众人,最后竟定格在正指挥狼群试图撕咬寒潭肉壁的苍狼王身上!
“嗷呜?瞅老子干哈?” 苍狼王浑身炸毛,本能地感觉到不妙。
命秤童子没说话,只是抬起了握着青铜小刀的手。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面无表情地将刀尖狠狠扎进自己瘦骨嶙峋的左臂!
“噗嗤!”
没有血。刀锋剜出的,是一小块散发着微光、像凝固油脂又像劣质糖果的东西!童子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剜的不是自己的肉。他将那块“肉”随手丢进青铜秤的一个秤盘里。
秤杆猛地一沉!
秤盘眼珠疯狂旋转,冰冷的青铜光聚焦在苍狼王身上。秤杆另一端那个沉重的秤砣,竟被苍狼王无形的“命格”高高抬起!秤杆剧烈颤抖,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秤盘眼珠的旋转戛然而止,童子的声音毫无波澜地响起:
“命重,三斤七两。肝木回廊,‘狼心刺身’,优先上菜。”
“放你娘的罗圈屁!” 苍狼王气得毛发倒竖,眼冒蓝光,“老子啸聚山林,麾下儿郎成千上万!命重三吨都嫌少!你这破秤砣是他娘纸糊的吧?!” 暴怒之下,他后腿猛蹬寒潭黑水,庞大狼躯裹挟着腥风,利爪闪着寒光,直扑命秤童子!他要撕碎这满嘴胡吣的小鬼!
童子那双秤盘眼珠漠然地看着扑来的巨狼,不闪不避,只是再次举起了那把锈迹斑斑的青铜小刀,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胸口,准备剜出第二块“肉”。
就在苍狼王的利爪即将触及童子寿衣的刹那,异变再起!
寒潭幽暗的角落里,无数细碎的、不规则的镜面碎片无声无息地凝聚,瞬间组合成一面边缘扭曲、布满裂痕的巨大镜子虚影——孽镜台灵!镜面幽光闪烁,映照出苍狼王扑击的身影,但那身影在镜中却显得格外……孱弱,甚至带着一丝穷途末路的仓惶。
“照一照,少三魂。” 一个空灵又带着金属摩擦感的嗓音幽幽响起,分不清来源。
镜面幽光猛地一闪!苍狼王那气势汹汹的扑击力量,竟被一股无形的巨力原封不动地反弹了回来!他自己打自己!
“嗷——!” 苍狼王惨嚎一声,像被自己全力打出的炮弹击中,庞大的身躯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噗通”一声重重砸回寒潭黏稠的黑水里,溅起老高的腥臭水花。他晕头转向地在黑水里扑腾,灌了好几口“忘忧汤”底料,呛得直翻白眼。
“老大!” “头儿!” 狼群顿时炸了锅,手忙脚乱地去捞自家老大。
“啧啧,狼心狗肺,火候难调。” 汤婆趁机又搅动了一下熬魂勺,浑浊的眼睛扫过狼狈的狼群,最后又落到碧波那被糖晶堵塞的逆鳞钥匙孔上,嘴角那抹诡异的笑意更深了。勺底翻腾的魂影中,似乎有什么熟悉的东西一闪而过。
趁着童子剜肉、镜灵反弹、汤婆搅汤的混乱瞬间,一道碧影如电!柳爷的蛇尾如同精钢锁链,无声无息地卷上碧波盘踞的冰岩。他指尖毒液凝聚,不再是液体,而是化作一道凝练如实质、闪烁着幽绿寒芒的“激光手术刀”!
“诊疗费,收你十斤瓜子壳!” 柳爷声音冰冷,毒液手术刀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切向逆鳞上那块顽固蠕动的琥珀色糖晶!角度刁钻,直指糖晶与逆鳞接缝处最薄弱的一点!
“嗤——!”
一声轻响,混合着冰晶碎裂和糖浆融化的怪异声音。
那块蠕动的糖晶,竟真的被柳爷这毒液与精准操控完美结合的一刀,硬生生削下来指甲盖大小的一块!
削落的糖晶碎片掉入寒潭黑水,瞬间沉没。
碧波发出一声混合着痛楚和舒畅的龙吟。逆鳞钥匙孔处的堵塞虽然还在,但压力似乎减轻了一丝!更重要的是——
就在那糖晶被削落的微小断面上,透过浑浊的琥珀色糖质,所有人瞳孔骤缩!
那糖晶深处,赫然镶嵌着半片极其微小的、边缘锐利的青铜碎片!碎片上,一个残缺的、流淌着暗红色泽的古老文字,在碧波逆鳞金光的映照下,触目惊心——
**“哀”**!
忘忧傩面“哀”字残片!它竟被封印在这麦芽糖晶的核心!
“忘忧……” 碧波龙瞳中的暴怒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和某种深埋的痛楚取代,死死盯着那糖晶深处若隐若现的“哀”字。
汤婆搅动熬魂勺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浑浊的老眼第一次流露出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久远的痛苦被骤然刺破。她腰间那块被裤腰带勒着的硬物,似乎微微发烫。
命秤童子那双秤盘眼珠,再次缓缓转动,冰冷的青铜光扫向柳青玄,小刀又对准了自己的身体。
孽镜台灵的碎片在幽暗中无声重组,镜面幽光锁定了柳爷的身影。
寒潭的亡魂脸孔在糖霜下蠕动得更剧烈了,无声的呐喊仿佛要冲破束缚。
黄爷捂着鼻子凑到我耳边,韭菜味依旧浓郁,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新的惊恐:
“柱子……瞅见没?那糖芯子里有‘刀’!赛博哪吒那倒霉孩子……临死机前嚎的没错!这他娘的断命宴,开胃菜就是刀子裹糖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