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人(1/1)
秋璟煊回到府后便大病一场,府中忙上忙下又是请医官又是煎药的。
最后还是陵城的王爷周菱听闻了此事,赶来为秋璟煊治病。皇帝周恒还特命人送来了许多珍贵药材,可汤药灌了不少,却迟迟不见醒来……
秋府——
“子榆,子榆!”
谁?他无声问道。
他好似做了一场梦,这个梦很长很长,他梦见了黎苏,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袍子,袖子上绣了许多红艳艳的海棠。身处一片彼岸花丛中,花丛随风飘摇,它伴着花翩翩起舞。
忽而想起了一阵悠扬的琴声,这琴声的曲调婉转凄凉,听的渗人心脾。
弹琴者似乎是一白衣男子,可那男子的面庞像是隔了层薄雾般,模糊朦胧。他迈步向那男子走去,走近一些才瞧得清那人竟是他自己!!!
琴声随着婀娜的舞步渐渐快起来,此起彼伏。风轻揉着她如雪般的白发,拨乱了她每根发丝。
很美,不是那种温润秀雅的美,是那种妖艳中又多出一丝妩媚,却又不失端庄的那种美。
彼岸花的花瓣被风卷起飘向远方。她停下了舞步,缓缓回眸。桃腮染在如雪的面上,杏仁儿似的眼将那股妖艳削减了几分,多了些娇俏。
只见她红唇微启,张了张嘴。分明没有声音,可秋璟煊却听得清清楚楚!
“你忘了我?”
秋璟煊猛的睁开眼,从榻上坐起大口吐着气。
“子榆,你终于醒了!”周菱说着便接过婢女手中的杯子向秋棠递去。
他接过周菱递来的水喝了几口,坐在榻上缓了片刻才缓过神来道:“这几日多谢子菱照顾了。”说着便欲起身朝周菱行礼。
周菱连忙按住他,又抓住他的手腕给他把脉道:“你大病初愈,这是做什么?我们二人之间哪用得着讲究这些?”说罢,他片刻后又道“这脉相倒是平稳,我给你开几副药,你先吃着吧。”
风拂过,好似有阵琴声悠悠传来。秋璟煊循声望去,角落里放着一架落了灰的古琴,他不记得自己有在这里放过琴……他望着在榻边坐着的周菱,周菱察觉到他的目光,冲他一笑。
“阿菱,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秋璟煊开口问道。
周菱愣了片刻后,又眯着眼笑道:“不会吧,能忘什么呢?”
哎,是啊,那只是个梦罢了,现在他倒是有些草木皆兵了。那曲子婉转凄凉,他从未听过又怎会弹?秋璟煊心道。
明明只是个梦境,他又为在何见到她的时候如此心痛呢?
见秋璟煊望着那琴发愣,右手还轻捂着心脏,周菱忍不住开口道:“别想了,只是个梦罢了,这病得静养,才好得快。”
“阿菱,你可知这琴从何而来?”
“你不一直挺喜欢收集古琴的吗?今儿个怎么问我这些?”周菱皱眉问道。
不,不对,他从未有过收集古琴这种爱好!自从见到周菱的第一眼开始,直觉就告诉他——他十分古怪!他不是周菱!他到底是谁?
“你究竟是何人!”秋璟煊拿出藏在床下的匕首向“周菱”刺去。他不避不躲,任由秋璟煊将匕首刺入他胸口。一股浓烈的黑雾,瞬间包裹住了“周菱”席卷了全身。见此秋璟煊连忙松开握着匕首的手,黑雾漫漫向周边散开,露出她的脸来,那脸竟化成了黎苏的模样!这是什么邪术?他从未听说过!
只见一道血迹顺着“黎苏”的嘴角缓缓流下。秋璟煊心口一紧“黎苏”拉住他的手,将手放在匕首处开口道:“子瑜,我好疼啊——”
“不!”秋璟煊猛地坐起,还未缓过神来,便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惊喊:“大人醒了,大人醒了!”
“快去把,王爷叫来!!!”
月白色的幔帐被人掀起,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秋璟煊面前,他下意识的心口一紧。
“子瑜,你终于醒了!”周菱将手中,熬制好的汤药递给他。
这不是梦境,这是真的,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秋璟煊喝过汤药后,给周菱详细讲了一番自己梦中之事。周菱只道他是近来太过劳累,才导致现在这样的,让他多出门走走散散心。
他醒之后,秋府一下子变了冷清许多——湖面上结了层薄薄的冰。寒酥把大地紧紧的裹了一层,寒风夹杂着梅香绕过秋棠的发梢。一具大理石桌前多了一抹白,他静静地坐在这风雪中,望着石桌上摆着的紫檀木琴思索着梦中情节。
秋璟煊望着琴不自主的伸手扶上琴弦,一股熟悉感顿时涌上心头。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拨弄着琴弦,发出婉转的曲调。寒风默默伴着,将这琴声送向远方。曲子时而婉转凄凉时而悲愤高昂,一曲过后,秋璟煊眉头紧锁,惊征不定。
这是梦中的曲子!可我又怎会弹?!
秋璟煊用手扶着额轻揉着穴位。
“你——没事吧?”从石山后走来一位身姿窈窕的女子。他抬眼间,仿佛又看到了那梦中之人。
他手中拿着盛开的红梅,发丝绕在梅枝上了些许。白净的斗篷上,绣了几朱红色的秋海棠衬得她更加艳丽了。
他盯着她袖口上的海棠沉声问道:“你很喜欢海棠吗?”
黎苏一脸莫名其妙的望着他开口道:“那是自然。”“海棠未雨,梨花先雪。过了冬,海棠也就快开了。”
他有些恍惚,深吸一口气轻声笑道“还早呢。”
“不早,四季轮转更迭,眨眼间便沧海桑田,时间过得很快的。”她笑得真诚,眼眸如清风明月般明亮。
他怔了怔,片刻后哑然笑道:“是啊,再多的金钱和地位,也抵不过眼前景、心上人……”
风过吹过枝头的雪,外面静悄悄的,不闻人语。
他这辈子,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心上人了。黎苏是和亲公主,自是也不会有什么心上人的……
秋璟煊干笑两声打破僵局:“你今日怎的来我府中了?”
黎苏瞧着他这副闲散模样,还有功夫同她说笑,看来是无事了。
“当然是来看你死没死的,要不是皇帝来让我看你,我才不来呢。”黎苏气鼓鼓的说。片刻又掩口笑道:“真是风一吹就病了,你怎么比我们女孩子还娇?”
和那日与贼人相斗时,完全不一样。忆起那日,秋璟煊仅用一白伞便打开了一群壮汉,可想而知内力是如何深厚。可那位如此深厚之人又怎会风一吹就病?黎苏细细打量着他。
见她目光如此灼热,秋璟煊打趣道:“你我还未成亲便这般瞧着我,不好吧?”
闻言黎苏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秋璟煊见他像一个炸了毛的猫一样,起了逗弄的心思,忍着笑着走到她面前。黎苏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向他伸来的手,秋璟煊嘴角噙着笑意薄唇轻启:“发丝绕花枝上了。”
黎苏松开他的手,把发丝从梅枝上拨弄开来。秋璟煊在一旁勾唇笑着。
“既然你无事那我便回去了。”黎苏转身正欲离去,却听见他出声道。
“有事怎会无事?”
她问:“有什么事?”她横竖瞧着他,也不像是有事的人。
“你把我手腕抓疼了。”
“……”
“你说你一姑娘家,手劲怎么这么大?”
黎苏转身朝门外逃去,她真是花光了,上辈子所有运气才遇见了秋璟煊!!!
他望着那抹白,与这天地沦为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