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搞波大的!(1/1)
陈兴平等那三个人走了之后,把老头给埋好了。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自己拿了那老头的东西,自然要把他好好安葬。
解决完这些后,陈兴平直接骑着自行车回家了。
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林允棠扶着腰站在堂屋门口,看到陈兴平回来了,她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回来啦?”林允棠迎了上去。
“嗯。”陈兴平应了一声,把车子支好。
他弯腰,先从后座上解下那个用草绳仔细捆扎的蓝布卷,又拿起上面那个装着米和红糖的小包袱,最后才拎起那串用油纸包好的肉包子,包子还微微透着点热气。
他把那卷湖蓝色的细棉布递向林允棠,布料在他手里显得格外柔软服帖:“允棠,布扯回来了,细棉的,湖蓝色,你看这颜色行不?软和着呢。”
他顿了顿,又提了提手里的东西,“米和红糖也买了,还有几个肉包子,还热乎着,给新禾解解馋,小家伙好像还没吃过这些,正好给她开开口。”
“买这么多东西啊。”
林允棠的目光立刻被那抹清亮的湖蓝吸引。
她接过来,手指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布面,喜欢得不行:“这颜色好,素净,摸着也舒服,比灯芯绒软乎多了。”
她抬起眼,看着陈兴平沾着点泥灰的脸颊和风尘仆仆的样子,眉头微微蹙起,“路上……没啥事吧?看你脸色不大对。”
“能有啥事?”陈兴平咧开嘴,笑着回答,顺手把包子和米粮也塞到她怀里,“就是城里人多,挤得慌。快进屋,别站风口。”
堂屋里,陈明德依旧在角落里吧嗒着他的旱烟,烟雾缭绕。
王秀兰正揭开锅盖,一股浓郁的玉米糊糊的香气弥漫开来。
小新禾像只灵敏的小兔子,闻到肉包子的香味,从地上爬了出来,抱着陈兴平的脚不放。
“小馋猫!”王秀兰笑着嗔怪了一句,接过林允棠手里的东西,“允棠,这布真不错,软乎!赶明儿娘就给你裁,肚子可不能勒着。兴平,钱够用不?”
“够,娘,我还有钱呢,你们不用担心花钱的事。”陈兴平回答。
吃完晚饭后。
夜色渐浓,虫鸣声在窗外织成一片细密的网。
新禾早已在里屋的小床上睡得香甜,发出均匀细小的呼吸声。
陈明德老两口也歇下了。
堂屋里,只剩下陈兴平和林允棠。
一盏小小的煤油灯搁在方桌上,火苗如豆,跳跃着,在两人脸上投下摇曳不定的光影,将他们的影子长长地拖在斑驳的土墙上。
陈兴平闩好门,又仔细听了听里屋的动静,确认父母和新禾都睡熟了。他这才走到墙角,从一堆杂物后面,小心翼翼地拖出那个沉甸甸的桐油木盒。
盒子表面的桐油早已开裂发黑,在昏暗的油灯下,泛着一种古旧幽暗的光泽。
“允棠,”他把盒子轻轻放在方桌上,小声说道,“今天……撞上个事儿。”
林允棠正借着灯光,爱惜地比划着那块湖蓝色的布料,闻言抬起头。
当她的目光触及那个散发着泥土和朽木气息的陌生木盒时,比划的手指顿住了。
她看着丈夫异常郑重的神色,心头莫名一跳:“这……啥东西?哪来的?”
陈兴平没立刻回答,他伸出粗糙的手指,摸索着盒盖上那把锈迹斑斑的黄铜小锁。
锁鼻已经锈死,他稍一用力,只听得“咔哒”一声轻响,那点脆弱的铜锈便崩开了。
他打开盒盖,一股更浓的陈腐气味混合着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
里面是一块同样发黑发硬的油布,被麻绳紧紧捆扎着。
林允棠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身体微微前倾,眼睛紧紧盯着陈兴平手上的东西。
陈兴平解开麻绳,一层层掀开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油布。
当最后一层掀开时,昏暗摇曳的灯光下,骤然迸射出几道刺目的金黄光芒!
“啊!”林允棠短促地惊呼了一声,一只手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隆起的腹部,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盯着盒子里。
十几根沉甸甸的金条,码放得整整齐齐,每一根都有成年男子的手指那么长、两指并拢那么宽,在昏黄的灯光下,流淌着一种无声而霸道的财富之光。
它们旁边,是堆叠在一起的上百块银元,大部分是刻着袁世凯侧像的“袁大头”,边缘在灯光下反射着冷冷的银辉,沉甸甸的质感仿佛能穿透空气。
还有五个雕工精细、分量十足的金戒指,随意地散落在金银之间,戒面上古老的缠枝花纹在油灯下幽幽闪烁。
整个堂屋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有油灯灯芯燃烧时发出的极其微弱的“哔剥”声,以及林允棠压抑不住的,带着颤音的喘息。
“天……天爷……”好半晌,林允棠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伸出一根手指,颤抖着指向盒子,“这是……哪来的?金……金条?还有……还有洋钱?”
“城西乱葬岗,”他回答,将白天在岔巷目睹的抄家惨状,老人临终的嘱托,以及自己如何挖出这个盒子的经过,尽可能简洁地告诉了林允棠。
他隐去了与那三个红袖章遭遇的凶险,只提到有人盯梢,但被他甩掉了。
说话的时候,陈兴平拿起一根金条,这玩意儿还挺重啊,每一根都有一百克左右,这么多,这怕是有一斤金子!
这金条上,好像还有印记。
陈兴平把它凑到油灯下,指腹用力蹭了蹭金条侧面一个模糊的印记。
“那老人家……姓周?”林允棠听着,好奇问道。
“他……他把这埋在自己坟里?这……这得是多少钱啊?”
“嗯,他临死之前还没到坟边,给我说他坟里有东西,让他把把他埋了,然后把东西拿走。”
陈兴平拿起一个金戒指,凑到灯下仔细看。
戒指内圈似乎刻着极小的字。
他眯起眼,借着豆大的灯火,艰难地辨认着:“是……是个‘周’字。没错,是周家的东西。”
他又掂量了一下一根金条,“这一根,怕是有十两重。十几根……还有这些洋钱,都是响当当的‘袁大头’,一块能顶普通银元一块半!还有这金戒指,分量也足……”
他放下金条,又拿起一块银元,屈指用力一弹,银元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铮鸣,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林允棠怕盯上他的人追到家里来,于是紧张说道,“兴平……这……这太烫手了!这是招祸的东西啊!要是他们追来了咋办……”
“那几个人找不到我的,也不敢来,允棠,你别怕。这事儿,和之前的事一样,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爹娘,都不能知道一个字!一个字都不能漏!”
“那周老爷子,是信得过我,才在最后把这托付给我。这是他用命护下来的东西!”
林允棠听着陈兴平的话,点了点头,“嗯,兴平,我听你的!”
陈兴平松开手,迅速地将油布重新包裹好。
然后,他搬开墙角一个破旧的腌菜坛子,坛子下面垫着几块防止返潮的砖头。
他抽出两块砖,露出下面潮湿的泥土,飞快地用镰刀头挖了一个深坑,小心翼翼地将木盒放进去,仔细填平泥土,压实,再将砖块和腌菜坛子严丝合缝地压回原处。
做完这一切,他又扯过一些柴草杂物,随意地堆在墙角,彻底掩盖了痕迹。
这些东西暂时藏在这儿,等之后还是要带进去放在城里地下才行。
县边。
一处废弃的破砖窑里。
黑暗弥漫,只有从破损窑口漏进来的一点惨淡月光,勉强勾勒出三个蜷缩着的狼狈人影。
“哎哟……嘶……我的肠子……那狗日的乡下佬……脚真他娘的黑……”矮胖子瘫在冰冷的烂砖地上,捂着肚子,每一次吸气都疼得他龇牙咧嘴,冷汗顺着肥腻的鬓角往下淌。
瘦高个靠着窑壁,半边脸肿得老高,嘴角破了皮,血丝混着泥土糊在脸上,他小心翼翼地揉着被踹得生疼的肋巴骨,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操他祖宗!扮猪吃老虎!看着老实巴交,下手比阎王爷还狠!老子的骨头……怕不是裂了……”
三角眼的情况稍好,但额角也青紫了一大块,颧骨处被地上的碎石蹭破了皮,火辣辣地疼。
他阴沉着脸,背对着月光坐在一块破砖上,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在黑暗中闪着凶光。
他手里紧紧攥着那枚被踩掉,又捡回来的红袖章,指关节捏得发白。
“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三角眼猛地低吼一声,声音在破窑里激起一点回响,带着一股狠戾的压抑,“嚎丧呢?还没死!”
矮胖子和瘦高个被他吼得一哆嗦,暂时止住了呻吟,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三角眼把那枚红袖章狠狠摔在地上,又用脚碾了一下,仿佛在碾碎那个让他栽了大跟头的乡下小子的脸。
“东西!那老东西藏了一辈子的棺材本儿!肯定落那小子手里了!金条!大洋!妈的,那老不死宁可便宜外人也不给我们这些亲侄子!我爹当年就不该心软,早该把他给弄死的!”
他后面的话没说下去,但那股子恨意已经止不住了!
“哥,那小子……下手忒狠,不是善茬啊……”瘦高个心有余悸地嘟囔。
“狠?”三角眼猛地扭过头,月光照着他半边狰狞的脸,“狠顶个屁用!双拳难敌四手!他能打三个,还能打十个不成?东西在他手里,这就是死穴!他再能打,敢张扬吗?敢报官吗?哼!”
他站起身,在狭窄的破窑里焦躁地踱了两步,烂砖头在他脚下发出碎裂的声响。“他说他是平阳村的!平阳村……离这儿也就二十几里地!”三角眼停下脚步,眼中凶光闪烁,“狗蛋,你明天一早去打听打听,平阳村有没有这么一号人!浓眉大眼,个子挺高,骑一辆破自行车,看着像泥腿子,下手却毒得很!”
被点名的矮胖子——狗蛋,忍着肚子的抽痛,连忙应声:“哎,哥,我去!挖地三尺也把他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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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子,”三角眼又看向瘦高个,“你伤轻点,去联系‘豁牙’他们几个,就说有大买卖!要能打敢拼的!那小子手里的东西,够咱们吃香喝辣几辈子!找到人,先给我狠狠收拾,打断他两条腿,看他嘴还硬不硬!把东西连本带利给老子掏出来!”
彪子舔了舔干裂带血的嘴唇,眼中也泛起贪婪和报复的光:“好!哥,豁牙他们几个手黑着呢!保管让那小子后悔从娘胎里爬出来!”
三角眼从牙缝里挤出一丝阴冷的笑:“平阳村……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老子看你能躲到几时!”
第二天,日头刚爬上树梢。
通往平阳村的土路旁,一片稀疏的小杨树林子里。
三角眼、狗蛋、彪子,加上新找来的三个面相凶悍,同样戴着红袖章的汉子——豁牙,刀疤,大壮,一共六个人,像一群饿狼,蹲在树荫下,眼睛死死盯着路上每一个过往的行人。
狗蛋捂着肚子,脸色还有点发白,但精神亢奋,低声道:“哥,打听清楚了,平阳村就屁大点地方,村东头老李家,村西头赵寡妇……我都问了,没一个像昨儿那小子!骑破自行车的倒是有几个,都对不上号!”
三角眼眉头拧成了疙瘩,眼神锐利得像钩子,扫视着远处村口进出的人影。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越爬越高,晒得人发晕。
路上除了几个扛着锄头下地的老汉,几个挎着篮子去挖野菜的婆娘,偶尔跑过一两个光屁股小孩,根本没见着他们要找的目标。
那个浓眉大眼、个子挺高的后生,连同他那辆破自行车,仿佛凭空消失了。
“妈的!邪了门了!”彪子烦躁地扯了扯勒脖子的衣领,汗水顺着他肿胀的脸颊往下流,“蹲一上午了,鬼影子都没一个!狗蛋,你他妈是不是听岔了?或者那小子报的是假名号?”
狗蛋急了:“不能啊彪哥!我问了好几个人!平阳村真没这号人!那小子……那小子他娘的耍咱们!”他猛地反应过来,气得直捶地。
豁牙用缺了门牙的嘴吐了口浓痰,恶狠狠地说:“操!被个泥腿子当猴耍了?大哥,这口气咽不下去!”
三角眼脸色铁青,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死死盯着平阳村那几间低矮的土坯房,一股被愚弄的怒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烧,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好!好小子!”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敢耍老子!有种!老子记住你了!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挖出来!走!”
他猛地站起身,一脚踹在旁边的小杨树上,震得树叶簌簌落下。
六个人带着一肚子憋屈和更盛的戾气,灰溜溜地离开了这片让他们白白蹲守了一上午的树林。
犀牛村的春天,是浸在水汽和泥土腥气里的。
村东头的三亩鱼塘,水色是养透了的淡绿,嫩生生的浮萍点缀其间,阳光洒下,碎金般跳跃。
塘埂上,陈兴平裤腿挽到膝盖,赤脚踩在湿滑的泥里,正和武奇他们几个后生,用长竹竿绑的细网兜,仔细地清理着塘底可能淤积的烂草。
“这边,这边水草有点密了!”武奇咬着牙,左肩的动作还有些滞涩,但手里的竹竿却稳得很。
“捞干净!仔细点根儿,别留茬!”陈兴平扬声应道,目光扫过水面,看那些青黑背脊的草鱼苗和银鳞闪闪的鲢鱼苗甩着尾巴争食新撒下去的草料。
村西头的打谷场上,却是另一番景象。
开春第一场硬仗,上山打春荒,给村里添点油水荤腥,这是老规矩了。
“家伙都带齐喽!”陈其的声音洪亮有力,他正仔细检查着自己那杆老套筒的枪膛,油光锃亮。
邓通,性子最急,早已背着他那杆磨得发亮的土铳,急吼吼地来回踱步:“齐了齐了!其哥,麻溜的吧!再磨蹭,山里的兔子都该睡午觉了!去把兴平哥叫上,我们就可以走了!”
陈兴平刚清理完塘底的一片水草,在塘边水洼里洗了把手脚,套上鞋,陈其几个小子就风风火火的跑过来了。
“兴平哥,你好了没,我们都收拾好了,枪杆子都摁不住想进山打几枪将!”
“好了好了,可以走了。”
陈兴平抬眼看了看天,日头正好。
“人齐了!还是老规矩,都给我把招子放亮点!二愣子前面开路,长弓断后,邓炮仗跟紧点别瞎窜,邓通你走我旁边!”他大手一挥,“进山!”
“得嘞!进山!”
“终于能搞波大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