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邪道?大道?(1/1)

第二百九十八章邪道?大道?

独眼巨兽就地一滚,妖气翻涌,化作一个身材矮壮、面如重枣、须发皆黄、残留着些许狰狞鳞片纹理的褐袍老者!他仅剩的右眼中射出刀锋般的锐利光芒:“这‘太阳消失’,赤血蔽天!我妖族亿万同族哀嚎沉沦!化妖为孽者不知凡几!比之尔等人族下场更为惨烈!此等邪祸根源……绝非我妖界之物!尔等少在这里含血喷人!”

声音中蕴藏着巨妖一族的愤怒与一丝……恐惧!

周云涯面色不变,只将目光重新投向下方坠落的骨魔残躯:“烈阳城遭劫前,尚传出消息,称局势已稳……显然古剑东自身早已腐化至深而不自知!或明知……而不报!”

他声音微冷,“城虽覆灭,线索却藏于魔胎深处。那枚玉简,便是关键!”

说罢,他袖袍一拂,下方废墟中那堆残损的、巨大如房屋的白骨魔尸骸中,一块被邪物血液浸透大半、却依旧闪烁微弱青玉光泽的玉符——正是古剑东生前用以封存“黑日邪音”之卷——便悄然飞起,落入他温润如玉的掌心之中。

“哦?什么玉简?竟能入盟主法眼?”化作矮壮老者的四阶妖修——鳞山王,仅存的独目带着一丝探究与贪婪,聚焦在周云涯手中那枚邪物玉简上。丁老怪周身血雾亦微微涌动。

周云涯并未言语。

他甚至没有低头仔细观看。

只是分出一缕极其微弱、近乎本能的神识感应,极其“自然”地探入那沾染着古剑东和无数邪物魔念的玉简表面——

一股信息如同活物般映入识海:

《天道永生大法》——!

“永生?!”

周云涯心神深处猛然一震!

这个所有修仙者毕生渴求的最高奥义二字,如同九霄神雷狠狠劈在他坚韧的元神壁垒之上!那字迹扭曲跃动,仿佛活物!

一种深邃、宏大、似乎直指生命终极奥秘的诱惑力,瞬间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上来!

轰!

识海深处巨浪滔天!过往漫永生命中那些卡死在瓶颈的关隘、对寿元流逝的焦虑、对巅峰大道的渴求……所有隐藏的欲望与破绽在“永生”二字前瞬间被无限放大!

玉简内那潜藏邪气,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食人鱼,疯狂顺着这道破绽涌入!

“不——!!”周云涯内心狂吼!道心剧烈震荡!他甚至感到自己的元神正在被某种粘稠邪物的意志强行拖拽!侵蚀!污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挽着他臂弯的玉色小女童!——那柄灵宝琉璃剑所化的剑灵!似乎感应到主人元神深处那毁灭性的异变侵袭!她纯净无瑕的眼眸中骤然闪过一道凛冽到足以冻结时空的灭绝剑意!

“嗡——!”

一道凝练到极限的琉璃剑气,根本无需周云涯操控!完全由剑灵本源意志爆发!快!如电光穿隙!狠!蕴含斩灭神魂万念的决绝!毫无阻碍地——一剑刺入周云涯眉心!

周云涯身体剧烈一晃!喉头一甜!一股逆血被强行压下!但眼中那瞬间翻涌的挣扎浑浊光芒也在这自我一剑的贯穿下,瞬间清明!

他再看手中那枚玉简时,已是面色铁青!如避蛇蝎!眼中充满后怕与凝重!

“好恐怖的经文!”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余悸,“不可视!不可闻!不可念!更不可……深思推演!若非灵儿以本源剑气助老夫……斩去那被邪音触动的妄念……恐已被其种下魔种,未来之祸……难测!”

这短暂而惊心动魄的元神交锋只在瞬间!

天空中的鳞山王与丁老怪只看到周云涯握简之手微微一颤,眼神刹那变化,随即恢复如初,并未察觉具体凶险。但当听到“魔种”、“未来之祸”的评价,看着周云涯那凝重至极的神情,两人同时心神巨震!

周云涯眼神锐利如出鞘神锋,一字一句,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重,再次开口:

“此邪物……内含一丝‘天道之源’印记,竟能……于心神深处种下孽因!其力……尤在七杀老祖所化之血魔之上!”

“天……道源?!”

鳞山王与丁老怪同时失声惊呼!

七杀血宗新晋化神七杀老祖,在太阳消失之初便首当其冲,彻底邪化!其吞噬七杀血宗总宗后所化的“幽冥血魔”,其威能滔天,凶名已震动大唐诸界!被认为是此界最大祸源之一!

而这枚玉简潜藏的印记……竟还在那化神血魔之上?!

一股源自生命本源的、比之前直面骨魔更加深邃百倍的冰冷寒意,瞬间冻结了两大元婴后期大修士的元神与……四阶妖尊的心!

废墟之上,腥风似乎更加粘稠刺骨。那悬挂在天际、被结界余晖与污云遮蔽大半却依旧投下巨大暗红轮廓的黑日,仿佛无声地咧开了它的巨口。

南燕群岛,天穹如铅。

鹅毛般巨大的血色雪花,粘稠浓密,无声无息地自九重天飘落。

那雪花非冰非水,触之温热滑腻,如同凝结未久的血块,一片片覆在焦黑的山脊、枯死的林木、冰冷的青石之上,将整个大地渲染得如同巨大伤口中流淌的血痂。

空气里弥漫着腥甜与铁锈混合的怪异味道,无声无息地侵入肺腑,令人烦躁欲呕,神魂深处都隐隐发寒。

李慕生立于法舟船首,灰袍在夹杂着血雪的寒风中猎猎作响。

他伸出手掌,任由一片异常肥厚的血雪落入掌心。微热的触感沿着神经蔓延,血液般的暗黑黏腻感迅速在他指缝间晕开。

他面无表情,指尖微捻,血雪化为更加粘稠的暗红汁液,滴落在甲板之上,发出“啪嗒”轻响,又迅速凝固变黑。

法舟下方,一座凡人城池模糊的轮廓在漫天血雪中隐现。

密集的破锣、摇铃、哭爹喊娘的尖叫声刺耳地撕破了风雪的死寂,从城中最高处的祭坛方向传来。

数道火光在祭坛上摇曳不定,几个穿着破旧法袍、头戴滑稽高冠、面涂五色油彩的假道假僧,正围着中央一个巨大但歪斜的、用稻草扎成的暗黑“黑日”,跳着癫狂混乱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