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3章 恶之花10(1/1)

警察的监视如影随形。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总是停在街角,里面的人轮换值班,一刻不停地盯着都贤收工作室的门口。他被释放了,但无形的镣铐依然紧紧锁着他,提醒着所有人——他仍是头号嫌疑犯。

工作室里的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我们都清楚,暂时的自由不过是暴风雨前的间歇。真凶还在暗处,既然能栽赃一次,就能栽赃第二次。我们必须主动出击,在对方再次行动前,找到决定性的证据。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铺开一张首尔地图,上面标记了几个我从原剧记忆中搜刮出的、可能与都敏浩罪行有关的地点,“警方和那个陷害你的人,现在肯定都盯着你。他们的下一步,要么是继续加深你的嫌疑,要么...”

“要么让我彻底闭嘴。”都贤收接话,声音平静得可怕。经历过拘留所的几天,他身上某种脆弱的东西似乎被磨硬了,眼神里多了一种冰冷的锐利。

我点点头,手指点在地图上的一个位置——位于首尔远郊、靠近北汉山的一处区域:“这里。你父亲名下的那处乡间别墅,原剧...我看到的‘故事’里,那里是关键地点之一。”

都贤收的瞳孔微微收缩:“那栋房子...母亲去世后他就很少去了,几乎废弃了。”他沉默了一下,“你觉得那里有什么?”

“可能是一切的开端,也可能是结束。”我看着他,“也可能是下一个陷阱。如果我们能赶在别人之前找到些什么...”

“太危险了。”都贤收立刻反对,“如果那里真有东西,对方肯定也想到了。说不定正等着我们去自投罗网。”

“所以我们不能光明正大地去。”我压低声音,“得悄悄去,就今晚。警察盯你盯得紧,但他们不会想到你敢在这个时候离开首尔。而且...”我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一条小路,从后山可以绕过去,不容易被发现。”

那条小路是原剧中车志元发现的。现在,它成了我们唯一的优势。

都贤收凝视着我,眼神复杂:“你...到底还记得多少‘剧情’?”

“足够让我们活下去。”我迎上他的目光,“但也可能因为我的介入,一切都变了。贤收,这是一场赌博。”

他沉默了良久,最终缓缓点头,眼神变得坚定:“好。我们赌。”

夜幕降临后,我们开始行动。我换上深色衣服,都贤收则找出了很久不用的登山包,里面塞了手电筒、手套、一些简单工具和一点食物。我们像两个即将执行秘密任务的间谍,在昏暗的灯光下默默准备。

晚上十一点,工作室的灯准时熄灭。我们从后院翻墙而出,躲开监视车辆的视线范围,钻进早就约好的一辆没有牌照的旧车——我用匿名电话和现金租来的。

车子无声地滑入夜色,驶向郊外。车内一片寂静,只有引擎的低鸣和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都贤收靠在副驾驶座上,脸侧向窗外,霓虹灯的光影在他苍白的脸上明明灭灭。

“害怕吗?”我轻声问,打破了沉默。

他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微微摇头:“更多的是...麻木。有时候觉得,这一切就像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他顿了顿,“尤其是知道你所说的‘剧本’后,更觉得荒谬。”

我握紧了方向盘:“对不起,把你卷进更深的混乱里。”

“不。”他声音很轻,“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你本来可以拥有平静的生活,却因为我的...”

“我选择了你。”我打断他,语气坚定,“无论多荒谬,多危险,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黑暗中,我感觉到他的手伸过来,轻轻覆盖在我握着方向盘的手上。指尖冰凉,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力度。

“谢谢。”他说,只有两个字,却重逾千斤。

一小时后,我们将车藏在离别墅很远的一片树林里,徒步走向后山。夜里的山风格外凛冽,吹得树叶哗哗作响,掩盖了我们的脚步声。没有月光,只有手电筒微弱的光束在前方开辟出一小片可视范围。

我凭着记忆里的“剧情”引导方向。都贤收跟在我身后,步伐稳健,沉默得像个影子。偶尔有树枝刮擦的声音,都会让我的心跳漏掉一拍。

“小时候,父亲常带我来这里。”都贤收突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清晰,又带着一丝飘忽的回忆,“那时候他还没那么...忙。会教我认植物,看星星。”

我放慢脚步,听着他罕见的主动倾诉。

“母亲也很喜欢这里。她说这里安静,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她去世后...就再也没那种安静了。只剩下...”他没有说下去,但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只剩下压抑、恐惧和无法言说的秘密。

“会好的。”我停下脚步,转身握住他冰冷的手,“等这一切结束,我们离开这里,去找一个真正安静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反握住我的手,用力捏了一下,没有回答,但眼神在黑暗中闪烁了一下。

又艰难行进了半个多小时,那栋废弃的别墅终于出现在视野里。一栋灰白色的两层韩屋,在黑黢黢的山林背景下,像一座巨大的墓碑,散发着死寂的气息。

我们绕到别墅背面,找到一扇破旧的厨房窗户。都贤收用工具熟练地撬开生锈的插销,我们先侧耳倾听了一会儿,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只有风吹过空荡房间的回声。

先后爬进屋内,一股浓重的灰尘和霉味扑面而来。手电光束扫过,照出布满蛛网的厨房,废弃的灶台,地上散落着一些破碎的瓦罐。

我们都戴上了手套,动作极其轻微。根据我的“剧透”,关键点可能在地下室。

别墅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破败。家具大多蒙着白布,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每走一步都会留下清晰的脚印。空气冰冷而滞重,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了。

都贤收对这里显然很熟悉,他带着我穿过客厅,走向通往地下室的门。那扇厚重的木门被一把巨大的挂锁锁着。

都贤收检查了一下锁,摇摇头:“新换的。很结实。”

我的心沉了一下。难道白来了?

“还有别的入口吗?”我不甘心地问。

都贤收思考了片刻,眼神望向走廊尽头:“有一个...以前佣人用的杂物通道,很小,不知道还在不在。”

我们在堆积的杂物后找到了那个几乎被遗忘的小门。门板已经有些腐烂,都贤收用力一拉,铰链发出刺耳的呻吟声,在死寂的别墅里格外吓人。我们屏息等了一会儿,确认没有惊动任何东西,才弯腰钻了进去。

通道狭窄而陡峭,通往漆黑的地下。浓重的潮气和一种难以形容的、淡淡的化学药剂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就是这里。原剧里,车志元就是在这里找到了都敏浩的“纪念品”。

地下室比想象中更大,手电光扫过去,照出一些废弃的家具、旧箱子。但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一个巨大的、老式的绿色铁皮档案柜,上面同样挂着一把锁。

都贤收看着那个档案柜,脸色变得异常苍白,呼吸也急促起来。他似乎知道里面是什么。

“贤收?”我担心地碰了碰他的手臂。

他猛地回过神,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从工具包里拿出撬棍,一言不发地开始撬那个档案柜的锁。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压抑的愤怒和决绝,金属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地下室里格外刺耳。

“哐当”一声,锁被撬开了。

都贤收的手停在半空,微微颤抖着,似乎没有勇气打开它。

我深吸一口气,代替他,猛地拉开了第一个抽屉。

手电光照射下,里面的东西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不是想象中的恐怖“纪念品”,而是整整齐齐排列的...档案袋。每一个上面都贴着一个名字和日期。

我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抽出里面的文件。是病历档案,但很快,我发现里面夹杂着别的——女性的照片(生活照)、剪下来的报纸新闻(失踪报道)、甚至还有几缕用透明袋子装着的头发...

第二个抽屉里,是各种地图,上面用红笔标记着路线和地点。还有一个厚厚的笔记本。

都贤收拿起那个笔记本,颤抖着翻开。里面是都敏浩的字迹,详细地记录着每一次“狩猎”的过程——目标的选择、跟踪、诱骗、控制...以及最后“处理”的方式和地点。冰冷、精确、毫无人性,像在记录实验数据。

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写着一串名单。每一个名字后面,都打上了一个鲜红的、触目惊心的叉。

而在名单的最下方,写着两个名字: 都海秀 都贤收

后面跟着一行小字:“瑕疵品,需最终清理。”

“啊...”都贤收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像是被扼住喉咙的呜咽,笔记本从他手中滑落。他踉跄着后退,撞在身后的箱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他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眼泪无法控制地涌出,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我顾不上害怕,冲过去抱住他:“贤收!贤收!看着我!那不是你!那不是你的错!”

他抓住我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我的肉里,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和崩溃的绝望:“他一直...他一直把我们也当成...他的收藏品...他的...实验对象...”

就在这时,我的手电光无意中扫过刚才都贤收撞到的那个箱子。箱子盖被撞开了,里面露出的不是什么恐怖的东西,而是一些女人的衣物、化妆品,还有一个眼熟的...针线包。

我猛地愣住了。那个针线包...我见过!在白尚雅的家里!她当时还拿着它,笑着说要帮我补扣子!

一个冰冷的、可怕的念头闪电般击中了我的大脑。

都敏浩已经死了。是谁还在继续这一切?是谁把东西埋在了都贤收的工作室地下?是谁...如此了解都敏浩的习惯,甚至能拿到这些属于受害者的私人物品来栽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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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呼之欲出,令人遍体生寒。

白尚雅。

那个总是带着热情笑容的邻居。那个自称是母亲好友的阿姨。那个“好心”收留我、教我韩语、时刻“关心”着都贤收的女人。

她不是在帮都敏浩。她是在...继承?或者,她从一开始就知情,甚至是...参与者?而她的动机...

我想起她看都贤收的眼神,那种过分的关心和保护欲,此刻想来,毛骨悚然。她是在“保护”都敏浩的“财产”?还是她对都贤收有着某种扭曲的...

“贤收!”我用力摇晃着他,声音因恐惧而变调,“是白尚雅!是她!栽赃你的人是她!”

都贤收猛地抬起头,泪眼模糊中,瞳孔因震惊而放大:“...什么?”

“你看这个!”我抓起那个针线包,“这是白尚雅的东西!我见过!还有这些...”我指着箱子里的衣物,“这些受害者物品,是她放在这里,准备下次栽赃用的!她了解这里,她有你父亲的钥匙,她...”

我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这时,地下室的门口,传来一声轻微的、几乎不易察觉的叹息。

我们猛地回头,手电光齐齐照射过去。

白尚雅站在那里,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运动服,脸上没有了往日夸张的笑容,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悲悯的表情。她手里,拿着一把小巧却致命的手枪,枪口稳稳地对着我们。

“真是的,”她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内容却让人血液冻结,“贤收啊,为什么不乖乖接受命运呢?还有俞瑾小姐...你总是知道得太多,来得太不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