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茧庭座（1/1）
“……”
他的人生，原来从一开始就是被如此制定好了的吗？
仿佛是被洞开了一般，一种无法言喻的空虚感充斥着心脏。
如果说，所有的记忆都是像这样，从一开始被计划好的，那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留念的了。
只要自己一直遵循着那些记忆的引导，就能保证他能够做出「正确」的决定，履行自己作为「勇者」的义务。
一个被不可见的细丝捆绑着摆弄出各种姿势的悬丝人偶？
那样的话……
——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倒不如说，如果完全没有人来引导的话，也望或许几乎无法再作为「勇者」生存下去了才对。
况且，如果这就是因为要履行身为「勇者」的责任而必须需要付出的代价的话……
尽管此前对此曾感到过迷茫，也望或多或少也已然做好了这样的觉悟。
至于那股让人心慌的空洞感，则来自于另一件事情。
“那……现在，也只是你们所编织出来的记忆？”
也望的声音不觉中似乎有些颤抖。
绝非是因为愤怒，而是——恐惧。
——此刻，他想要拯救烨芙的这份心情，也是虚假的吗？
他所见到的烨芙，那个纯洁、善良，可爱、可怜的女孩，会不会也只是记忆织布上的一道图案？
如果迈莫瑞斯现在给出肯定的答复的话……
无数令人窒息的猜想在他脑海中翻涌。
被选中的勇者，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惧。
【拜托了，快点回答我吧。】
【都是假的。】
就连现在他想救烨芙的心情...也是假的吗？
【不……不要告诉我答案……】
仅仅间隔数秒的时间，也望的脑海却止不住地想象着那些让人绝望的酸涩答案。
他就是这样一个总是迷茫而悲观消极的、异类的「勇者」。
「恕我无法予您以回答。」
迈莫瑞斯毫无波澜的一句话让这份悲观蔓延下去。
「即便您不出现在这里，我亦能够作出最终的抉择。」
「您的出现于此刻的迈莫瑞斯而言并非必要之举，」
「至于究竟是那个迈莫瑞斯另类的指引，亦或是彼时您自己做出的、分离于引导之外的抉择，我自无法知晓。」
「唯有那个迈莫瑞斯，能够回答您此刻的问题。」
“……”
也望不清楚自己应该以一种什么样的情绪来面对这个答案。
是该感到片刻如释重负的解脱，还是说，这只是被判决到次日执行死刑之人最后的喘息？
他不知道。
呼吸逐渐转粗，心脏砰砰跳动个不停，周围一切景象都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不清起来。
谁都好，拜托了，现在就告诉他答案吧！
——「哦呀？一来就是这种场面吗？」
一道富有磁性的温和的男人的声音突兀地在耳边响起。
声音的主人似乎带着笑意。
虽然看不见身影，但那种亲切感让也望想起冬日里的壁炉，温暖却不灼人。
也望怔住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就连刚才那份愈加绝望悲伤的心情也突然中断了开来。
【刚才那个声音……？】
不会错的，绝对不会错的，这可是他刚才才听到过的声音。
【这也是，幻觉？】
也望不知所措地看向迈莫瑞斯，却惊讶地发现对方似乎被定格在了原地，不再有任何活动的迹象。
不，不仅仅是迈莫瑞斯，就连周边别的东西也都一样，原本浮动的光点此刻正生硬地悬浮在空中——时间被定住了？
——就像萨姆萨拉那个时候一样？！
「不是哟，如你所知，就是我。」
“您是在和我说话吗？”
也望还是有些不确定，试着指着自己，开口问道。
似乎，他现在，真的知道了什么非常不得了的事情。
「没错哟，就是你，被我所选中的勇者，此刻心乱如麻渴求着答案的少年——也望。」
「吾之名为——嗯……姑且保密，总之，我就是少年你现在所想的那位。」
「少年你称呼我为「茧庭座」就好了哟。」
「少年，不要总是愁眉苦脸的嘛，你那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的帅气脸蛋都要瘪下去了，让「那位」看到的话可是会很伤心的哟。」
「最初勇者」的声音一句接着一句地在耳边响起，也望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那些话的内容上面，他已经被震惊地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也望还是有些无法相信这是现实。
那个仅凭一人之力就足以颠覆整个世界局势的「最初勇者」……居然还活着？
“幻……觉……？”
也望呆滞地捏了捏自己的脸。
是有痛觉的，但这说明不了什么，这只是他下意识的动作而已。
他可是才刚刚经历过的，那个痛得他钻心刻骨的「幻想」。
「所以我都说了不是幻觉啦！」
“……真的是您吗？”
「算了算了，既然少年你还是不肯相信我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
「茧庭座」突然说起了看上去像是要告辞的话，
但很快，他就又接上了一句：
「唉唉，本来还想回答你「那——个——问——题——」的答案来着。」
非常刻意地被拉长的声音说明了他的真正意图。
「那个问题」。
【！】
“真的吗？！您能现在就告诉我吗？！”
不出他所料，也望几乎是立刻便从震惊与怀疑之中恢复了过来，注意力不再放在对其身份的追问之上。
「那是当然咯，身为勇者可是要说话算话呀。」
「茧庭座」几乎是没有任何停顿地就要继续说下去。
「答案就是——」
“等一下！”
作为提出问题、渴求着答复的也望却在答案即将被说出口的前一刻叫停了对方。
「怎么了？少年？」
「你不想知道「答案」吗？」
“……”
也望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么。
这个优柔寡断的性格，这份患得患失的怯懦。
一边口口声声诉说着自己无比渴望地期盼着答案，一边又胆怯于听到那些对于自己而言完全无法接受的回答。
总是这样进退不前，任何事情都能够轻易地将他拦下，
所以——
自己根本就无法成为真正的「勇者」。
也望的心中，回响着这样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