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你还活着吗?(1/1)

她明明说过,她欠凌珩太多,哪怕赔上性命也不够。

只要他提什么条件,只要她能办到,就绝不会说一个“不”字。

这是她心底最深的承诺,是她唯一能用来赎罪的方式。

她咬了咬牙,忽然喊出声。

“凌珩,别走……”

与此同时,秦皇后在仪瀛殿内来回走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眉心紧锁,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手里的绢帕已被揉得不成样子。

“怎么还没消息?太医到底什么时候才出来!”

卷碧满脸担忧,却仍轻声劝道。

“娘娘,别太急,会好起来的。”

“有卫老太医在,一定能治好。”

秦皇后一只手按着发痛的额头,另一只手死死攥着佛珠。

“卷碧,老天是成心跟我过不去吗?”

她睁开眼,眼中满是悲愤。

这些年,她已承受了太多,为何命运还不肯放过她?

“渊儿深更半夜的,怎么会突然去见皇上?”

秦皇后一屁股坐下来。

她想起昨夜,凌楚渊独自前往乾清宫,说是有机密要事求见。

可没过多久,宫人就惊呼太子吐血,倒地不起。

卷碧也摸不着头脑。

“也许是出了什么要紧事?”

她低声猜测。

做娘的最了解自己的孩子,他若无十足把握,绝不会贸然行事。

可越是这样,秦皇后越觉得不安。

若真有什么要紧事,倒也算好的。

她真正怕的,是别的……

说起来,凌楚渊回宫这么久,几乎没让她操过心。

他从小性子就沉稳,不似别的孩子那样活泼好动,即便受了委屈,也从不吭声,独自扛下一切。

这份沉默,起初她只当是乖巧懂事,如今想来,却令她心头发酸。

那些年,他流落在外,无依无靠,风吹雨打中挣扎求生。

是啊,她的孩子被人抱走时,还只是个刚出生的婴儿!

那日她产后虚弱,昏迷不醒。等她醒来,孩子已不知所踪。

宫中查了又查,问了又问,却始终没有半点线索。

整整十年,她日日以泪洗面,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的渊儿,你还活着吗?

谁能想到,这些年他都经历了什么?

他小小年纪就要学会在泥地里翻找吃食,在冷风中裹着破布取暖。

他看尽了人情冷暖,尝尽了世间疾苦。

可他活下来了。

不仅活了下来,还以惊人的毅力一步步走回了这深宫之中。

每想到这里,秦皇后心里就像刀割一样。

她是他的母亲,却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没能护他周全。

如今他回来了,站在她面前,两人之间却像隔着一层无形的冰墙,无法亲近。

若不是当年她离开,他或许根本不会被带走。

那一夜,她被迫囚禁于偏僻别院。

而就在她离开的当夜,婴儿被人偷走,从此下落不明。

幕后黑手,正是那个她曾视为姐妹的柳昭仪。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她侧头问卷碧。

“倾云宫那边,今天的药送过去没有?”

太子找回来后,她并未杀了柳昭仪,也没有贬她的位分。

而是让她继续住倾云宫,名义上仍是昭仪,宫中礼制依旧。

可这不过是表象。

实际上,秦皇后当着她的面,杀光了她身边所有下人。

她跪地哀求,磕头出血,秦皇后却只冷冷看着。

从那以后,柳昭仪独居空殿,无人服侍,无人说话,连个倒茶的人都没有。

秦皇后每日喂她毒药,等她快断气了,再给半副解药吊着命。

毒不解尽,又不让她死。

就这样反反复复,日日折磨。

她的头发早已花白,整个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可她死不了,也求不得一个痛快。

秦皇后要她清醒地活着,看着自己曾经的风光如何被一点点剥去,看着自己一手造成的恶果如何反噬自身。

“回娘娘,药已经送去了。听说柳昭仪这几日又撞墙了。”

卷碧低声回答。

“随她撞,撞了人救回来就是。”

秦皇后冷冷道。

想死?

哪有那么容易!

卷碧看了看皇后,低下头,不再说话。

她知道,主子的心早已被仇恨与悔恨磨出了茧。

她不忍,却也无能为力。

秦皇后望向内殿,又是一声长叹。

“你说说,渊儿怎么这么不省心,怎么能这么气我这个当娘的?”

“皇后娘娘……”

卷碧心里忍不住哀叹,上天实在太为难主子了。

就在这时,卫老太医从内殿走出来,手上满是鲜血。

秦皇后立刻冲上前。

“卫太医,渊儿怎么样了?”

她声音颤抖,几乎站不稳身子。

“娘娘且放宽心,太子殿下身上的伤已经包扎完毕。”

卫老太医声音虽低却还算平稳。

可秦皇后怎能放心呢。

他嘴唇微微发抖,眼眶早已红了。

“太子怎么受伤了?”

宁宣帝从旁边走出来,脸色难看。

昨晚倒下的不止凌楚渊,还有被气得昏过去的宁宣帝。

父子俩激烈争执之时,言语越来越重,帝王怒不可遏,竟当场昏厥。

他醒后本还满心怒火,可身边太监一告诉他,太子昨夜整个人倒在血泊里,现在正由太医抢救,他立刻什么都顾不上了,拔腿就往内殿奔去。

秦皇后看都没看他一眼,直直走到卫老太医面前,急切地盯着他。

“我儿……到底如何?”

卫太医告诉二人,这伤是刀伤,太子自己做过简单包扎。

可处理得太草率,伤口没长好,又崩开了。

“伤口边缘已经发炎,若再晚来半个时辰,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他说着,抬手抹去额头的冷汗。

“太子脾气太倔,明明伤势未愈,却坚持要进宫面圣。”

“老臣昨日已叮嘱再三,切勿劳心劳力,可他……”

听到这伤是早就有的,秦皇后一脸疑惑。

“白天?昨天不是接待西辰使臣的宴席吗?太子什么时候受的伤?”

她眉头紧皱,记忆迅速回溯。

昨日宴席上,太子举止如常,谈笑风生,哪有半分受伤的迹象?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

他若真的遭了暗算,身边岂会毫无动静?

宫中守卫森严,又有贴身护卫寸步不离,怎会容许外人轻易近身?

更别说伤得如此严重还让他自行回宫。

这其中必有隐情,绝非简单的“意外”二字可以搪塞过去。

这孩子……

伤成这样也不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