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棋子(1/1)

“不用!真的不用!”

她急切地拒绝。

声音比平时高了些,带着一丝颤抖。多久就消散了。

不能看。

一旦太医靠近她,把脉问诊,那些藏在身体深处的秘密就会暴露。

她不能冒这个险,哪怕只是一次例行检查。

她必须守住这个底线,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任何人触碰她的脉门。

玄知被她强烈的反应吓到,眼中原本的好奇逐渐被深思取代。

作为常年潜伏在暗处的人,他对人的细微变化极为敏感。

蒋芩此刻的神态、动作、语气,全都与平日判若两人。

这不单是抗拒,更像是一种恐惧。

而恐惧,往往来源于无法言说的真相。

蒋芩眼神略闪,轻咳一声。

“多谢玄知首领关心。我这是老毛病了,从小就容易脸红,身子也弱,劳烦您了,不过真不必麻烦太医。”

她努力维持镇定,但尾音仍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发虚。

“是吗?”

玄知半信半疑。

他没有立刻反驳,但也没有轻易相信。

他见过太多伪装,也处理过不少隐藏在体面外表下的暗疾。

这种以“从小体弱”为由推脱的说辞,往往是最常见的遮掩方式。

蒋芩轻轻点头,深吸了几口气,脸色也逐渐恢复正常,看着真像是身子弱的缘故。

从表面看,确实没有异常。

玄知没再说什么。

他没有当场追问,也没有表现出进一步的怀疑。

但他记下了这一幕,将每一个细节都刻在脑海里。

该不该查,由主子决定,但他必须把情况如实汇报。

待送蒋芩回府后,他还是来到瑶光殿见凌楚渊。

一路上他反复权衡,考虑是否该提及此事。

他知道凌楚渊对蒋芩本就漠不关心,若说得太多,反而显得他多事。

但若是隐瞒,万一日后出事,责任更大。

凌楚渊正在批阅公务,可桌上那几份奏折分明是昨天就搁在这儿的,一页都没动过。

他坐姿端正,手中执笔,目光落在纸上,却久久未写下一笔。

“殿下,我觉得蒋小姐不太对劲。”

凌楚渊低头坐着,眼神毫无波动。

他对这些话题本来就没太大兴趣。

蒋芩的存在,于他而言只是政治联姻的一环。

可玄知就不一样了,心里压不住了。

他跟随凌楚渊多年,清楚主子的能力和性子。

但也正因如此,他更明白一旦出现意外,后果会有多严重。

他不能放任隐患存在。

“属下总觉得那个蒋小姐藏着事儿,跟她自己还有关系。”

他不敢断言,只能以“感觉”为由提出疑虑。

凌楚渊的眼神这才动了动,只淡淡看了玄知一眼。

他这人向来冷心冷面,别人的事他基本懒得管,就算这个人,是名义上的“未婚妻”。

在他眼中,情感是无用的东西,婚姻更是权力棋盘上的一颗子。

蒋家的势力值得利用,但蒋芩本人,从不曾进入他的考量。

玄知了解他这性子,但也还是有点不放心。

他知道主子不会轻易改变主意,可这件事的隐忧太大。

若蒋芩真有重疾,或者暗中在图谋什么,迟早会牵连到凌楚渊。

“殿下,要不属下还是偷偷查查她?”

这不是越权,而是职责所在。

他需要一个明确的指令,才能名正言顺地展开调查。

他心里怀疑,那个蒋小姐该不会身子有问题,甚至都快不行了吧?

要是殿下到时娶了个活不长的媳妇儿,可怎么办?

这个念头在玄知心头反复盘旋,挥之不去。

他暗自决定,回去后立刻派人查一查蒋家小姐近来的诊脉记录。

看看是否有大夫开过什么特殊方子,或是她是否频繁求医。

这些细节,往往能透露出一个人真正的身体状况。

此外,他还要叮嘱府中暗线。

留意她平日的言行举止,尤其注意她是否与某些可疑人物往来密切。

不过,很明显凌楚渊今天心思不在这件事上。

“不用了。”

他跟蒋芩的婚约,本就是应付。

只要她不惹到他头上来,暂时就随她去吧。

这门婚事从一开始就只是权宜之计,为的是稳住蒋家势力,避免朝中动荡。

他从未把蒋芩当成真正的妻子来考虑,甚至连见面都刻意避开。

只要她安分守己,不做出格的事,他便懒得理会。

玄知知晓殿下因跟宋初尧的事心里烦闷,故也不再言语。

凌楚渊低头看着奏章,神情比那天与宋初尧决裂时还要冷得吓人。

那一日,宋初尧站在他面前。

眼神坚定地说出那些话时,凌楚渊虽心痛,却还能保持冷静。

可现在,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

那不是悲伤,而是一种被背叛后彻底死心的冷。

怎么可能不生气?

他知道宋初尧不爱他,知道她接近他另有目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她在这件事上也骗了他这么久。

他为她挡下那么多是非,为她铺好每一条路。

甚至容忍她的冷淡与疏离,结果换来的,是她一次次地拒绝。

今日送走蒋芩后,卫老太医找他讲了宋初尧的情况。

他说宋初尧的肝肾早已受损,脉象紊乱,根本无法正常受孕。

而这一切,都与长期服用药物密切相关。

卫太医说得很肯定,宋初尧现在这身体状况,便是长期大量服用了避子药所致!

他甚至能准确判断出她服药的频率和剂量。

而其中有些药方极难配制,非宫中或权贵人家不可得。

这说明宋初尧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早有准备,且背后可能有人协助。

卫太医还提到,她的身体已经受损到了难以恢复的地步。

即便停药,未来怀孕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也就是说,不是偶尔一两次。

这个事实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刺进凌楚渊的心口。

他一直以为,她只是不愿早育,或是身体不适才迟迟未孕。

可如今看来,她是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绝不为他生下一儿半女。

他手攥着奏章猛地收紧,胸口剧烈起伏。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桌面,可视线早已模糊。

脑海中不断浮现宋初尧曾经的模样——原来全是假象。

每一次他提出要她搬去靠近主殿的院子,她总是推说不适。

每一次他安排太医为她调理身体,她总以无病无痛为由推辞。

原来,她早就在暗中对抗他的一切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