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锈契约 第三章 旧霓裳（1/1）
1
白夜坠入幻境时，鼻腔里灌满血腥的檀香味。
眼前是间昏暗的绣房，烛火在青瓷灯罩里摇曳，将墙上的人皮绣品映得影影绰绰。穿明制马面裙的女人背对她坐着，乌发间插着根断裂的金簪，正哼着吴语小调绣一块人皮。
“云织月。”白夜下意识念出这个名字。
女人背影一僵，银针戳破指尖。血珠滴在绣架上的人皮，那皮子突然抽搐着立起，露出一张与白夜七分相似的脸——
是林见素。
“你终于来了。”云织月的声音像生锈的铜铃，她缓缓转头，脸上戴着半张被烧焦的银面具，“看看你的好夫君做了什么。”
绣架上的林见素人皮突然开口，发出顾临渊年轻时的声音：“第七块载体要鲜活，最好取至亲之皮...”
幻境剧烈震荡，白夜被无数金线缠住手腕。她低头，发现自己也坐在绣架前，手中银针正刺向另一块人皮——
那皮相赫然是莫小雨的脸。
---
2
慈济医院地下三层已成水牢。
陆沉拽着白夜游向通风管，身后是数百具狂化的鲛人尸。绣纹在他脖颈处扭动，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碎玻璃。纳米右眼突然捕捉到异常频率——水底有台被海藻覆盖的冷冻舱，舱门夹缝里卡着半块染血的苏绣。
“赌一把！”他踹开舱门，将白夜塞进去。
舱内温度骤降，白夜睫毛结霜的瞬间，幻境与现实的画面开始重叠。她看见云织月将金针刺入林见素的天灵盖，而顾临渊在一旁记录数据；转瞬又见自己躺在复活舱里，莫小雨浑身是血地将芯片按进她脊椎。
“记忆...都是假的...”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刺破幻觉。
冷冻舱突然启动自毁程序，量子屏弹出警告：“检测到非法基因载体，执行净化协议。”
陆沉用绣纹缠绕的手臂砸碎控制面板，蓝血从裂口喷涌。他突然僵住——面板后的电路板上，刻着与白夜后颈相同的七星钉痕。
---
3
苏晚的血管正在金线化。
救护车内，她将最后一管抑制剂扎入颈动脉，皮肤下蠕动的绣纹暂时平息。手机屏幕亮起，陆沉传来的冷冻舱照片让她瞳孔骤缩——舱内壁的编号是“NX-00”，与她三年前销毁的“永生绣”实验体档案完全一致。
“白夜不是第七个...”她颤抖着翻出加密邮件，七年前的记录显示：“实验体NX-00（林见素基因载体）失控，建议永久冷冻...”
车顶突然传来重物砸击声。
苏晚抓起手术刀抬头，正对上车窗外倒挂的鲛人头颅——它的鱼尾变异成骨针状，利齿间咬着块绣片，上面绣着顾临渊与林见素的结婚照。
“砰！”
子弹贯穿鲛人太阳穴，血溅在车窗上形成殄文：“子时将至。”
沈巍的脸出现在硝烟后，枪口还在冒烟：“苏医生，我们得谈谈林见素的事。”
---
4
白夜在冷冻舱底摸到了青铜匣。
匣内是卷褪色的《霓裳羽衣图》，蚕丝绣面下埋着微型芯片。她将芯片插入战术包里的解码器，全息投影立刻铺满水面——
顾临渊站在民国时期的实验室里，手中金针刺入林见素的后颈：“见素，待我剥离你的怨气，就能复活织月...”
画面跳转，林见素在暴雨夜将婚书绣片吞入腹中；再跳转，莫小雨的祖母（林家丫鬟）偷偷调换实验数据，导致NX-00基因暴走。
“原来我们都是提线木偶。”白夜冷笑，芯片突然过载炸裂，锋利的碎片划破她脸颊。
血滴入水，所有狂化的鲛人突然静止，朝着她的方向跪拜。
陆沉抓住她手腕：“你的血...”
纳米右眼显示，白夜的DNA序列正在变异——与鲛人尸的基因组有83%的重合。
---
5
云织月的怨灵在量子领域苏醒。
整座医院的地板浮现出巨大的绣阵，每一针都对应天空的星辰。沈巍拽着苏晚撞进安全屋，窗外，海水被无形的丝线提起，形成千米高的刺绣水幕。
“时辰到。”
云织月的声音从每滴海水里渗出，鲛人群开始自相残杀，蓝血汇聚成河，流向地下祭坛。白夜和陆沉被血河卷向祭坛中央，那里悬浮着七根金针，排列成北斗七星。
“这才是真正的《百鸟朝凤》。”白夜抹去眼前的血污，看见每根金针都穿着块人皮绣片——林见素、莫小雨祖母、陈世明...最后一块空着，针尖对准她的心脏。
云织月的虚影在金针阵中凝实，焦黑的银面具脱落，露出与白夜一模一样的脸：
“来，成为最后一块拼图。”
---
6
苏晚的凝血障碍救了所有人。
当沈巍将她推入祭坛时，她划开手腕，将血洒向金针阵。绣纹遇到她的血，像雪遇沸水般消融。云织月发出惨叫，虚影被血雨腐蚀出无数孔洞。
“林见素改良了你的绣法！”苏晚将战术包砸向祭坛，里面飞出半块婚书绣片，“她用莫家二进制反绣术，在你的怨气里种了病毒！”
绣片插入金针阵眼，整个量子领域开始崩塌。白夜趁机拽出七根金针，每一根拔出时都带出一段被篡改的记忆——
最终画面是顾临渊将毒酒喂给云织月，柔声道：“你的怨气，会成为人类永生的火种。”
---
7
陆沉在废墟里找到昏迷的白夜。
她手中攥着根金针，针尾刻着极小的一行字：“NX-00本体”。纳米右眼扫描显示，这根针的材料来自林见素的遗骨。
沈巍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不仅是载体...她就是林见素的量子复刻体。”
苏晚瘫坐在血泊中，举起手机拍摄的金针阵全息图：“看星位排列，还有六个这样的祭坛。”
暴雨突然停了，月光照亮残破的医院外墙。用鲛人血绘制的殄文正在蒸发，最后显现的是一串坐标——
北纬30°15’，东经120°10’
正是顾临渊族谱记载的祖坟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