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动摇，牺牲（1/1）
眸海温涟切身体会到了，身为妖鬼是怎样一种感觉。
包裹周身的怨念与血气几乎要让他彻底疯狂。
脑子里像是被塞进去一个大喇叭，不断催动着他生出堕落、杀戮的欲望。
庞大的非常规灵气源源不断地涌进身体。
将他的丹田和经脉搅得一团糟。
但他却并未因此而感觉不适。
反而发自内心地涌现出一种，掌控着强大力量的满足感。
此刻再看这个世界。
终于看到了人类之躯所不能察觉的些许真相。
哪来什么无尽的树海平原？
目之所及。
一个个扭曲枯槁的人类躯壳被栽种在钢筋水泥铺就的平原上。
他们的五官里渗出深红色的血雾，飘扬而上直至血色天空。
常人见此场景，就该滋生出噩梦与疯癫。
就算是修士，也会为这样的场景而心魔丛生。
但可惜的是。
现在的眸海温涟。
已经无法以人类修士的感官来做出应有的反应。
现在。
是九尾的喜怒占据主导。
“吼！”
狰狞的半人半狐怪物，舞动双爪，直面阿修罗天的斩击。
金铁交击的清脆鸣响，轰鸣着整个世界。
两头巨大无比的怪物，展开了最原始的厮杀。
“无敌无敌无敌！
简直太棒了！”
扭曲的狐狸怪物发出兴奋的吼叫。
“原来人类才是打开我之力量的钥匙！
原来这才是最强的我！”
九尾的声音充满了“发现新大陆”的兴奋。
本来只是不得已而为之，才与眸海温涟这临时盟友合为一体。
没想到，两者之间竟会如此适配。
是他比较特殊？还是说妖鬼的出路本就是“以人为本”呢？
九尾来不及思考这种问题。
它兴奋地调用自己的能量。
模仿着眸海温涟的手段。
瞬间，便以类人的姿态。
披上了一层金色中泛着血光的铠甲。
兽爪强横。
抬掌便撕开了阿修罗天身上披着的甲胄。
仰天吐息。
汇聚着庞大能量的光弹转眼间生成。
随着一声吐啸。
不祥的血红色光弹撕裂大地。
直奔阿修罗天面门而去。
后者持刀格挡。
电光火石之间。
总算将这要命的一击斩破。
光弹裂解成两半。
在阿修罗天身后，灼烧出两片扇形区域。
高温的灾火升腾而起。
炙烤得空气都产生了扭曲。
一合战必。
这原本还有些许模样的梦境世界。
已经有了几分地狱气象。
“真是夸张啊。”
热焰蒸腾之中。
阿修罗天缓缓走出。
挥刀一甩，抖落一片余烬。
“可笑。
到头来。
还是靠着那九尾的力量啊。
人类，果然是可悲而又孱弱的生物。”
言毕。
阿修罗天被撕裂的甲胄已经愈合。
它身上的气息也不见半点衰弱。
向着对手提刀发起冲锋。
对面九尾和眸海温涟的“合体怪物”，也挥舞着爪子再次迎战。
无尽黑焰从天空中落下。
宣告着第二回合的展开。
……
“妈的，就知道这狐狸没那么简单！”
眸海温涟的意识深处。
正在狠狠咒骂着。
有那么一瞬间。
他都以为自己这次要凉透了。
自我意识几乎瞬间被九尾庞大的邪念冲垮。
身体转眼便失去了控制。
从现在的状况来看。
与其说是“人狐合体”。
倒不如说。
他成了九尾的“智慧型术法外挂插件”。
这头邪物的确算得上强大。
但现在的眸海温涟已经知道。
它一直以来几乎全都是靠着本能行动。
不仅没有络新妇它们那样灵活多变的作战思维。
甚至于，连对战手段都颇为原始。
难怪，它在召唤出那对天空中的眼眸之后。
便只会用它释放天照之炎。
除此以外，进攻手段几乎全是野兽般的撕咬。
现在可好。
得到了眸海温涟这个“插件”后。
九尾这头怪物，算是被补全完整。
它那凭借这个世界所拥有的庞大战争潜力。
得以完完整整地发挥出来。
因此。
阿修罗天的那句台词，算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误判。
并非是眸海温涟在依靠九尾的力量。
反而是，九尾在依靠眸海温涟。
但想通了这一点。
对眸海温涟并没有多大的帮助。
要不是灵台处的这一点清明。
他甚至早就可以宣告凉凉了。
现状就是。
九尾的邪念侵蚀，奈何不了他这最后一点自我意识。
而他也无从发起反攻。
只能谨守这最后一点清明。
回想起之前的状况。
眸海温涟都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我怎么会放任邪祟侵袭自己呢？！不应该啊！”
也正是这一声质问。
总算提醒了眸海温涟。
“等等……确实。
无论怎么看，我也绝不会这么简单就信任这头邪祟的啊？”
虽说对自己最了解的，往往其实并非本人。
但在奸诈狡猾这一方面。
眸海温涟还是很有自信的。
他终于意识到。
自己对九尾那种莫名其妙产生的信任。
来得格外诡异！
“梦境……梦境，即便是做梦。
我也不该是那种傻白甜的人设！
也就是说……
果然，这个诡异世界之上。
还有一个，甚至能能够影响到我认知和思维的存在！”
虽然对幕后黑手的存在早有预料。
但这一推测还是吓了眸海温涟一大跳。
但紧跟着。
他的心中却反而快速冷静了下来。
“没那么简单，应该，不！
绝不会是最坏的那种情况！”
他敏锐地意识到。
除非那个幕后黑手，是刻意想要玩弄他。
否则的话。
他完全没理由能够撑到现在。
借助着与此时的九尾共通的感官。
眸海温涟大胆地将自己的注意力投放到外界。
果然！
九尾的意识侵蚀，并未因此而更进一步。
似乎。
他只要维持着那一点点清明，而并不去尝试夺回自我的掌控。
那么他就能够一直维持这样的现状。
是九尾没有发现他吗？
不。
他更倾向于。
是那个幕后的神秘存在有意为之。
“那么，其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眸海温涟并未急着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他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正确的破局之策。
也就在此时。
他终于注意到了。
无论是先前的妖鬼们。
还是之前的他自己。
都没有注意到的，战场角落那正在逐渐增强的威压。
“原来如此……
所以说这究竟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
还是一场解密逃生游戏的现场直播？”
感受着自鱼头怪和文子那边传来的灵气波动。
眸海温涟不由得产生了这样的问题。
他没有多想。
神识束成一线，向着他们那边缓缓延伸过去。
无论如何。
这，大概就是解开“密室”的钥匙了。
……
战场偏僻的角落里。
鱼头怪和文子心急如焚。
他们这边已经进行到了关键时刻。
本想着替眸海温涟打下助攻。
谁能想到？局势会转变成现在这样！
看着那已然丧失了理智的狐狸怪物。
他们很难判断，眸海温涟现如今的状况。
无从得知眸海温涟为何对九尾的“侵蚀”全无抵抗。
但现在，显然他已经因此而陷入了危机之中。
如果不能将眸海温涟从现状中剥离出来。
那么无论那两只怪物谁输谁赢，都将没有任何意义。
“文子，你有什么办法吗？”
鱼头怪忍受着经脉中越来越强烈的灼痛感。
心中不由得慌乱起来。
他却不知道。
比起他，文子反而更加心急如焚。
此刻。
她正在脑海中“翻阅”着各种典籍。
试图找出应对眼前状况的办法。
但徒劳的是。
即便是流云观悠久的历史中。
类似于眸海温涟这样的状况。
也似乎从未发生过。
她只有尽量寻找类似的案例。
但这如同大海捞针的举措，真的来得及吗？
“文子，我快要顶不住了！你找到办法没有？”
文子依旧没有回答。
她心中升起无尽的惊慌和恐惧。
难道，今天就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敬爱的师父落入妖魔之道？
鱼头怪的面前。
一柄光华汇聚的仙剑已经呼之欲出。
万法归藏之剑，已经到了不得不发的地步。
再犹豫下去。
恐怕只会将他们两人先一步解决。
“不管了，我先干掉那个阿修罗天！九尾和温涟我们之后再想办法！”
鱼头怪再也忍耐不住。
出手握住了剑柄。
缓缓指向阿修罗天的方向。
而在他即将完成锁定之时。
眸海温涟的那一丝神念，终于与文子达成沟通。
“向我出手！”
短短四个字。
便让文子重新找回了主心骨。
文子顾不上鱼头怪惊骇的目光。
一个纵跃便出现在了鱼头怪身前。
仙剑已经激发，几乎容不得半分阻碍。
但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文子抬手一掌拍在了剑身之上。
作为代价。
她的半边身躯几乎在瞬间便被伟岸的力量摧毁。
瘦小的身体，转眼间便变得残破不堪。
只剩一双眼眸，还饱含着某种满意的神色。
而这一点点的余光，也在迅速消散。
“文子！你撑住啊！”
鱼头怪惊呼着，一步跳到文子身前。
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令他感到难以置信。
他甚至有些无法理解。
这个向来沉默寡言的天才少女，竟然会遭遇到这样的结局。
明明，最弱的不是自己吗？！
尽管从来没将“师叔祖”这种称呼当真过。
但无论如何，这个与他携手同行了这么久的少女。
早已经被他当成了几乎等同于家人的存在。
这如何不让他悲痛欲绝？
“系统！大佬！无相大佬！我求你了。
我知道你看得到。
帮帮我，帮我救救她！
快救她啊！
别演了！
救救她！
我求你了！”
怀抱着少女残破的躯体。
鱼头怪完全无视了万法归藏之剑达成了怎样的效果。
惊天动地的爆炸，动摇着一整片天地。
但他恍若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