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微光前路(1/1)
林天瘫坐在地上,背脊抵着冰冷的岩壁,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他大口喘着气,视线有些发花,
唯有掌心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异常清晰。那里还在发烫,像是有团火在皮肉里烧,连带着整条手臂都在微微发麻。
方才与那只鳞甲巨兽缠斗的画面还在眼前晃,利爪划破掌心时的剧痛,还有最后掷出月光石的决绝,现在想来竟有些像一场模糊的梦。
别动林晚的声音自身侧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发颤。她半跪在地,
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手里攥着块刚撕下来的干净布条。指尖触到林天滚烫的皮肤时,那微颤愈发明显,像是怕碰碎什么珍宝,又像是后怕未消的余震。
布条缠绕上来,轻轻勒紧,林天闷哼了一声。
“很疼?”林晚的声音立刻低了下去,藏在字缝里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我轻一点,
没事林天摇摇头,喉结滚动了一下,才勉强压下喉间的腥甜。他抬起眼,看向她额角沁出的细密汗珠,
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细碎的光。不知怎么,他忽然笑了,声音带着喘息的沙哑,却很轻快你刚才把月光石的光折得真准。
若不是她借着峡谷的石壁,精准地将月光石的光芒折射到巨兽逆鳞的死角,分散了那畜生的注意力,他根本没机会掷出那致命一击。
林晚闻言也是一怔,随即弯了弯唇角。她垂着眼,认真地打着结,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眼底却亮得惊人,那光芒比刚才那块散发着清冷辉光的月光石还要耀眼。
因为知道你肯定能掷中啊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全然的笃定。
风还在峡谷里穿荡,卷起地上的碎石和尘土,发出呜呜的声响。但不知何时,
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腥气已经淡了下去,只剩下岩壁潮湿的土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草木清香。
远处的天际,原本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隐隐透出了一点微光,淡青色的,像是被墨染过的宣纸上不小心滴进了一滴清水。大概,天快亮了。
林天看着林晚专注包扎的侧脸,火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将她紧抿的唇线和紧蹙的眉头都勾勒得格外清晰。
忽然就想起昨夜离开营地时,窗外那点昏黄的灯火。那时他还在忧心前路漫漫,
黑暗沉沉,仿佛永远走不到头。可现在才明白,原来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再深的黑暗里,也总能找到照亮前路的光。
念头落下的瞬间,林天反手握住了林晚还停留在他手背上的手。
伤口的疼还在持续,火烧火燎的,但掌心传来的温度却很暖,带着她独有的、让人心安的气息。两种感觉交织在一起,
竟奇异地中和成一种踏实的力量,顺着手臂蔓延开,流遍四肢百骸,驱散了大半的疲惫与痛感。
“接下来该去迷雾沼泽了。”他说,声音比刚才稳了许多。
林晚没有抬头,只是用力点了点头,回握住他的手,掌心相贴,力道坚定。
“嗯,一起去。”
就在这时,第一缕晨光终于挣脱了地平线的束缚,从峡谷顶端的缝隙里漏下来,像一条金色的丝带,恰好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那光芒温暖而柔和,仿佛给这段刚刚翻过艰险一页、正迈向未知前路的故事,轻轻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边。
晨光渐盛,峡谷里的阴影被一点点驱散。林天试着动了动手指,包扎好的伤口被牵扯着,仍有钝痛传来,但那股烫得人发慌的灼热感已退去不少。他借力站起身,林晚立刻伸手扶住他的胳膊,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稳得像块磐石。
“能走吗?”她仰头看他,眼底还残留着熬夜的红血丝,却亮得很,“迷雾沼泽在峡谷尽头,听说瘴气很重,得提前做准备。”
林天活动了一下手腕,伤口的疼还在,但已不影响行动。他低头看她,忽然伸手替她拂去脸颊上沾着的一点灰尘:“没事。你昨晚收集的那些草药呢?据说能解瘴气的。”
“在这儿。”林晚从腰间的布袋里掏出一小捆晒干的草药,叶片边缘带着锯齿,散发着清苦的气味,“我问过路过的猎户,说这叫‘青岚草’,捣成汁涂在衣服上,能防瘴气侵体。”
她一边说,一边找了块相对平整的石头,将草药放在上面,又取出随身携带的石杵,小心翼翼地捣起来。晨光落在她低垂的侧脸上,把她纤长的睫毛染成了金色,动作专注又认真。
林天靠在岩壁上看着她,掌心的伤口仿佛还残留着月光石的温度。昨夜与巨兽缠斗的惊险、月光石划破黑暗的璀璨、还有她将光折射向逆鳞时的决绝,一幕幕在脑海里闪过,最后都定格成她此刻认真的模样。
“昨晚……”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你就那么确定我能掷中?”
林晚捣药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看他,眼睛弯成了月牙:“因为是你啊。”
她的语气理所当然,像是在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林天的心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软软的,暖暖的。他活了这么多年,闯过刀山火海,见过人心险恶,从没人像她这样,毫无保留地相信他,仿佛他是她的天,她的光。
“好了。”林晚将捣好的草药汁倒进一个小陶罐里,递给他,“你先涂在衣服上,我再弄点。”
林天接过陶罐,指尖触到冰凉的陶壁,心里却暖得很。他笨拙地将草药汁涂在衣襟和袖口上,清苦的气味萦绕在鼻尖,竟让人莫名安心。
两人收拾好东西,顺着峡谷往里走。越往里走,空气越潮湿,两旁的岩壁上开始长出湿漉漉的苔藓,地上的碎石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泥泞的土地。远处隐约传来潺潺的水声,空气也渐渐变得粘稠起来,带着一股潮湿的腥气。
“快到了。”林晚停下脚步,指着前方被一层薄薄的白雾笼罩的区域,“你看,那就是迷雾沼泽的边缘。”
林天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方的地面突然下沉,形成一片广阔的洼地,被浓密的白雾笼罩着,看不清里面的景象,只能隐约看到一些奇形怪状的植物露出雾面,枝桠扭曲,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风从沼泽深处吹来,带着浓重的瘴气,闻起来有些甜腻,却暗藏着剧毒。林天下意识地将林晚往身后拉了拉,自己挡在前面:“小心点,瘴气很重。”
林晚从善如流地往他身后靠了靠,却伸手攥住了他没受伤的那只手,掌心相贴,力道很紧:“走吧。”
林天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神明亮而坚定,没有丝毫畏惧。他握紧了她的手,点了点头:“走。”
两人并肩走进了迷雾沼泽的边缘。白雾像浓稠的牛奶,瞬间将他们包裹起来,能见度骤降,只能看清彼此身边的一小片区域。脚下的土地变得泥泞不堪,每走一步都要陷下去半只脚,拔出来时带着“咕叽”的声响,格外刺耳。
四周静得可怕,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还有偶尔从雾深处传来的不知名鸟兽的怪叫,让人头皮发麻。
“跟着我走,踩着有树根的地方落脚。”林天低声说,他的视力比常人好一些,能勉强看清脚下的地形。他牵着林晚的手,小心翼翼地在泥泞中跋涉,避开那些看起来深不见底的泥潭。
林晚紧紧跟着他,一步也不敢错开。她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还有他握着她的力道,沉稳而可靠。哪怕身处这样阴森诡异的地方,心里也安定得很。
不知走了多久,雾气忽然淡了一些。前方出现了一棵巨大的古树,树干粗壮得需要好几个人合抱,枝桠向四周延伸,像一把巨大的伞,遮天蔽日。树干上布满了青苔,还缠绕着一些不知名的藤蔓,藤蔓上开着小小的紫色花朵,散发着淡淡的异香。
“先歇歇吧。”林天拉着林晚走到古树下,这里的地面相对干燥一些。他靠在树干上,喘了口气,掌心的伤口因为刚才的跋涉又开始隐隐作痛。
林晚蹲下身,轻轻掀开他手上的布条看了看,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但周围还是有些红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