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红袖添暗香 袖箭指咽喉(2/1)

腊月廿三的雪夜,御史台书房内炭火噼啪。林川执笔的手忽地一顿,狼毫在"盐税"二字上洇开墨团。苏婉清素手轻抬砚台,将松烟墨推至光照处:"川哥哥这墨研得稠了,可是要写弹劾奏章?"

"婉清妹子慧眼。"林川笑着搁笔,袖口金蟒纹掠过她腕间翡翠镯,"不过今日这墨..."他忽然凑近轻嗅,"掺了南海沉香?"

窗外传来瓦片轻响。苏婉儿倒悬着从屋檐探进头来,红缨枪挑着食盒:"林大哥尝尝新蒸的梅花酥!"话音未落,三枚袖箭自盒底激射而出,直取林川咽喉。

"叮!叮!叮!"神龙剑鞘在青砖地上敲出七星阵,袖箭钉入房梁组成"危"字。林川拈起酥饼端详:"婉儿这'雪夜惊鸿'的身法,倒比上月多了三分杀气..."突然剑眉微蹙,"馅里掺了漠北沙棘?"

苏婉儿翻身入窗,枪尖红缨抖落积雪:"兵部急报!"穗中滑出半片带血羊皮,"突厥商队混入西市,货箱夹层..."她忽然旋身刺向屏风,枪杆震出个黑衣探子!

苏婉清玉指拨动焦尾琴弦,商调音波掀开来人面巾:"靴底官窑釉彩未干。"她忽然按住琴徽,"是尚衣局新染的孔雀蓝!"

林川剑尖挑起羊皮细观:"盐引编号与户部存档..."他猛地推开北窗,"婉儿,看朱雀门!"

鹅毛大雪中,三十辆盐车正轧过宵禁的街道。苏婉儿银枪破空掷出,红缨缠住首车辕木:"止步!"护卫统领拔刀欲斩,却被剑气削断护腕铜钉。

"张统领好大威风。"林川踏着盐车跃起,"这车辙印深三寸七分..."神龙剑鞘猛击厢板,夹层碎裂处滚出鎏金马鞍,"按《盐铁律》,官盐车该用槐木,这突厥云杉..."

苏婉清怀抱《营造法式》走近:"年轮藏突厥文。"她指尖划过木纹,"川哥哥可要听听'天可汗赐福'的后半句?"

街角忽起箜篌清音,八宝轿顶缀着银铃停在盐车旁。轿帘掀起半幅,露出染着凤仙花汁的指尖:"林大人雅兴,这年轮里刻的可是'见者有份'?"醉仙楼新任花魁月婵怀抱暖炉,狐裘下隐约可见金线密信。

林川剑鞘挑起轿帘流苏:"姑娘这'雪中送炭'的时辰..."他忽然嗅到焦味,"炭火里混着硫磺,莫不是要演'火烧连营'?"

月婵轻笑间掷出暖炉,炭块在空中炸开火星。苏婉清焦尾琴骤响《清心咒》,音波震散热浪:"川哥哥,巽位!"神龙剑气引动积雪,将火星尽数浇灭。

"好个'以雪灭火'!"月婵赤足踏雪,"早闻风影大侠剑法通神..."她忽然扯开狐裘,数十张盐引如雪片纷飞,"可识得这些'催命符'?"

苏婉儿银枪突刺,红缨卷住盐引:"户部的朱砂印泥..."她突然枪尖轻颤,"印泥里掺着漠北狼毒!"

林川剑尖抵住月婵咽喉:"三年前沧州盐场鼠患,毒死官差的就是此毒。"他忽然扯下她腰间香囊,"这西域龙涎香,倒是与李平山书房残留的..."

"大人好记性。"月婵突然旋身,袖中甩出鎏金请柬,"今夜子时,醉仙楼'雪夜宴'..."她指尖划过请柬边缘,"备了您最爱的君山银针。"

更鼓声里,林川展开请柬暗纹:"婉儿,可记得上月查封的私盐作坊?"剑尖挑起夹层中的盐晶,"这六棱晶形,唯有潼关地脉能结出。"

苏婉清调试琴弦:"川哥哥这'剑挑盐花'的功夫,倒比户部验盐官还精妙。"她忽然拨动角弦,"听,西市方向有马蹄铁急刹声!"

三人踏雪疾行,见二十辆粮车正欲出城。林川神龙剑鞘猛击辕木:"刘主事,这粟米袋上的'赈'字..."他抓起把米粒,"掺的辽东粗砂,怕是要咯碎灾民的牙?"

苏婉儿银枪横扫,割开米袋露出精铁箭头:"兵部军械监的标记!"她红缨穗缠住欲逃的粮官,"去年漠北军报丢失的箭矢,原来在此!"

月婵的暖炉突然在城头炸响,夜空中绽开血色烟花。林川揽住苏婉清腰肢跃上箭楼:"好个'烽火戏诸侯'!"神龙剑引动北风,将烟雾吹向守军水缸,遇水凝结成"反"字冰纹。

"川哥哥看这冰纹走向..."苏婉清琴弦冻出薄霜,"像不像黄河改道前的古河道?"

子时梆响,醉仙楼灯笼尽数熄灭。月婵的声音自黑暗传来:"大人若要解这乱局..."她突然点燃火折,"便来赴这场'烛影斧声宴'!"

醉仙楼大堂的三十六盏琉璃灯忽明忽暗,月婵赤足踩过金丝楠木地板,足铃与檐角铁马同频作响。她指尖抚过鎏金酒樽边缘:"大人可知这'雪夜宴'的规矩?"酒液突然泼向烛台,火焰蹿起三尺青烟。

苏婉儿银枪挑飞酒樽:"姐姐这'火树银花'的把戏..."红缨穗扫过梁柱,带落成串冰凌,"在漠北军营早玩腻了!"冰凌坠地碎裂,显露出藏于其中的密信碎片。

"婉儿姑娘好眼力。"月婵旋身甩出水袖,袖中飞出十二枚银针,"可惜这'寒梅映雪'..."话音未落,苏婉清焦尾琴奏响羽调,音波将银针尽数钉入《山河社稷图》上的潼关标记。

林川神龙剑鞘轻点酒案:"月婵姑娘的袖箭功夫,倒比醉仙楼的箜篌师更精妙。"他忽然剑尖挑起块碎冰,"这冰里封着的漠北狼毒,与三日前户部失窃的..."

"大人何不尝尝这醉仙酿?"月婵突然掷出玉壶。林川并指如剑划过壶身,酒液在空中凝成冰刃,反刺向厅堂暗处——惨叫声中,三名突厥武士从屏风后跌出。

苏婉儿银枪突刺,挑开来人皮甲:"是金帐王庭的亲卫!"她红缨穗卷住半块兵符,"这上面的契丹文...川哥哥你看!"

林川剑尖轻挑兵符:"'见龙卸甲'..."他忽然旋身劈向立柱,"婉儿,震位三丈!"剑气斩断暗藏机括,整面东墙轰然翻转,露出密室中成箱的官盐。

月婵忽然扯断璎珞,珍珠滚落满地:"大人这般不解风情..."她足尖轻点珍珠阵,"可识得这'七星踏月'?"话音未落,七颗珍珠如北斗列阵袭来。

苏婉清怀抱焦尾琴跃上横梁:"川哥哥,商音转徵!"琴音激荡处,林川踏着音律节拍,神龙剑挽出七朵剑花,珍珠尽数嵌入剑身龙纹。月婵脸色骤变:"你竟能..."

"以音律辨方位,乃家师所授。"林川剑尖挑起最后一颗珍珠,"姑娘可知,南海珍珠浸过狼毒后..."他突然捏碎珍珠,"会泛出靛蓝荧光?"

窗外忽然传来鹰啸,月婵甩出金丝披帛缠住飞鹰:"大人想要答案..."她纵身跃上鹰背,"便来追这'千里传书'!"

苏婉儿银枪掷出,枪杆红缨缠住披帛:"下来吧!"林川趁机剑气破空,斩断金丝。月婵坠地瞬间,袖中甩出鎏金虎符:"看看这个!"

虎符落地裂成两半,露出内芯的青铜诏书。苏婉清素手抚过铭文:"是前朝废帝的讨逆诏..."她忽然按住诏书边缘,"川哥哥,这朱砂印泥!"

林川剑尖轻挑印泥:"掺着辽东鹤顶红。"他忽然扯开月婵袖口,"姑娘腕间这串珊瑚珠,可是用解毒的砗磲所制?"

更鼓骤响,醉仙楼外忽然亮起数百火把。月婵轻笑:"大人不妨看看窗外。"但见朱雀大街跪满朝臣,每人颈间架着淬毒袖箭。兵部尚书颤声高呼:"林大人救..."

"好个'挟百官以令诸侯'!"林川神龙剑归鞘,"婉儿,取我的'惊鸿弓'来。"他忽然抓起酒坛猛灌,"诸君可曾听过'醉箭射天狼'?"

苏婉清焦尾琴横置案头:"川哥哥要奏《破阵乐》,还是《兰陵王》?"琴弦骤响间,林川踏着音律跃上飞檐,九支火箭连珠射出,箭箭穿透袖箭机关而不伤人。

月婵突然撕开裙裾,露出绑满火雷的腰封:"那这个呢?"她指尖火折距引线仅剩三寸,"妾身与诸位大人..."

"且慢!"苏婉儿银枪突刺,红缨穗卷住火折,"姐姐可知..."她突然扯开自己衣襟,露出同样制式的腰封,"我早换了你的火药!"

林川剑鞘猛击地面,积雪腾空形成幕墙。神龙剑气引动北风,将幕墙推向突厥武士:"诸位可还识得'风雪夜归人'?"

雪幕散尽时,月婵已被冰凌封住穴道。苏婉清轻抚她腕间珊瑚珠:"砗磲虽能解毒..."她突然捏碎珠子,"却挡不住你主子下的'三日断魂散'。"

子夜钟声里,林川剑尖挑起半块虎符:"明日早朝,该让圣上看看这出'将相和'了。"忽然瞥见月婵眼角泪痣,手中酒壶微微一顿——那位置竟与三年前跳崖时瞥见的山匪首领一般无二。

子时的更鼓在雪夜回响,月婵眼角的泪痣映着残烛,忽然迸出癫狂笑意:"大人可知这醉仙楼地底..."她赤足猛踏金砖,整座大厅地砖如鳞片翻起,"埋着前朝三万斤猛火油!"

苏婉清焦尾琴横扫,音波震住下陷的地板:"川哥哥,坎位梁柱!"林川神龙剑插入柱础裂缝,剑气顺着木纹直贯地底。但听轰鸣声起,青石地砖竟被剑气托高三寸,露出地下蜿蜒的陶管。

"好个'地龙翻身'!"林川剑尖挑起陶管碎片,"可惜这猛火油..."他忽然嗅到酸味,"混了江南醋浆,遇明火即灭。"

月婵突然扯下发簪刺向咽喉,却被苏婉儿银枪挑飞:"姐姐这寻死的招式,倒比醉仙楼的舞姿拙劣三分。"红缨穗卷住她云鬓,"咦?发间怎有漠北牧民的狼牙饰?"

林川并指如风,封住月婵周身大穴:"三年前剿灭的黑风寨余孽..."他扯开其肩衣,露出狼头刺青,"果然!这刺青缺了左眼,是二当家一脉的标记!"

窗外忽然箭如飞蝗,苏婉清抱琴跃上案几:"婉儿,离位屏风!"琴弦迸发《十面埋伏》,音波震偏箭矢轨迹。苏婉儿银枪舞成圆盾:"林大哥,他们在箭杆刻了字!"

林川凌空抓取箭矢,就着烛光细看:"'申时三刻,漕运码头'..."他忽然剑指东南,"婉儿可记得上月沉船的方位?"

月婵突然咬破舌尖,喷出血雾狂笑:"迟了!此刻码头三十船私盐..."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惊天爆炸,火光染红半壁夜空。

"川哥哥看这火势!"苏婉清扯下半幅纱帘,"遇水反燃,是掺了漠北石脂!"她焦尾琴猛击地面,震碎花厅鱼缸,"婉儿,以水幕阻隔!"

苏婉儿银枪挑起缸中锦鲤,红缨穗蘸水横扫。林川神龙剑引动剑气,将水珠凝成冰墙。火浪撞上冰幕,蒸腾的雾气中竟显出突厥文字。

"好个'火书传讯'!"林川踏着冰棱跃上屋顶,"传令!所有水龙队改撒石灰粉!"他剑尖挑起月婵下巴,"姑娘可知石灰遇水..."

"会灼伤你这些忠犬的眼!"月婵突然头槌撞向剑锋。苏婉清琴弦缠住她脖颈:"姐姐莫急..."弦丝忽地勒出血痕,"这'绕梁三日'的技法,可还入耳?"

更夫梆子敲过三响,漕运码头火势渐熄。兵部尚书颤巍巍捧来密匣:"林大人,在沉船残骸找到..."林川剑鞘挑开铜锁,匣内滚出鎏金虎符。

"是五皇子府的印记!"苏婉儿枪尖戳穿虎符,"怪不得能调用水师战船!"

月婵忽然嗤笑:"你们真当赢..."突然浑身抽搐,耳中爬出只垂死的漠北毒蝎。苏婉清疾点她心脉:"是子母蛊!她不过是枚..."

"弃子。"林川剑尖挑起毒蝎,"三年前李平山书房也有此物。"他忽然斩断月婵一缕青丝,"婉儿,将这发丝系在东南檐角。"

破晓时分,第一缕阳光穿过发丝,在青砖地上映出"漕运"二字。苏婉清调试琴弦:"川哥哥,这'影书术'当真精妙。"林川挽剑归鞘:"雕虫小技,不及婉儿昨夜那招'红缨缚火'。"

朱雀大街忽然马蹄声急,传旨太监高捧黄绢而来。林川却转身走向醉仙楼地窖,剑尖挑起半坛残酒:"婉清,这三十年陈的竹叶青..."他忽然轻笑,"该留给姑姑做赌注。"

苏婉儿扯下染血的披风:"林大哥,早膳想吃梅花酥还是..."她突然顿住,因檐角铁马正发出奇异的节奏——恰是戚红梅自创的"剑器谱"调子。

朝阳彻底驱散雪雾时,林川站在醉仙楼飞檐上,神龙剑映着晨曦:"该去会会真正的'雪夜宴'主人了。"剑穗玉佩在风中轻响,隐约露出"承平"二字——正是当朝太子的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