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8章 揭短(1/1)

罗士信不像程大胡子,没那么多弯弯绕,一听程大胡子话音,当即就有点恼了,瞪起眼珠子道:“怎么?信不过我?”

程大胡子心说,就你这脾性,说的又一会东一会西的,让人怎么信你嘛。

嘴上却道:“三郎,咱们不是外人,我信不过别人还能信不过你?可西边我走了两趟了,那里可不是什么善地,一不小心是要丢了性命的。

陛下没亲口说不想见我吧?最多就是为了机密一些,让你传个话而已,不然事没说清楚,我不明白陛下的心意,把事情给办差了最后算你的还是我的?”

罗士信哼了一声,“少来糊弄人,我还不知道你……”

这就是罗士信难搞的地方,他不讲道理,只认自己的理。

好在还有后话,“不过陛下确实说了,让你先做个准备,应该是明年开春启程,这中间小半年呢。

陛下让你先学些突厥话,还有西域小国的土语,这些鸿胪寺那边有专门的人教你,那边人虽然信佛,却和咱们这边的和尚不太一样,你还得读些西域的佛经。

反正吧,陛下说的挺多,我也就记得这些,过后有人会去寻你细说,至于陛下会不会见你,那是陛下的事,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程大胡子丧气的暗叹一声,和以前一样,想的还挺周到,就是用人用的太狠,老程有点顶不住。

又说了两句,看罗士信也就知道这些,明显就像他自己所言,是个传话之人。

至于为什么皇帝不直接召他程大胡子入宫,程大胡子猜测还是因为他官太小,他又不在羽林军任职了,直接入宫见驾太过扎眼的缘故。

至于猜的准不准就不知道了。

皇帝一天到晚多忙啊,和王世充那种戴个假帽子,一瞪眼就要杀人的人能一样了?能记起他老程估计是心里有老程这么个人……

好吧,这纯属是程大胡子的自我安慰,西北的风沙即将扑面而来,程大胡子得做好自己的心理建设。

…………

“这辽东战事还没结束呢,朝廷又想对西域用兵了这是?”

说起这个来,他还是蛮佩服皇帝的,平定天下不容易,统一天下之后,把人心安定下来,顺便还灭掉了高句丽,吐蕃就更不容易。

看看现下的局面,外面有精兵良将,内有能臣在位,大唐国势眼瞅着蒸蒸日上。

当初那许多英雄豪杰操戈而起,可细想一下,有哪个能做到这一步?早年秦叔宝那厮好像说过,天下英雄唯魏公有人主之相。

后来又改成了李渊,程大胡子当时就明白了过来,这位不是眼光有多好,他相中的人都是关西那一挂。

他看好的不是哪个人,而是关西的势力,僻处晋地的李破,就从来没被老秦放在眼里过。

…………

大唐在东边用兵多年,如今看上去告一段落,这又琢磨起了西边,程大胡子都替皇帝感觉累得慌。

罗士信则道:“辽东那边不用想了,陛下的意思是,阿史那多闻是丧家之犬,就看是谁能擒住他。

就算放跑了也不是大事,没那么多东山再起的故事,顺便收拾一下室韦人,这一战过后,河北,辽东,朝鲜可得百年安宁。

西边不忙动手,那边正修路呢,你过去就是个细作,和咱们当年在马邑碰到的那些突厥崽子派来的人一样。

先打听好西域的虚实,动起手来才顺当些。”

话说的不太好听,不过程大胡子一听就知道,这确实是罗士信听来的,罗三没这脑子,举杯跟罗士信碰了一杯。

“陛下倒是念旧,一直待你如兄弟,咱羡慕不来,可咱们是亲家,老程得劝你一句,出去莫要胡乱说话。

尤其是陛下说的这些,听听就完了,千万不能随便泄露出去。”

罗士信心直,却也知道好赖,把酒灌进嘴巴,“省省吧,我这嘴比你严实,军中哪个敢来套我的话,我把他脑袋拧下来。”

程大胡子稍微卖了个好,也不再多说,“三郎你在陛下身边也多少年了,就没想着出去走走?”

罗士信哈哈一笑,指了指程大胡子道:“程大郎啊程大郎,我就这点瞧不上你,跟谁都想耍心眼。

当初在马邑,我认了两个哥哥,你程大郎是我瞎了眼,跟你走了一遭,什么都没落下,可皇帝哥哥待我却如亲兄弟。

当年留我在汉王府的时候,就把话说的明白,我家就剩了我一个,不想我死在阵前,所以只留用在身边,立功少些,却不用和人拼命。

如今咱儿女成群,我好日子不过,出去做什么?”

程大胡子被当面揭了老底,他其实也清楚,别看交往的朋友多,见了面总是跟人称兄道弟的,可他天性凉薄,什么兄弟情义都是说说而已,从未放在过心上。

程大胡子一脸的尴尬,他这不就是习惯性的想糊弄一下人,要是能把罗士信说动了跟他出去走一趟,也能多一分保障嘛。

有罗士信跟着,皇帝肯定能更着紧一些,另外罗士信这一身勇力,碰到多少人,他程大胡子都有信心能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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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那么多人围住张须陀,还不是被罗士信带人突围而出,如果不是张须陀自己不想活了,想拿下张须陀的人头可不会那么容易。

只是这才刚露了点口风,就像设陷阱刚观察一下地形,就已经被人发觉,程大胡子也是诧异,罗三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他却是不晓得,李破时常跟罗士信说这些,就怕他脑子一热,非要出去跟别人一样建功立业。

如今大家又不是在马邑,兵微将寡的,非要用亲近的人去冲阵。

现在缺的是能统领大兵的上将,名将,至于猛将,数十万大军军中,根本不缺敢打敢杀的好汉。

罗士信听的多了,自然就认为那些说三道四之人别有用心,就像皇帝私下里跟他说的,现在的好日子来之不易,你可千万别犯糊涂。

…………

“喝酒呢,不带你这样的啊,咱也是要脸的人,我又没说什么,你这就指着鼻子骂,有你这么当亲家的吗?”

程大胡子委屈的唠叨着,连点火气都没有,因为到了罗士信这,他就是这个待遇,已经习惯了。

最多最多也就阴阳怪气几句,争个嘴上痛快。

罗士信也不深究,他没那么多的心眼,当年旧事提的多了,也很没意思,毕竟两家现在是亲家,关系不同以往。

他就算看程大胡子不顺眼,也得顾着点儿媳的脸面,不能像从前一样随便捞住老程就痛打一番。

“跟你吃酒总能惹出一肚子气。”

“切,老程跟别人吃酒怎么就都能尽欢而散?你这嘴巴到了老程这就不饶人,听听你都说了什么?陈年旧事总挂在心上,心眼怎么就那么小呢?

不是我说,当初咱们也都是身不由己,能活到现在,好好的吃一顿酒,都是老天爷照看,你就不能平心静气一些?”

“嘿,好厚的脸皮,你个从匪的还有理了是吧?”

程大胡子一脸的满不在乎,“瞧你这话说的,按照你的说法,如今朝堂上这些人,又有多少是正经出身?

伪唐叛逆,河南匪人,河北大寇,咱们山东人就更不用说了,你跟着张须陀杀的难道都是坏人?不过是些想吃饱肚子,不得不拿起刀枪的农人罢了。

那会我等在河南听闻张须陀的大名,说是他带着十几个人就冲溃了上万人,是不是真事?”

罗士信没答话,这事还真就不虚,当时他就在张须陀身边。

程大胡子嗤笑一声,“十几个人,他娘的对面要不是拿着锄头,木棒,拖家带口的灾民,能让张须陀活着回去?

换了马邑的骑兵试试,张须陀落了好大的名头,你们手上沾着的不都是咱们山东人的血?还不如跟着我从匪呢,好歹是为咱们山东人挣条活路。”

如果是十年前,程大胡子敢在罗士信面前说这些,罗士信暴怒之下,估计当即就能把程大胡子砍了。

如今时过境迁,很多人都已经变了,很多事也都能看得更为清楚。

再说起张须陀,罗士信也是滋味莫名,张须陀是河南人,却奉杨广之命,在山东大杀特杀,想想确实让人别扭。

两个山东人在这里互相揭短,你来我往间,谁也没落好,心情都弄的有些阴郁,又不好动手,那就只能拼命灌酒。

最终还是程大胡子不敌率先败下阵来,心情不好,加上喝的急,当场就喝吐了。

罗士信嫌弃的让人扶着程大胡子去休息。

王氏这才在后堂转了出来,她倒不是怕丈夫跟亲家动手,两个人闹了也不止一次了,反正丈夫动起手来从来没输过。

她怕的是丈夫胡乱跟亲家许诺,把皇帝吩咐的事给办砸了,程大胡子她见过几次,又从丈夫嘴里知道了对方的根底。

也就认定了程大胡子一身的心眼,担心丈夫被对方糊弄了。

此时出来坐在丈夫身边,命人重新上了一桌,才柔声道:“亲家此去千里之遥,吉凶未卜,你就不能说点好话?

其实这事夫君就不该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