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遇险(1/1)

余县的另一头,王记后院里,气氛阴沉。

王掌柜端着茶碗,脸色阴沉。

“那个余安,今天把自家的老宅子给卖了!”

“看样子,是铁了心要去京城!以后看来是不回来了!”

他对面,坐着几个街面上混日子的地痞,为首的是个光头,脸上横着一道疤。

光头男嘿了一声,吐掉嘴里的草根。

“一个穷秀才,走了狗屎运,倒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掌柜的,你上次不是说,他那冰块来得蹊跷吗?”

王掌柜猛地一拍桌子,满脸的肉都在颤。

“不止蹊跷!”

“我查过了!每隔几日,他都能拉出一大车的冰去那些富户卖!”

“这大热天的,他从哪儿弄来这么多冰?他手头肯定有快速制冰的方子!”

旁边一个小个子地痞眼睛一亮,贪婪地搓着手。

“乖乖!快速制冰的方子?那不是金山银山吗?”

“掌柜的,咱们干脆点,等他出城,在山路上把他们一家子堵了,把方子抢过来!”

光头男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

“对!我看行!到时候男的打断腿,女的,嘿嘿,那一家子可都是细皮嫩肉的!”

“看他还怎么嚣张!”

一个胆子小点的地痞却缩了缩脖子,声音发虚。

“可是大哥,我听说最近城外的北山坳里,不太平。”

“有人说,那里出了个狼妖,好几拨路过的商队都失踪了,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万一咱们撞上那妖邪……”

这话一出,原本热烈的气氛瞬间冷了半截。

王掌柜眼珠子一转,阴狠的笑意从嘴角蔓延开来。

“妖邪?”

他得意地敲了敲桌子。

“既然如此,那正好。”

“咱们不用自己动手。”

他压低了声音,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我们就把他们,往那狼妖的老巢里引!”

“上次在街上,他让我颜面尽失,还损失了近千两银子!”

“这次,我要他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等他们一家子全被狼妖吃了,他身上带着的银票,马车里的行李,不就全都是咱们的了吗?”

“死无对证,官府都查不到我们头上来!”

光头男愣了一下,随即一拍大腿,满脸佩服。

“高!”

“还是王掌柜想得周到!”

“借刀杀人!妙啊!”

“就这么办!”

另一边,虞洛的行动却比他们想象的更快。

刚和叔祖父一家撕破脸,她便立刻带着家人去了城中最大的车马行。

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用一百二十两银子,买下了一辆半旧但车厢宽敞、底盘扎实的马车。

又花了十两银子,雇了个身形健硕,看着就孔武有力的马夫。

母亲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流水似的出去,心疼得直抽气。

她跟在虞洛身后,忍不住念叨。

“安儿啊,这……这也太破费了。”

“咱们租一辆不就行了?你还要进京赶考,处处都得用钱,可不能这么大手大脚的。”

虞洛将最后几块碎银子递给马夫,让他去备些干粮和水。

她转过身,扶住母亲的胳膊,神色平静。

“娘,这钱,是省不得的。”

“我瞧着这位车夫大哥,手上全是老茧,太阳穴也微微鼓起,是练过几手拳脚功夫的。”

“有他在,路上能多一分安稳。”

她顿了顿,声音轻柔却坚定。

“咱们一家人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一直沉默的祖母,此刻却拄着拐杖,重重地在地上顿了一下。

“对!”

老太太的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安儿想的就是周到!钱没了可以再赚,人要是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母亲看着女儿沉静的侧脸,和婆婆决断的神情,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默默地点了点头。

马车很快备好,一家人坐了上去。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缓缓驶向余县的东城门。

虞洛掀开车帘一角,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中却总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仿佛是一种本能的预警。

果然,马车刚出城门,还没走上官道,异变陡生。

“吁!”

马夫一声怒喝,猛地勒紧了缰绳。

只见官道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七八个蒙着面的汉子,手持棍棒,拦住了去路。

马车里,母亲和大嫂吓得惊呼出声,侄女小丫更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坐稳了!”

马夫怒吼一声,面色悍勇,猛地一甩马鞭,调转马头,朝着旁边那条山路冲了进去!

一家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虞洛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那群蒙面人,与其说是在劫道,不如说是在驱赶。

他们只是挥舞着棍棒,咋咋呼呼地叫喊,却没有一个人真正冲上来动手。

他们的目的,似乎就是要把马车逼进这条偏僻的山路!

这个念头,突然在虞洛脑中一闪而过。

“停下!”

她瞬间掀开车帘,厉声大喊。

“快停下!前面有危险!”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马夫为了躲避追赶,已经将马车赶得飞快,一头扎进了山坳深处。

也就在这一刻,一股浓郁的腥臊恶臭,混杂着腐肉的气味,扑面而来。

整片山林,突然变得死一般安静。

虫鸣鸟叫,瞬间消失。

马车前的老马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四蹄发软,活活吓得瘫倒在地。

马车猛地一顿,车内众人摔作一团。

就在他们惊魂未定之时,旁边山脚的阴影里,一个巨大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那是一头比牛犊还要庞大的灰色巨狼。

它浑身的毛发纠结成块,沾满了干涸的血污和泥土。

一只眼睛瞎了,留下一个恐怖的窟窿,另一只独眼,却闪烁着冰冷而狡诈的幽光。

咧开的嘴角,露出锋利如匕首的獠牙间,正滴滴答答地淌下黏稠的涎水。

它就这样贪婪地,一动不动地盯着马车。

后方那一些一直拿着棍棒追赶的蒙面人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这个山林静悄悄。

一家人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