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离开(1/1)
冉以沫知道他们说得对,但理智与情感的撕扯几乎要将她分成两半。
“我明白了。”
欧阳煜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他伸出左手握住冉以沫的手:“小妹,相信我,就算这只手掌是机械的,也不会影响我报效国家。”
欧阳煜在医院休养了一个多月,最后是被京市派来的车接走的。
黑色轿车无声地驶入军区大院,几个面无表情的军人将欧阳煜接上车,整个过程迅速而隐秘。
“爸,哥会被带到哪里?”
冉以沫站在窗前,看着轿车远去,心中不安如潮水般涌来。
欧阳睿渊神色复杂:“放心,是大领导点名要你哥去的。”
“只是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都不能见面。”
他没有多说,但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他的担忧。
冉以沫知道后面肯定有事。
云省迷雾林发生的事情虽然与欧家无关,可欧阳煜那只机械手掌放在这个时空却也是惊世骇俗的存在。
这也是为什么欧阳煜自从被救回来后一直拒绝冉以沫给他用灵药的原因,宁愿躺在病床上一个多月慢慢恢复。
半个月后一辆同样的黑色轿车停在了军区办公楼。
这次,是来找冉以沫和上官睿的。
“欧阳同志,上官同志,请跟我们走一趟。”
为首的军官出示了盖着红印的文件。
冉以沫与上官睿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和警惕。
欧阳睿渊仔细检查了文件,最终点了点头:“去吧,记住我说过的话。”
三天后轿车穿过京城的大街小巷,最终驶入一处隐蔽的院落。
高大的围墙和森严的警卫让冉以沫心跳加速。
冉以沫反复回想着父亲欲言又止的神情和哥哥被接走时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别紧张。”
上官睿站在她身旁,声音低沉而平稳。
坐了几天的车,他整个人仍然挺拔如松。
上官睿伸手,温热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手腕内侧,那是他们之间的小暗号——意味着"有我在"。
这个动作让冉以沫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了些。
“请跟我来。”
军官引领他们穿过几道安检门,每一道都有专人检查证件。
越往里走,冉以沫越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到了。”
军官在一扇厚重的木门前停下,轻轻敲了三下。
门内传来一个温和却不失威严的声音:“进来。”
会议室宽敞明亮,长桌尽头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他穿着朴素的中山装,眼镜后的双眼却炯炯有神,仿佛能看透人心。
“冉以沫小同志,我们总算是见面了。”
老人微笑着示意他们坐下,声音里带着长辈特有的慈爱:“上官同志,不错不错,是个好样的。”
冉以沫愣在原地。
这位老人身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您……认识我们?”
她声音发颤,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
老人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当然认识。我看过你们去云省迷雾林所有人的档案。”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柔和:“不过对你,我知道的更多一些。”
冉以沫心想,难道已经发现了她的秘密?
她的重生者身份?可看老人的样子不像。
“小丫头,别紧张。”
老人突然换了种更亲近的语气:“我叫肖有松,你妈妈冉南雪是我的学生。”
“什么?”
冉以沫猛地抬头,瞳孔骤缩:“您是我妈妈的老师?”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终于明白那种熟悉感从何而来——在母亲珍藏的老照片上。
肖有松,华国机械工业的奠基人之一,国家级重要人物。
“怎么,被吓到了?”
老人——不,肖教授——调侃道,眼中闪烁着顽皮的光芒,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冉以沫在心里疯狂吐槽:怎么可能不被吓到!
您老可是能在历史书上单独占一章的大人物。
我妈妈口中常提起的恩师,国家科技发展的幕后推手!
上官睿敏锐地察觉到她的震惊,在桌下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他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冉以沫找回了些许理智。
“肖……肖教授”
抬眼时撞见老人温和的目光,她定了定神:“我妈妈经常提起您。她说…… 说您是她见过最固执又最开明的老师,当年做实验卡壳,您能陪着她在实验室熬三个通宵,转头又因为她偷偷改了实验参数,把她骂得掉眼泪。”
肖有松听完猛地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得会议室的窗户都像颤了颤:“这丫头,就记得这些!她当年跟我顶嘴的劲儿,比实验数据还硬气!”
笑声慢慢歇了,老人望着她的眼神软下来,像看一幅隔了岁月的画:“你长得真像她,特别是这双眼睛,当年她跟我争理论的时候,眼里也有这么股亮闪闪的倔劲儿。”
一瞬间,刚才还飘着公式和数据的会议室,像是被撒了把温吞的阳光,严肃的气氛簌簌往下掉,露出底下暖融融的家常气。
冉以沫觉得胸口堵着的那块硬邦邦的东西,正一点点化开来,顺着血管淌成温水。
“丫头”
肖有松端起茶杯抿了口,热气模糊了他鬓角的白霜:“你妈妈这些年过得好吗?当年她非要从研究退出去,我还跟她置了气,后来…… 唉。”
冉以沫坐得笔直,后背的衬衫却不再像刚才那样紧绷:“谢谢您挂心,我妈妈在研究院挺好的,她带的团队这几年研发出了不少东西,几年前我们来过京市,妈妈有打听过你的消息……。”
“这丫头有心了,只是几年前……。”
肖有松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朵花:“罢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小丫头,别您啊您的,多见外。叫我一声肖爷爷,当年要不是她非得闹着回家……”
说到这儿他忽然顿住,手在半空摆了摆,眼底闪过点怅然:“算了,不说当年了,都是陈芝麻烂谷子。”
见冉以沫抿着唇没应声,他又故意板起脸,语气却软得像棉花:“丫头,让你叫我一声爷爷,你还不愿意?”
冉以沫刚才还卡着的称呼顺着眼泪滑出来,带着点哽咽:“肖爷爷。”
老人这才笑开,眼角的皱纹里盛着光:“哎,这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