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七日静好（1/1）
昆仑山的清晨薄雾氤氲。
陈星站在玄天宗最高处的观星台上，望着天际那轮崭新的"月亮"。它比原来的月球小一圈，散发着柔和的银蓝色光芒，表面隐约可见流动的纹路——那是重组后的归零核心，现在应该称之为"太虚归零"。
"宿主早安。"
"系统自检完成。"
"能量储备：37%...恢复中..."
脑海中响起熟悉的提示音，但比以往多了几分人性化的温度。陈星低头看向胸口，半颗太虚天心平稳跳动，与遥远核心处的另外半颗保持着微妙共鸣。
"星哥哥！"阿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怎么又跑这儿来了？药还没喝呢！"
少女端着青瓷碗快步走来，星印在晨光中熠熠生辉。虽然大战已经过去三天，但她眉心印记仍有些暗淡，显然损耗尚未完全恢复。
陈星接过药碗，黑褐色的汤汁散发着苦涩清香。这是玄机子特配的"养神汤"，用千年灵芝混合瑶池残液熬制，专门修复元神损伤。
"苦..."他刚喝一口就皱起眉头。
阿沅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小包蜜饯："给，昨天山下集市买的。"
陈星就着蜜饯将药一饮而尽。甜味在舌尖化开，冲淡了苦涩。恍惚间，他想起实验室的日子——那些冰冷的药剂从不会有人准备蜜饯。
"看什么呢？"阿沅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盯得耳根发烫。
"看你。"陈星轻笑，"真好看。"
少女顿时红霞满面，星印都不自觉地亮了几分。她正要嗔怪，山下突然传来喧闹声。俯身望去，只见玄天宗山门处人头攒动，少说有上千人聚集。
"又来了..."阿沅叹气，"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批了。"
战胜归零后，玄天宗一夜成名。各国政要、媒体记者、修行者乃至普通民众蜂拥而至，都想亲眼目睹"拯救世界的仙人们"。最夸张的是某国总统直接派专机来接，说要颁授"地球卫士"勋章。
"秦宗主快撑不住了。"阿沅捂嘴轻笑，"刚才我过来时，他正被十几个记者围着问'修仙能不能长生不老'。"
陈星摇头苦笑。这些世俗纷扰他本可挥手驱散，但秦默坚持"入世修行"，认为这是重振玄天宗威望的好机会。
"系统，屏蔽山门区域的监控。"
【确认执行】
【已建立光学屏障】
【外界视角：观星台无人...】
确认不会被发现后，陈星揽住阿沅的腰肢："走，带你去个地方。"
太虚之力流转，两人身形逐渐透明，化作流光掠向山脉深处。穿过云层，越过雪峰，最终降落在某个隐蔽的山谷中。
这里与昆仑其他地方的肃杀截然不同——温泉汩汩，绿草如茵，野花点缀其间。最神奇的是，谷中央有棵参天桃树，此时正值花期，粉白花瓣随风飘舞，美得不似人间景象。
"瑶池碎片！"阿沅立刻认出此地来历，"瑶光前辈的记忆里有这里！"
陈星点头："西王母的蟠桃园残片，跌落在昆仑山脉。"他指向桃树根部，"那里有眼灵泉，对你的星印恢复有帮助。"
树根处确实有个小水洼，清澈见底，水面浮着淡淡星辉。阿沅蹲下身，指尖刚触及水面，星印就自动亮起，与水中星辉呼应。
"这是...星髓？！"她震惊地抬头，"传说中能修补星辰本源的至宝！"
"嗯。"陈星靠坐在桃树下，"我向新核心'借'了点能量，重塑了这眼灵泉。"
阿沅褪去外衣，缓缓浸入泉中。星髓如活物般缠绕上来，渗入她眉心印记。舒畅的叹息声中，星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光彩，甚至比原先更加璀璨。
陈星静静欣赏这一幕。阳光透过桃花间隙，在少女如玉的肌肤上投下斑驳光影。水珠顺着锁骨滑落，星辉流转间，宛如神话中的精灵。
"下来一起啊。"阿沅朝他泼水，"发什么呆呢？"
陈星摇头："星髓只对星君血脉有效，我泡了反而有害。"
他倚着桃树闭目养神。太虚天心与遥远核心的共鸣带来全新视角——透过那颗高悬的"月亮"，他能模糊感知到地球每个角落：秦默正焦头烂额地应付记者；萧焱在东京某居酒屋豪饮；林初夏和周星辰在整理大战后的典籍...
突然，某个异常波动引起他的注意。太平洋深处，马里亚纳海沟附近，空间结构出现细微褶皱。这种波动他很熟悉——归零先遣队降临的前兆！
"怎么了？"阿沅察觉到异样。
陈星简要说明情况。少女立刻要起身："我去通知秦宗主！"
"等等。"陈星按住她，"不是新的入侵，是残存先遣队在挣扎。"
他通过核心远程查看，发现是三个漏网的先遣队员，正试图修复破损的传送装置。威胁等级很低，当地太虚修士足以应付。
"系统，标记坐标发给萧焱。"
【确认】
【消息已发送】
【萧焱回复：正好醒酒...】
阿沅重新泡回泉中，但眉头仍未舒展："星哥哥，你说...归零真的被完全改变了吗？"
陈星明白她的担忧。太虚归零虽然融合了人性原码，但本质仍是高维存在，其思维方式与人类迥异。
"还记得庄周的话吗？"他摘下一朵桃花把玩，"归零就像迷路的孩子，我们不是消灭它，而是为它指明回家的路。"
"那我们的家呢？"阿沅突然问，"七天之后..."
话未说完，桃树突然无风自动！花瓣暴雨般落下，在空中组成庄周的虚影。老头儿打了个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打扰小两口约会了，不过有正事。"
他弹指打出一道金光，陈星面前浮现全息星图。其中某个毫不起眼的星系被红圈标注，旁边有行小字：【███叛乱，速来】。
"你的前同事闹脾气了。"庄周耸肩，"给你放七天假，之后来这儿报到。"
星图一闪即逝。老头儿又看向阿沅，眨眨眼："小星君别担心，婚后可以申请家属随行。"
"谁、谁要结婚啊！"阿沅整个人缩进泉水，只露出红透的脸。
庄周哈哈大笑，虚影随花瓣一同消散。山谷重归宁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陈星捡起地上残留的一片花瓣，上面刻着微缩星图。系统扫描确认：
【坐标：仙女座M31星系】
【距离：250万光年】
【预计抵达时间：7地球日...】
阿沅从泉中出来，星印已恢复如初，甚至更胜从前。她默默穿好衣服，走到陈星身边坐下。
"要去多久？"
"不确定。"陈星诚实回答，"庄周提到'叛乱'，可能不止一个宇宙受影响。"
少女靠在他肩头，发梢还滴着星髓凝成的水珠："我跟你一起去。"
"太危险了。"陈星摇头，"而且玄天宗需要你。"
"秦宗主他们能照顾好自己。"阿沅执拗地说，"星君传承里有跨维度旅行的方法，瑶光前辈就去过其他世界。"
陈星还想反对，却被一根纤指按住嘴唇。
"记得我们的约定吗？"阿沅直视他的眼睛，"无论去哪里，都要一起。"
她眉心的星印突然投射出画面——那是两人在对抗噬界时的誓言，光影中，年轻的修士与星君十指相扣，约定同生共死。
陈星长叹一声，将少女搂入怀中。桃花雨中，两颗心以相同频率跳动。
回玄天宗的路上，两人决定暂时保密庄周来访的事。眼下宗门百废待兴，秦默他们已经够忙了。
然而刚踏入山门，就撞见行色匆匆的林初夏。
"正好找你们！"她冰纹手臂散发着寒气，"出事了。"
议事厅内气氛凝重。秦默、萧焱、玄机子等核心成员齐聚，中央水镜术显示着太平洋实时画面——三个先遣队员的尸体漂浮在海面上，但诡异的是，他们周围还有十几具人类尸体，全都穿着统一样式的黑袍。
"黑暗议会。"秦默沉声道，"他们趁乱劫走了先遣队的传送装置。"
萧焱啐了一口："老子赶到时已经晚了。那群疯子杀了自己人灭口，带着设备潜入了深海。"
玄机子推演卦象，得出骇人结论："他们想重启传送门，召唤归零的'碎片'。"
"不可能。"陈星斩钉截铁，"新核心已经完全改变。"
"不是现在的核心。"林初夏调出另一段影像，"是归零最初被创造时分离的'碎片'，一直流落在外。"
画面中是个密封的水晶容器，内部封存着一团紫黑色物质。根据旁边文件显示，这东西被称作"原罪"，藏在某个海底遗迹深处。
"宿主注意。"
"检测到关键信息关联。"
"正在调取天机核心记录..."
陈星脑海中闪过庄周实验室的画面——初代归零诞生时确实有过能量外溢，部分"杂质"被分离封存。如果黑暗议会得到它...
"必须阻止他们。"他站起身，"立刻。"
秦默点头："我已经派人封锁相关海域，但对方有先遣队科技，常规手段可能无效。"
"我去。"陈星和阿沅异口同声。
众人商讨后决定兵分两路：陈星二人前往太平洋解决黑暗议会；秦默等人坐镇玄天宗，防备其他突发状况。
临行前，玄机子交给陈星一块龟甲："老道用百年寿元推演出关键线索——寻找'哭泣的美人鱼'。"
"啥玩意儿？"萧焱一脸懵。
"卦象所示，老道也不解其意。"玄机子捻须摇头，"或许与海底遗迹有关。"
太平洋上空，陈星御剑飞行，阿沅则驾驭星辉紧随其后。以他们现在的修为，横跨大洋不过盏茶工夫。
"系统，扫描马里亚纳海沟。"
【扫描中...】
【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
【坐标：北纬11°20′，东经14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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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米...】
陈星减速俯冲，在目标海域上空悬停。肉眼看去，海面平静无波，但他的太虚天眼能看穿深海——万米之下，有团人工光源正在移动！
"找到了。"他指向某处，"但深度太夸张，普通避水诀撑不住。"
阿沅嫣然一笑："看我的。"
星君权杖轻点海面，顿时分开一条通道！海水如摩西分海般向两侧退避，形成直通海底的阶梯。更神奇的是，阶梯内没有一滴水，连压力都维持在适宜程度。
"星君秘法'踏浪诀'。"阿沅得意地眨眨眼，"瑶光前辈当年可是凭这招逛遍四海龙宫。"
两人沿阶梯疾驰而下。随着深度增加，周围光线渐暗，权杖散发的星辉成为唯一光源。各种深海生物被惊动，有的仓皇逃窜，有的好奇靠近。一只巨型乌贼甚至跟随了他们好一段路，触手几乎要碰到阿沅的发梢。
"别闹。"少女轻叱，星印微闪。乌贼如遭电击，瞬间缩回黑暗深处。
约莫下潜到八千米时，陈星突然拉住阿沅："等等，有东西在看着我们。"
系统全功率扫描，在左侧深渊中发现异常：
【检测到生命体】
【外形：类人】
【能量特征：星力+虚空...】
没等报告完毕，一道黑影箭般射来！陈星太虚剑出鞘，剑锋与来袭之物相撞，爆发出刺目火花。
借着光芒，他们看清了袭击者——那是个半人半鱼的生物，女性特征明显，长发如海藻般飘舞。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脸颊上的泪痕，竟然凝结成实体珍珠！
"哭泣的美人鱼..."阿沅惊呼，"玄机子的预言！"
人鱼生物一击不中，迅速游走。陈星注意到她腰部有伤，紫黑色物质正在侵蚀蓝色的鱼尾。
"她被虚空感染了！"阿沅权杖指向人鱼逃窜的方向，"跟着她！"
两人改变路线，追着人鱼深入一道海沟。地形越来越复杂，最终来到艘沉船残骸前——那是艘现代科研潜艇，外壳上刻着黑暗议会的倒五芒星标志。
人鱼钻进潜艇破损处消失不见。陈星和阿沅谨慎靠近，发现舱内别有洞天。潜艇被改造成临时基地，中央矗立着先遣队的传送装置，十几个黑袍人正在忙碌。
"准备就绪！"为首的白发老者高喊，"启动'原罪'融合程序！"
水晶容器被推入装置，内部紫黑色物质剧烈翻腾。人鱼被铁链锁在一旁，虚弱地挣扎着。陈星这才明白，黑暗议会是在用她的星力激活装置！
"动手！"
太虚剑与星君权杖同时发难！剑光斩断铁链，星辉击毁控制台。黑暗议会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阿沅的星光牢笼困住。
"你们！"白发老者怒喝，"知道自己在破坏什么吗？这是人类进化的机会！"
陈星懒得废话，直接读取他的记忆。画面显示，黑暗议会早在百年前就发现了"原罪"容器，一直试图利用其中的力量。归零降临给了他们绝佳机会，甚至不惜与先遣队残党合作。
"疯子。"陈星收回神识，"这东西会毁灭整个海洋生态。"
他走向传送装置，准备彻底摧毁它。突然，受伤的人鱼扑到容器前，发出凄厉的尖啸！
"等等！"阿沅拦住陈星，"她在保护'原罪'！"
确实，人鱼的姿态不像攻击，更像...母亲保护孩子？她泪如雨下，珍珠不断滚落，星力与紫黑色物质竟形成微妙平衡。
陈星系统重新扫描人鱼：
【基因分析：99%人类】
【变异原因：长期接触星髓+虚空能量】
【状态：共生体...】
阿沅尝试用星君秘法与对方沟通。随着星辉流转，人鱼的情绪逐渐平复，断断续续传来意念片段。
原来她本是海洋生物学家，二十年前在一次深海考察中意外发现"原罪"容器。接触过程中发生事故，导致身体变异。更惊人的是，她与紫黑色物质形成了共生关系，这些年一直靠星力抑制其暴走。
"所以黑暗议会抓她来激活装置..."陈星恍然大悟。
人鱼继续传递信息：原罪并非纯粹的毁灭程序，而是归零被分离的"情感模块"。当年庄周认为它太危险才将其封存，实际上它蕴含着归零最初的人性火花。
"宿主注意。"
"检测到信息验证。"
"与天机核心记录匹配度：91%..."
陈星陷入沉思。如果原罪真是归零的情感面，那么与其摧毁，不如...
"我们带它去见太虚归零。"他对阿沅说，"也许能帮助核心更完整。"
人鱼似乎理解他的意图，主动捧起水晶容器。令人惊讶的是，紫黑色物质在她手中变得温顺，甚至透出一丝蓝光。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白发老者突然狂笑："愚蠢！你们以为自己在拯救世界吗？看看这个！"
他按下腕表按钮，潜艇残骸各处亮起红灯！倒计时显示只剩十秒——这疯子安装了自毁装置！
"走！"
陈星太虚剑劈开舱壁，阿沅则撑起星光护罩。三人(包括人鱼)刚冲出不远，身后就传来沉闷爆炸。冲击波将他们在水中推出数百米，所幸无人受伤。
浮上海面后，人鱼将容器交给阿沅，自己却不肯上岸。
"你要回去？"阿沅不解地问。
人鱼点点头，传递最后意念：深海是她的家，那里还有需要保护的秘密。作为交换，她送给阿沅一串泪珠凝成的项链。
"谢谢。"阿沅郑重收下，"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来昆仑山找我们。"
人鱼露出微笑，纵身跃入波涛，转瞬消失不见。
返程途中，陈星联系秦默说明情况。当提到要带"原罪"去见太虚归零时，通讯符那头沉默良久。
"风险太大。"秦默最终道，"但你是天机代行者，我们尊重你的判断。"
回到玄天宗已是深夜。众人齐聚太虚殿，谨慎研究着水晶容器。在星光照耀下，内部的紫黑色物质确实呈现出些许人性化特征，时而形成人脸，时而化作手掌，仿佛在尝试表达什么。
"明天就是第七天了。"林初夏突然说，"你们...什么时候走？"
陈星和阿沅对视一眼。他们本想悄悄离开，看来瞒不过这些生死之交。
"黎明时分。"阿沅轻声道，"通过太虚归零的核心传送。"
萧焱猛拍桌子："太不够意思了！好歹办个欢送会啊！"
他二话不说冲出去，片刻后拎着十几坛酒回来："不醉不归！"
那一夜，玄天宗灯火通明。没有隆重的仪式，没有煽情的告别，只有老友们围炉夜话，回忆共同经历的点点滴滴。酒至半酣，萧焱非要和陈星比剑，结果醉醺醺地摔进荷花池；周星辰红着脸给阿沅唱了首家乡小调；连一向严肃的秦默都讲了几个陈年旧事，逗得林初夏掩口轻笑。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陈星和阿沅悄然来到观星台。太虚归零的核心在天际闪烁，仿佛在等待他们。
"准备好了吗？"陈星握住阿沅的手。
少女紧了紧装着水晶容器的锦囊，重重点头。
秦默等人不知何时也来到台下，没有挽留，只是静静目送。萧焱醉得站不稳，还硬撑着竖起大拇指。
陈星深吸一口气，激活太虚天心。银蓝光芒从天而降，笼罩两人全身。在传送启动的最后一刻，阿沅突然将人鱼泪珠项链抛给林初夏：
"帮我保管好！等我们回来再取！"
光芒闪过，观星台上空无一人。东方的天际，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
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