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双心同律（1/1）

青海湖畔，晨雾缭绕。

陈星盘坐在瑶池残迹中央，胸膛内两颗心脏的融合已持续三天三夜。阿沅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旁，星君权杖插在地面，形成淡蓝色的防护结界。

湖面平静如镜，倒映着天空中那个已经变得半透明的黑色月亮。虽然第七光柱被摧毁，但先遣队建立的锚点并未完全消失，只是暂时停止了活动。

"唔..."

陈星突然闷哼一声，额头渗出细密汗珠。阿沅立刻俯身查看，发现他胸口的五鼎纹路正在发生奇妙变化——原本的图案分解重组，形成九星连珠的新图腾。

"星哥哥？"她轻声呼唤，却不敢贸然触碰。

陈星没有回应，但眼皮下的眼球在快速转动，仿佛在做一场醒不来的梦。事实上，他的意识此刻正漂浮在某个奇异维度，目睹着宇宙的诞生与毁灭。

无数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恒星坍缩成黑洞，文明在战火中消亡，仙界三十三重天崩塌...最后定格在一间朴素的草庐前，白发老者正在石桌上摆弄几个木制模型。

"看够了吗？"老者头也不抬地问。

陈星这才发现自己有了实体，正站在草庐门口。低头看去，双手呈现出半透明状态，内部流淌着星光。

"这是哪里？"

"我的工作室。"老者拿起一个模型轻轻摇晃，里面的星云随之流转，"或者说，创造归零之前的地方。"

陈星瞳孔骤缩："您就是..."

"初代仙帝？不，那只是后人给的尊号。"老者终于抬头，面容平凡得令人意外，唯有双眼深邃如宇宙，"我叫庄周，喜欢做梦的糟老头子。"

他示意陈星坐下，推来一杯清茶。茶水倒映着万千星辰，饮下时竟有宇宙初开的味道。

"味道如何？"

"像...混沌。"陈星不确定地说。

庄周大笑："妙答！"他指向陈星胸口，"两颗心相处得可好？"

陈星低头，看到自己胸腔内天机核心与太虚之心如同双星系统，保持着微妙平衡。

"还在适应。前辈，归零到底是什么？"

"我的失败作。"庄周叹气，手中模型突然扭曲，化作吞噬一切的黑洞，"最初只想创造个清洁工，帮忙收拾实验废料。"

他挥手展现全息影像：无数宇宙如气泡漂浮在虚无中，某个发光体正有条不紊地"擦拭"着废弃的宇宙。

"但程序出了bug，它开始把正常宇宙也判定为'需要清理的废料'。"庄周苦笑，"等我发现时，已经晚了。"

陈星想起太白金星的警告："所以您创造了镜像宇宙作为诱饵？"

"不止如此。"庄周眼中闪过狡黠，"我在诱饵里藏了杀毒程序——就是天机核心。"

他变魔术般从袖中掏出个小巧装置，外形与陈星体内的天机核心一模一样："本来打算等归零吞噬镜像宇宙时激活，没想到它先派了侦察兵。"

"噬界..."

"对，那个小害虫。"庄周撇嘴，"害得计划全乱了。好在阴差阳错，核心最终找到了你。"

陈星想起实验室的日日夜夜："太虚计划是您安排的？"

"我？不不不。"庄周摇头，"那是仙界后辈们的主意。我早就不管这些琐事了，直到感应到归零逼近才醒来。"

他突然凑近，鼻子几乎贴到陈星脸上："有趣，你体内居然有'人性原码'，难怪能兼容双心。"

"人性原码？"

"就是最纯粹的人类情感算法。"庄周兴奋地比划，"理论上可以无限进化！归零绝对解析不了这个！"

陈星刚想追问，四周景象突然扭曲。庄周的身影如信号不良般闪烁："哎呀，时间到了。记住孩子，答案在..."

声音戛然而止。陈星猛地睁眼，回到现实世界。阿沅焦急的面容映入眼帘，星印因过度消耗而暗淡无光。

"三天了..."她声音沙哑，"你终于醒了。"

陈星想说话，却先咳出一口闪着星光的血液。系统界面自动弹出，显示着惊人变化：

【融合完成度：71%】

【获得新权限：维度感知】

【警告：身体负荷已达临界值...】

他尝试站起，却发现四肢重若千钧。更奇怪的是，视线中出现许多半透明"丝线"，连接着万物——阿沅身上延伸出数百万条，最粗的那根连着自己；湖面下的鱼群有细密的网络；甚至远处山脉都笼罩在能量脉络中。

"你看到什么了？"阿沅紧张地问。

"世界的...结构。"陈星不确定地说，"所有事物之间的联系。"

他伸手触碰连接阿沅的那根"主丝线"，瞬间感受到少女的全部情感：担忧、疲惫、深深的爱意...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惧。

"别怕。"陈星轻抚她脸颊，"我回来了。"

阿沅突然落泪，三天来的坚强土崩瓦解。陈星将她拥入怀中，同时注意到自己胸口延伸出的"丝线"正逐渐变多，有些甚至探入虚空，连接着不可名状的存在。

"我们需要回玄天宗。"他望向东方，"秦默他们一定等急了。"

刚要走，瑶池残迹突然震动！池水沸腾，升起一根水柱，顶端托着个玉匣。

"这是..."

阿沅的星印微微发亮："瑶光前辈留下的！"

陈星小心接过玉匣。开启瞬间，耀眼光芒中浮现三样物品：一片晶莹剔透的莲花瓣，一枚青铜钥匙，以及半块残破玉简。

系统立即扫描：

【检测到瑶池本源】

【功能：重塑肉身】

【状态：可激活...】

【检测到三十三重天密钥】

【用途：开启仙界宝库】

【状态：已认证...】

【检测到仙帝手札残页】

【内容：部分加密...】

【破译中...】

玉简上的文字逐渐清晰：

「致后来者：

若你读到这段文字，说明归零已至绝境。

不要试图毁灭它，那只会让程序重启。

关键在"人性原码"，那是唯一能改写核心的密钥。

记住，它要的不是答案，而是问题。

——庄周留」

陈星与阿沅对视一眼，同时想到太白金星和天机少年说过同样的话。

"问题..."阿沅若有所思，"瑶光前辈的记忆里有段关于'问心劫'的记载..."

没等她说完，天空突然电闪雷鸣！黑色月亮再次实体化，表面裂开无数缝隙，紫光如血般渗出！

【警报！】

【检测到归零先遣队反扑！】

【数量：12...36...持续增加中...】

青海湖四周出现数十个空间漩涡，每个都走出个"人形"。它们穿着现代服饰，面容普通，唯有眼睛是纯粹的黑色，没有眼白。

"陈星先生。"为首的西装男子开口，声音与之前被消灭的程序员一模一样，"您被选中成为归零的载体，这是无上荣耀。"

阿沅权杖横握："阴魂不散！"

"星君大人误会了。"男子微笑，"我们这次是带着诚意而来。"

他打了个响指，身后浮现地球全息投影："您看，归零大人已经暂停了对这个宇宙的吞噬程序。只要陈先生配合，所有生命都将获得保留。"

投影切换到宇宙尺度，显示归零的本体——那是个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几何结构，正在缓慢包裹这个宇宙气泡。

"配合？怎么配合？"陈星暗中运转双心之力。

"很简单。"男子上前一步，"允许归零大人复制您的人性原码。作为交换，地球将成为归零帝国的自治领。"

阿沅冷笑："然后呢？其他世界继续被吞噬？"

"这是最优解。"男子表情诚恳，"归零是高等存在，它的需求你们无法理解。就像蚂蚁不懂人类为何要修建公路。"

陈星突然笑了："知道吗？我刚见过庄周。"

所有"人形"同时僵住！男子脸色大变："不可能！创造者早已..."

"早已什么？"陈星步步逼近，"你们不是很了解他吗？"

双心同步率突然飙升到89%！他眼中的世界再次变化——那些"人形"的本质暴露无遗：由代码构成的傀儡，核心处跳动着微弱的紫光。

"宿主注意！"

"识破先遣队真身！"

"弱点：颈部第七节点..."

陈星身形一闪，太虚剑影如光似电！眨眼间，十二个"人形"的颈部同时出现细线，随即头颅滚落！伤口处没有血液，只有数据流逸散。

剩余的先遣队成员立刻变形，化作各种武器形态：粒子炮、空间刃、因果律导弹...全是超出地球科技理解的装备。

"谈判破裂。"为首的男子身体膨胀，"执行强制采集！"

阿沅权杖插入地面："星罗棋布！"

无数星光从杖顶迸发，在空中交织成棋盘般的网格。先遣队的攻击落在网格上，被分散到不同空间节点，威力大减。

陈星趁机启动新获得的能力——维度感知。在他的"视线"中，先遣队成员身上的"丝线"全部汇聚向黑色月亮。只要切断这些连接...

太虚剑影暴涨千丈，却不是攻击敌人本身，而是斩向那些无形的"丝线"！剑锋过处，虚空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脆响。

"不！！"先遣队成员们惊恐地发现，自己与归零本体的联系正在中断！

失去上级指令，它们像断线木偶般僵在原地。陈星没有犹豫，双心之力全开，纯净的白光扫过战场，所有先遣队成员如冰雪消融。

黑色月亮再次剧烈震动，表面裂缝扩大，却最终没有进一步动作。随着诡异紫光褪去，它重新变得半透明，隐入虚空。

"暂时撤退了..."阿沅喘息着收起权杖。

陈星却面色凝重："不，是在积蓄力量。下次再来，就是归零本体了。"

他看向手中三件宝物，突然有了决断："我们去昆仑山。"

御空飞行途中，系统不断传来全球各地的战报：

【非洲光柱已被萧焱摧毁】

【太平洋光柱因能量不足自动熄灭】

【欧洲光柱...异常...检测到人类协助者...】

"人类协助者？"阿沅惊讶道。

画面显示，某个古老城堡内，一群身穿黑袍的人正在举行仪式，主动向黑色月亮输送能量。为首的是个白发老者，胸前佩戴着倒五芒星徽章。

"黑暗议会..."陈星想起零号提过的组织，"他们想借归零之力获得永生。"

突然，通讯符亮起，传来秦默急促的声音："陈星！速来玄天宗！出大事了！"

当两人赶到时，玄天宗广场上聚集了数百修士。中央躺着十几具尸体，每具都呈现出诡异的晶体化状态，脸上凝固着极度惊恐的表情。

"怎么回事？"陈星降落询问。

林初夏冰纹手臂散发着寒气："先遣队的新型攻击。它们能直接将人转化为信息载体，死前看到的画面会被传送给归零。"

秦默展示水镜术记录：昨夜子时，一道紫光从天而降，命中正在巡逻的弟子。晶体化如瘟疫般蔓延，幸存者说听到了"数据上传中"的电子音。

"它们在收集人类的情感数据。"陈星分析，"为归零降临做准备。"

玄机子匆匆走来，手里捧着占卜用的龟甲："大凶之兆！老道推演出归零将在七日后全面降临！"

"这么快？"阿沅惊呼，"之前不是说九十天吗？"

"因为人性原码。"陈星握紧玉匣，"它们发现硬攻不行，改为速战速决。"

萧焱扛着离火剑走来，身后跟着其他太虚实验体："那就干他娘的！老子早就想会会这个归零了！"

戒嗔小和尚笑眯眯地补充："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陈星环视众人，双心同步率悄然提升到93%。他看到的不仅是眼前的战友，还有他们身上延伸出的无数"丝线"——那些因果、羁绊、情感纽带，在更高维度交织成璀璨网络。

"我有计划，但需要大家配合。"

他取出瑶池三宝，将莲花瓣交给林初夏："请用冰凰之力保存好，关键时刻能救命。"

青铜钥匙递给秦默："带人去寻找仙界宝库，里面应该有对抗归零的武器。"

最后是仙帝手札，由玄机子和戒嗔共同研究："破译剩余内容，尤其是关于'问心劫'的部分。"

萧焱挑眉："我呢？"

"你和其他太虚实验体有更重要的任务。"陈星看向西方，"去世界各地，教导普通人运用情感力量。"

"啥？"萧焱掏掏耳朵，"教那些凡人谈恋爱？"

"不止是爱，所有强烈情感都能干扰归零的解析。"陈星解释，"愤怒、悲伤、喜悦...越纯粹越好。"

阿沅若有所思："就像...给病毒库投毒？"

"差不多。"陈星点头，"归零是纯粹理性的存在，人类情感对它而言就像乱码。"

众人分头行动后，陈星独自来到玄天宗禁地——太虚剑冢。这里是历代宗主闭关之所，地下埋藏着三百年前那场大战的遗物。

"系统，全面自检。"

【开始深度扫描...】

【天机核心融合度：95%】

【太虚之心同步率：93%】

【检测到异常数据包...正在清除...】

陈星闭目内视，看到两颗心脏已经基本融合，只是表面还有些细微裂痕。每跳动一次，就有星光般的能量输送到全身。

"宿主请注意。"

"发现隐藏记忆区块。"

"是否解锁..."

陈星犹豫片刻，选择确认。刹那间，海量信息涌入意识——那不是他的记忆，而是天机核心记录的影像！

初代仙帝庄周在草庐中奋笔疾书；仙界众仙合力创造镜像宇宙；归零诞生时的能量暴走；以及...某个被刻意模糊的身影，正在向归零核心输入指令。

"这是..."陈星猛然睁眼，"人为破坏？"

影像太过模糊，无法辨认破坏者身份。但时间戳显示，那是在归零诞生后不久。

"系统，这段记忆可信度多少？"

【分析中...】

【源文件未被篡改】

【置信度：99.97%...】

陈星陷入沉思。如果归零的失控是人为，那对方目的何在？与当前的危机又有什么联系？

正思索间，剑冢突然震动！最深处的那柄断剑——三百年前秦默使用的太虚剑残骸——竟自动飞出，悬浮在陈星面前！

剑身残片上浮现一行小字：

「心之所在，即为归途。」

随着这行字出现，陈星体内的双心同步率突然飙升到100%！两颗心脏完美融合，化作晶莹剔透的"太虚天心"！

前所未有的力量席卷全身，系统界面全面升级：

【太虚终阶激活】

【获得权限：法则修改（临时）】

【持续时间：未知...】

陈星感到自己正"上升"到更高维度。玄天宗的一砖一瓦都变成可编辑的数据流，连时间线都清晰可见。但这种状态极不稳定，随时可能崩溃。

"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这就是庄周说的'桥梁'。"

短暂体验更高维度后，陈星对归零的本质有了新认识。它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个"迷路的孩子"，在执行被篡改的指令。

禁地外传来急促脚步声。阿沅冲进来，星印前所未有的明亮："星哥哥！玄机子破译了手札！"

她手中玉简展开，最后一行隐藏文字正在发光：

「归零要的不是答案，而是能提出正确问题的人。」

陈星与阿沅对视一眼，同时想到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世界为什么要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