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旅程,(1/1)

杭州的梅雨季节总是缠绵得令人心烦。林昭站在林家老宅的回廊下,指尖轻轻划过斑驳的木栏杆,潮湿的木屑沾在白皙的皮肤上,她皱了皱眉,掏出一方绣着兰花的帕子细细擦拭。

"小姐,二爷来了。"老管家林伯撑着油纸伞穿过庭院,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林昭将帕子折好收回袖中,抬眼望向院门。吴二白穿着一件深灰色中山装,手里提着个牛皮纸包,正踏着雨水走来。他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西装的年轻人,在院门外就停住了脚步。

"爸。"林昭轻声唤道,嘴角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她从小就知道如何表现得体,这是母亲教给她的第一课——在吴家这样的家族里,一个女孩必须懂得分寸。

吴二白将纸包递给她,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温和:"杭州老字号的桂花糕,你小时候爱吃的。"

林昭接过,纸包上还带着雨水的凉意。"谢谢爸。"她顿了顿,"您这次来是..."

吴二白示意她进屋。客厅里,林昭沏了一壶龙井,茶香在潮湿的空气中氤氲开来。吴二白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杯中浮沉的茶叶。

"你今年二十二了。"他突然说。

林昭的手指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挲,等待下文。

"你三叔有个计划,需要你参与。"吴二白的声音很低,像是怕被什么人听去,"明天你去吴山居找你堂哥吴邪。"

林昭的指尖顿住了。吴邪,这个名字她只在家族聚会上偶尔听过。作为吴家的大小姐却随母姓林,从小被养在老宅,与吴家的事务刻意保持着距离。母亲临终前还拉着她的手嘱咐:"昭儿,吴家的水深,你不要蹚。"

"什么计划?"她问。

吴二白摇头:"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好。你只需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跟着吴邪,别离开他身边。"

林昭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她想起上个月无意中听到林伯和别人的对话,提到吴三省最近在筹备一次考古活动,似乎与什么"鲁王宫"有关。

"好。"她最终只说了这一个字。

第二天清晨,林昭换上一件浅蓝色旗袍,将乌黑的长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她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着装——得体但不张扬,这是她一贯的风格。临出门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抽屉里取出一枚白玉平安扣挂在颈间,那是母亲留给她的。

吴山居比她想象中要简陋许多。店面不大,货架上摆着些真假难辨的古董,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子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口水都快流到账本上了。

林昭轻轻敲了敲柜台。年轻人猛地惊醒,手忙脚乱地擦着嘴边的口水印。

"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我们这里有上好的青铜器、瓷器..."他的声音在看到林昭时戛然而止,眼睛瞪得老大。

"我是林昭。"她微微一笑,"吴邪堂哥?"

吴邪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林...林昭?二叔的女儿?"他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衬衫领子还翻着一角,"二叔说你要来,但没说是今天啊!"

林昭注意到他手腕上戴着一串很旧的铜钱,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微的响声。"打扰了,爸说让我来找你,有事情需要我帮忙。"

吴邪挠了挠头,显然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堂妹毫无准备。"呃...你先坐,我去泡茶。"他转身时撞到了柜台,疼得龇牙咧嘴。

林昭忍不住轻笑出声。这个堂哥和她想象中吴家人的形象相去甚远——没有城府,没有算计,甚至有些笨拙的可爱。

"你一直住在杭州?"吴邪端着两杯茶回来,好奇地问。

"嗯,林家老宅。"林昭接过茶杯,指尖不小心碰到吴邪的手,对方像触电一样缩了回去,茶水洒了几滴在柜台上。

"对不起对不起!"吴邪连忙用袖子去擦,结果把账本也弄湿了。

林昭从包里取出手帕递给他:"没关系。"

吴邪接过手帕,闻到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他偷偷打量着这个堂妹——皮肤白得像上好的瓷器,眉眼间有几分二叔的影子,但更柔和精致。最让他惊讶的是,她身上没有半点吴家人那种深不可测的气质,反而透着一种干净的疏离感。

"三叔让我带你一起去山东。"吴邪突然说,"明天就出发。"

林昭的手指微微收紧:"山东?"

"嗯,一个考古项目。"吴邪推了推眼镜,"说是让我见见世面,没想到还派你来监督我。"

林昭垂下眼睛掩饰眼中的思索。看来这就是父亲说的"计划"了。她抬头时已经恢复了平静:"我只是跟着学习,堂哥别嫌我拖后腿就好。"

吴邪咧嘴笑了:"怎么会!有美女同行,胖子肯定羡慕死我了。"

当天晚上,吴三省突然出现在吴山居。他比林昭记忆中更加消瘦,眼角的皱纹里藏着说不尽的秘密。

"昭儿长大了。"吴三省打量着她,目光锐利得像要看穿什么,"这次去鲁王宫,你只需要做一件事——看好吴邪,别让他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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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平静地点头,心里却掀起波澜。鲁王宫?那个传说中的西周古墓?

"三叔,你到底在计划什么?"吴邪忍不住问。

吴三省神秘地笑了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转向林昭,"昭儿,你母亲留给你的玉坠带了吗?"

林昭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的白玉平安扣:"带了。"

"很好,别摘下来。"吴三省说完就离开了,留下满室的疑问。

第二天一早,吴邪和林昭登上了开往山东的火车。车厢里已经坐了两个人——一个穿着连帽衫的年轻男子,正望着窗外发呆;另一个戴墨镜的男人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一把小刀。

"小哥!黑瞎子!"吴邪兴奋地打招呼,"这是我堂妹林昭。"

张起灵转过头,淡漠的目光在林昭身上停留了一秒就移开了。黑瞎子则吹了声口哨:"哟,吴邪,你们家基因不错啊。"

林昭微微颔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张起灵吸引。那人安静得像不存在一样,却给人一种无法忽视的存在感。而黑瞎子虽然嬉皮笑脸,墨镜后的视线却让她感到一丝被审视的不适。

"别理他们,一个闷油瓶一个神经病。"吴邪小声对林昭说,拉着她坐下。

火车缓缓启动,窗外的景色开始后退。林昭注意到张起灵的手腕上有一道奇怪的纹身,在袖口若隐若现。而黑瞎子虽然看似漫不经心,却时不时地瞥向她脖子上的玉坠。

"听说林小姐从小在杭州长大?"黑瞎子突然问,手里的小刀转了个漂亮的弧线。

林昭点头:"是的,很少出门。"

"那这次怎么有兴趣跟我们这群大老爷们去挖坟?"黑瞎子笑得玩世不恭,话里却带着试探。

吴邪插话:"三叔安排的,昭儿就是来长长见识。"

黑瞎子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没再追问。张起灵依旧望着窗外,仿佛对这场对话毫无兴趣。

火车行驶了数小时后,林昭起身去洗手间。回来时,她看到黑瞎子正凑在张起灵耳边说着什么,后者微微摇头。两人看到她,立刻停止了交谈。

"聊什么呢这么神秘?"林昭故作轻松地问。

黑瞎子咧嘴一笑:"在讨论林小姐这样的美人适不适合下墓。"

"适不适合,下了才知道。"林昭平静地回应,回到自己的座位。

吴邪已经睡着了,头一点一点的。林昭轻轻把他的头扶到靠背上,无意中看到他衣领下若隐若现的伤疤——那形状,竟和她玉坠上的纹路有几分相似。

火车继续向前行驶,载着一车各怀心事的人,驶向那个充满未知的鲁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