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1/1)
林木在洁白的床榻上沉睡着,面色如灰,鼻口处戴着氧气罩,身体各处也都连接着各种仪器的管线。她的身子很沉,仿佛灵魂已经飘散,只留下躯体残留在尘世之中。
夜幕低垂,阴冷的月光穿过狭小的天窗洒在幽暗的地牢之上。木灵的四肢被冰冷的铁链束缚着,单薄的白色衣裤上已经血迹斑斑。她垂着头,凌乱的头发挂在嘴唇边上,呼吸也变得虚弱不堪。地牢里的火把在风中摇曳着,照映着凛王冷漠而残酷的双眼。
“你还是不说是吧?”凛王将烙铁靠近木灵的身体,“这东西只要轻轻接触你的皮肤,你的皮肉会发出烧焦的声音,然后就会有一股刺鼻又难闻的味道钻进你的鼻子里,你的皮肉就像被剥下了一样疼。“木灵的眼神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奄奄一息地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这贱婢,还不知悔改。太子殿下今日来访,糕点是你做的,也是你端来的。幸得天神庇佑,殿下近日胃口不佳赏给了田公公,田公公食用后立马上吐下泄,倒地晕厥,不是你做的还能是谁?”旁边的王公公阴阳怪气地用浮尘比划着。
“你们觉得我如此......蠢钝不堪吗?既然糕点是我做的,也是......我呈上的,那有事我......必定难辞其咎。”
“也许正如你所言,事情越简单反而越好狡辩。出其不意掩其不备,才能全身而退不是吗?”凛王拿起烙铁吹了吹,烙铁瞬间闪现出点点猩红。
“毒若是我下的......就不会只是晕厥......这般简单了。”木灵的气息虽然很微弱,那股傲气却依然存在。
“凛王殿下,此女口出狂言,实属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请凛王用刑。“王公公走到凛王身边弯着腰一副哭腔。
“你说是你下的,就不会晕厥这么简单了,那会怎样?”
“七孔流血而亡。”木灵用尽全力吐出了几个字,口里的血也随着舌头的卷动流出。
“混账!”凛王拿起刑具架上的皮鞭一次次抽打在木灵身上,她的皮肉顿时绽开一道道血痕,如同被撕裂的布料,惨不忍睹。
“贱人,不要以为爬上我的床就是女主人,自己不掂量掂量你是什么东西!世人皆知我凛王府酷刑多不胜数,可不知我还有一个好玩的东西叫‘孟婆汤’,喝了以后会让人神志不清,心智渐失,犹如五岁稚童,到时候把你丢到军中,慰劳将士们如何?”木灵怒目而视道:“呵呵呵……我必怀冤抱屈,化作恶鬼,食其血肉,剜其脏腑。”木灵闭上眼,扬起了嘴角,发出了轻蔑的笑声。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呀!快给她灌药啊。”王公公对着身旁的狱卒嘶吼道。狱卒看向凛王,凛王点头示意。
只见一个狱卒端着食案,上面放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水面还来回晃荡着。而另一个狱卒则狠狠地捏住木灵的下颚两侧,用那个又长又尖的喙,从她口里上下牙之间撬开道小缝,然后手一抬,药就灌进去了。
“王公公,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太子府复命吧。我定会全力彻查,给太子殿下一个交代。”凛王挥了挥衣袖,“来人,送公公出去。”
“是,王爷。”侍卫抬起一手道:“王公公请。”
“好吧,王爷也请早点休息,奴才这便告退了。”王公公屈膝弯弓,低眉垂首,双臂平直放于额处,一直退到拐角暗处才直起身子同侍卫离开。
凛王闭上眼端坐在凳子上,双手伏在大腿两侧,过了良久,缓缓问道:“子旭,现在几时?”
“启禀王爷,已是三更,雾深露重,易感风寒,请王爷保重身体。”子旭是凛王的近身侍卫也是军中副将,本是罪臣之后,但因凛王幼时与他有一段渊源,觉得他仁厚侠义,所以将他改名换姓留在身边,待如手足。
凛王侧眼看了一眼晕厥的木灵然后转过头问道:“子旭,你怎么看?”
“臣不敢妄言。”子旭恭敬地回答道。
“但说无妨。”
“臣认识的木灵姑娘做人做事一向坦荡,如她所言,若她有心,必定狠辣。”
“你相信她?”凛王问道。
“臣只是就扪心而论。王爷,臣还有一事直言进谏,木灵姑娘怎么说也是王爷的女人,送去军营……恐有不妥。”子旭低下头,双手作揖。
“哈哈哈哈……子旭啊子旭,连你都蒙过去了,那看来太子那边我也能争取点时间为她脱罪了,你立刻启程去帮我请药王过来。”“臣领命。”凛王走到木灵身边,取下她身上一圈圈铁链,双手将她护在怀里,他的胸膛充满了宠溺的暖意,踏着坚定的步伐将她带出了牢狱。
“救救我……别走……求求你……”木灵语无伦次的低声叫道。
“别怕,我在。”短短四个字,却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凛王抓住她的手,贴伏在自己的脸上,他的体温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便成了她最温暖的光,照进她的心底。
凛王把七里散一点一点地抹在木灵的伤口上,此刻她的伤有多深他的心便有多痛。
“舅父……舅父……”志王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跑到午先生面前。
“形色如此慌张,如何委以重任?”铜壶中的清泉慢慢沸腾着,散发出沁人心扉的茶香味,壶底的炭火炙热而有序的燃烧着。
“舅父,木灵……木灵出事了!”
“我知道。”他从容不迫地往铜壶中夹了一点茶叶。
“你知道,那还不去救她!”志王急切地说道。
“你还真以为木灵之前被野兽毒牙所伤,是吃了凛王的灵丹妙药吗?”他浅笑着说道:“木灵从小开始就在食用婴戈,那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每隔一段时日需要服用一些解药,让多余的毒液从她的皮肤里挥发出一些到体外,来确保她的安全。所以只要与她长期有亲密接触的人毒液也会慢慢渗入其体内,最后心脉尽碎,便无力回天了。”“所以舅父……您这是一早就计划好把她送出去?这……这就是您只让她短暂留在我身边的原因?”志王垂着头,一声不吭地坐在凳子上,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午先生继续烘烤着茶杯,“如果运气不好,刚好误食她体内排出的毒素便会中毒,小则头晕乏力,重则一命呜呼。”他把绿色的茶水倒入杯中,缓缓地说道:“木灵,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她一直都是我最锋利的武器。”
志王瞪大眼睛,瞳孔中满是震惊和失望。“她可是您一手养大的啊?”
“那又如何?她的命运从她跟我走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他的眼眸微微凝视着茶杯,摇晃了几下,然后轻轻地啜了一口。“茶水的温度恰到好处,你要试试看吗?”
志王呆呆着坐着,眼神里写满了无力的沮丧。
“林木,林木……”许一威看着林木缓缓睁开了眼睛,一个愉悦的笑容划破了他所有的阴霾。“啊~我怎么腰酸背痛的。”她感觉自己就像被人从海底深处刚刚捞上来一样,终于又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看到了那熟悉的面孔。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许一威拿掉了氧气罩,掰着她的眼皮,检查起来。
“嗯~威狼。我……怎么了?”林木吃力地移了移手臂。
“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在冷冻库里已经冻僵了。徐队带人在冻肉厂彻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物品,至于冷冻库的门是搬货的工人以为自己在运输后没有关好,顺便带上的,从表面的供词和现场的勘察来看,都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意思就是一无所获?”林木把手臂放到额头上,叹了口气。
“你能安全回来,已经足够了,不要想了,你需要休息。”许一威拿起杯子从热水壶里倒了一杯水。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你的手机信号最后的定位在陈记冻肉厂。”他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根吸管插进杯里,举到林木嘴边说:“来,喝吧。”
“好吧,看来我运气还不错。”林木正小口小口地吸着水,就听见门口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传了过来,“师父!师父!你醒啦?太好了……你吓死我们了,呜呜呜……”小c忽然冲进来扑到林木的腿边,喜极而泣。
“行了,行了,看你没出息的样子。”林木拍着他的头,心里却暖暖的。
“林木,你要谢谢我天天求神拜佛祈祷你平安无事。”老九提着一篮子水果站在床角边。
“对啊,烧的二队的房间里全是烟,差点没把我们呛死。”徐队撞了一下老九的肩膀吐槽道。
“谢谢大家。”林木感觉这一刻自己无比的幸福,可是心里却忽然闪过一丝疼痛,她望着窗外的天空,握紧了拳头心里默念着“余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