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颗心的抉择（1/1）

黑暗。无尽的黑暗。

萧云感觉自己漂浮在虚无之中，没有声音，没有光线，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偶尔会有一些模糊的片段闪过——面具人的冷笑、师父漂浮在液体中的苍白面容、石油平台爆炸的火光...但这些画面如同水中的倒影，稍纵即逝。

渐渐地，一丝光亮渗透进来。萧云努力向那光源移动，耳边开始出现断断续续的声音。

“...脑电波活动正在增强...“

“...可能很快就会醒来...“

“...你们三个该休息了...“

声音忽远忽近，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萧云试图睁开眼睛，但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不知又过了多久，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气飘入鼻腔。这气味让萧云感到莫名的安心，他努力集中注意力，终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苏沐雪正在低声说话。

“小云，今天又救醒了三名患者。“她的声音轻柔，像是在汇报工作，又像是在倾诉心事，“他们的情况和你有些相似，但体内的纳米材料远没有你的稳定。我在想...如果你真是'四象计划'的成果，那一定是其中最成功的。“

一阵衣物摩擦的细微声响，萧云感觉到有人握住了他的手。那手指纤细柔软，带着微微的凉意。

“师父常说，医者仁心。“苏沐雪继续低语，声音越来越轻，“可我每次看到你受伤，都会失去平时的冷静。这不像我...或者说，这只对你才这样。“

她的手紧了紧：“快点醒过来好不好？我...我们都很担心你。“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萧云手背上。他想回应，想告诉她自己能听到，但身体仍然不听使唤。片刻后，苏沐雪似乎整理好了情绪，轻轻松开了他的手。

“明天见，小云。“

随着脚步声远去，萧云再次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时间在这里变得毫无意义，可能过了几分钟，也可能是几小时，新的声音将他从混沌中拉出。

“...股价已经稳定住了，但董事会还在施压...“

“...黑石集团比我们想象的更难对付...“

林雨晴的声音干练冷静，但萧云能听出其中隐藏的疲惫。她似乎在处理文件，纸张翻动的声音沙沙作响。

“你总是这样，“她突然说道，语气变得柔和，“把所有人的安危都扛在自己肩上。记得你十二岁那年吗？为了帮楚萱找回被抢的玩具，一个人打跑了三个比你大的男孩，回来时满脸是血还笑着说没事。“

她停顿了一下，椅子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似乎向前倾身：“这次也一样，山猫和灰狼都救出来了，他们恢复得很好...可你却躺在这里。“

萧云感到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拂过他的前额，将一缕散落的头发拨开。这个动作如此自然，又如此亲密，让他的心跳微微加速。

“公司的事我能处理，黑客攻击也好，董事会施压也罢，都不是问题。“林雨晴的声音低了下来，几乎是在自言自语，“只要你平安醒来...我...我不能失去你。“

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似乎还有更多话想说，但最终只是长叹一声，起身离开。萧云多么想睁开眼睛，告诉她自己听到了每一个字，但黑暗再次笼罩了他。

当楚萱的声音响起时，萧云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那独特的音色——即使在平常说话时也带着一丝舞台感的抑扬顿挫。

“小云，我今天拿了最佳女主角哦。“她的声音轻快，仿佛在讲述什么趣事，“领奖时我说了一长串感谢名单，但最想感谢的人其实没提到——是你。“

她轻笑一声：“想象一下，如果我在台上说'感谢我的师弟在我被追杀时救我'，媒体会是什么反应？“

萧云感觉到床垫微微下沉，楚萱似乎坐到了床边。不同于苏沐雪的拘谨和林雨晴的克制，她直接握住了萧云的手，十指相扣。

“其实我早就想通了，“她的声音突然变得认真，“什么事业、名声，都比不上...比不上看到你平安无事。等你醒了，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告诉你。“

楚萱俯下身，发丝扫过萧云的脸颊，带来一阵微痒。她的唇几乎贴在他耳边：“快点醒过来吧，我的...英雄。“

这个亲密的距离只维持了一瞬，楚萱就直起身，匆匆离开了，仿佛害怕被人撞见这一幕。

时间继续流逝，三种不同的香气交替出现——苏沐雪的茉莉清香、林雨晴的淡雅檀香、楚萱的甜美果香。她们轮流守护在病床前，各自倾诉着无人知晓的心事。

在某个时刻，萧云终于积蓄了足够的力量，缓缓睁开了眼睛。

刺眼的白光让他立刻闭上了眼，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他醒了！“一个惊喜的声音喊道，不是三位师姐中的任何一个。

萧云再次尝试睁眼，这次动作更慢，让眼睛有时间适应光线。模糊的视野中，一个穿白大褂的陌生医生正俯身检查他的瞳孔。

“萧先生，能听到我说话吗？“医生问道。

萧云想回答，但只发出嘶哑的气音。医生立刻用棉签蘸水湿润他的嘴唇，然后扶他喝了一小口水。

“你昏迷了七天，“医生解释道，“身体需要时间恢复。别急着说话。“

萧云转动眼珠，扫视病房。这是一间高级单人病房，窗外已是深夜。除了医生和护士，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三位师姐都不在。

医生做完基础检查后离开了，说明早会有一系列更详细的评估。萧云独自躺在病床上，思绪渐渐清晰起来。昏迷期间听到的那些话是真的吗？还是只是梦境？三位师姐真的向他表白了？

更重要的是，师父怎么样了？“幽冥“的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

正当他挣扎着想要起身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不是医生，也不是师姐，而是一个陌生男子。

萧云立刻警觉起来，但虚弱的身体无法做出有效防御。来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戒备，停在病床几步外，举起双手示意无害。

“萧云，我是赵铁军，国家安全局特勤处。“男子低声说道，掏出证件展示，“也是你师父的老朋友。“

萧云眯眼审视证件，确认无误后才微微点头。赵铁军看上去四十出头，寸头，方脸，眼神锐利如鹰，浑身散发着职业特工特有的气质。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赵铁军拉过椅子坐下，“时间有限，我长话短说。首先，你师父还活着，但仍在'幽冥'控制中。“

萧云瞳孔微缩，急切地想说话，但赵铁军抬手制止：“别急，听我说完。'暗夜复苏'计划将在48小时后启动，目标是同时瘫痪全国金融、医疗和通讯系统，制造大规模混乱。“

他拿出一个平板电脑，调出一组数据：“林雨晴的晴空集团是金融攻击的首要目标；苏沐雪研发的解毒剂配方将被窃取并逆向用于制造更强大的纳米毒素；楚萱的公众影响力则会被利用来散布恐慌。“

萧云握紧床单，眼中燃起怒火。赵铁军继续道：“最棘手的是，'幽冥'已经渗透到政府高层。常规手段无法阻止他们，这也是我秘密联系你的原因。“

“为...什么...我...“萧云嘶哑着挤出几个字。

“为什么找你？“赵铁军会意，“两个原因。第一，你是'四象计划'唯一成功的实验体，体内纳米材料的控制密码可能是阻止'暗夜复苏'的关键。第二...“

他俯身向前，声音压得更低：“你师父在失踪前留下了一个协议，指定你为'守护者'继承人，在他无法履行职责时接管'四象'网络。“

萧云震惊地瞪大眼睛。赵铁军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金属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枚古朴的青铜印章——正是拍卖会上那枚。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归位方能阻止幽冥苏醒。“赵铁军将印章放在萧云手中，“你师父花了二十年培养你们四个，就是为了这一天。“

萧云盯着手中的印章，那些记忆碎片突然开始重组——师父教林雨晴金融战术、指导苏沐雪医术、训练楚萱表演技巧...一切都有深意。

“她们...危险...“萧云挣扎着说道。

赵铁军点头：“'幽冥'已经开始行动了。就在一小时前，林雨晴的公司服务器遭到第二轮黑客攻击；苏沐雪被匿名举报医疗事故，正在接受调查；楚萱的社交媒体账号被盗，发布了大量虚假信息。“

萧云猛地坐起身，无视全身的疼痛。赵铁军按住他：“别急，我已经派人暗中保护她们。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尽快恢复体力，然后...“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赵铁军接通电话，简短交谈后脸色大变。

“出什么事了？“萧云嘶哑地问。

“'幽冥'提前行动了。“赵铁军站起身，“林雨晴在去公司的路上失踪；苏沐雪被医院停职审查；楚萱的经纪公司刚刚宣布与她解约...三人全部失联。“

萧云一把扯掉手背上的输液针，强行下床，却因双腿无力而跪倒在地。赵铁军扶起他：“你这样帮不了任何人！“

“帮...我...“萧云死死抓住赵铁军的手臂，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

赵铁军沉默片刻，终于点头：“我有办法让你快速恢复，但风险很大。“

他从内袋取出一个金属注射器：“这是根据你血液样本开发的强化剂，能暂时激活你体内的纳米材料，加速愈合。但效果不可预测，可能引发严重副作用。“

萧云毫不犹豫地伸出胳膊。赵铁军注视他片刻，终于将注射器按在他颈部。

液体注入的瞬间，萧云全身肌肉绷紧，血管暴突，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剧烈的灼烧感从颈部蔓延至全身，仿佛每一根神经都被点燃。

“过程会持续十分钟，“赵铁军按住不断挣扎的萧云，“坚持住！“

这十分钟如同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萧云蜷缩在地上，汗水浸透了病号服，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但渐渐地，疼痛开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力量感。

当萧云再次站起来时，眼神已经完全不同——锐利、清明、充满力量。他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受着体内流动的能量。

“有效时间只有24小时，“赵铁军警告道，“之后你会比现在虚弱十倍。“

萧云点头，迅速换上赵铁军带来的衣服：“有武器吗？“

赵铁军从腰间取下一把手枪和一把战术匕首：“暂时只有这些。我的小组正在定位你三位师姐的下落，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

萧云检查武器，动作娴熟得仿佛从未受伤：“夜枭的倒计时还剩多久？“

“不到40小时。“赵铁军递给他一部加密手机，“保持联络。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萧云最后看了一眼病房，那里还残留着三位师姐的气息。无论昏迷中听到的那些话是真实还是梦境，有一点是确定的——他不能让她们受到任何伤害。

“幽冥“想要战争，那他们就得到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