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何不随心（1/1）
苏镇，山中寺。
女子行云流水地打完一套拳，黑色的练功服上沾染了些许灰尘，抬手抖了抖，灰尘就落下。
走到台阶旁，拿过旁边的一个超大的水壶，举起来灌了两口，又放下。
旁边有人递过来一个毛巾。
她顺手接过，擦了擦汗，又擦了擦手。
“已经在门口等了一个月了，还是不见他？”
女子手上的动作没停，“不见。”
“今天早上吃什么？”起身，往里走。
旁边的人见她转移了话题，也没再说。
只是叹了口气，起身跟上。
“上次挖的冬笋还没吃完呢，师父说今天继续吃....”
俩人声音越传越远，身影也很快消失不见。
门外的杜笙又回到了自己栖身的帐篷。
每天早上，徐染都会在院里打一套拳，然后回去。
他也就能在这个门口，顺着门的缝隙，看一会她。
有时候庙里的师傅把门关得太紧，他也就看不到了。
那天他从杜宅追出去，跟上徐染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对于他们聪明人来说，其实也不必解释。
因为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他当初接近她就是不纯粹，甚至利用她。
哪怕是在确定心意之后，他明知杜建国的计划，还是私心地利用了她。
情有可原也好，职责所在也罢，他骗了她，是事实。
这个道理他懂，她也懂。
可最怕的是道理都懂，都很清醒，也就成了隔阂。
他不知道如何解释，跟了她一路，走到徐宅门口，那里有警员把守。
因为有上级的命令，他们自然不会为难她。
进门拿上她妈妈的奖牌，还有一些她自己的东西，然后当天就回了C市。
徐州来徐州行、苏青韵以及夏甜两口子，早在几天前配合调查后就回去了。
哪怕是俩人一路同行，彼此间一句话都没有说。
直到在安检口，他被拦在门外。
他没有订票。
他不知道徐染什么时候订票。
分开的时候，徐染盯着他，认真地说。
“阿笙，在你想清楚怎么说之前，我不会见你。”然后头也不回地，登机。
杜笙定了下一班机票道C市，得知徐染以及回了苏镇。
他突然就冷静了下来，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因为之前的发言，他和平鸽的队长要卸任，要回去交接。
等交接完回来，以及是半个月之后。
他到苏镇没找到人，打听了一圈也不知道在哪，就想着上山祭拜一下她的母亲。
却被拒之门外。
他找到她了。
于是他买了帐篷，就在门口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一个月。
他每天都在想，他应该怎么说，每天早上起来看到她，又会推翻自己的想法。
可早上练完拳，是他这一整天唯一见她的机会。
今天，他又错过了。
还没等他走到帐篷，身后的门突然传来咯吱声。
他转身，是一个小和尚拎着扫把走出来，对他行了一礼。然后就开始挥动扫把扫地。
失望转身，走到帐篷里面，打开电脑。
再打开装修房子时的系统，跟着虚拟徐染，在她的房子里来回溜达。
.......
夜幕降临，森林里十分寂静。
但山中寺的佛堂里却十分热闹，四个一群，在打麻将。
徐州行戴着老花眼镜，摸了一张牌。
“你说你刚回来的时候，不练拳，等他来了，你天天去练拳。”
“八万。”
“你怎么想的。”
徐染叼着一根自制的麦芽糖，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啊。”
旁边一个小和尚探出头来，
“我知道，师姐这是怕那位先生走，又想那位先生先主动。”
接着就受到徐染的一颗爆栗。
“就你话多。”
“你还别说，小童说的对。”
“你啊，就是思虑太多，这世上的事儿啊，本就没有什么准确答案。”
“要是喜欢，就再处处看，处得不喜欢了，就分开。”
“反正也不影响什么。”
“你何必这么纠结。”
“胡了”
徐染沉思，看着徐州行的牌，突然开口。
“老头，你这牌，是不是多了一张？”
“师父，你诈胡，给钱给钱！”
“尊师重道尊师重道，你们这群不孝徒！”
佛堂的灯一直亮到十点，就各自回房休息。
徐染洗漱完趴在窗台，看着林子外面那一抹弱小的灯，叹了口气。
得知杜笙骗她，她确实生气。
但细细琢磨起来，无奈又大于生气。
说白了，就是觉得从他的行为上来说，她应该果断地分手，因为他利用了她，从一开始就在利用她，她要怀疑他的真心。
但是从情感上来讲，她的确舍不得，她喜欢他，哪怕是得知他利用她，但她还是喜欢。
有些纠结。
C市的天气，接近四月，已经开始回暖。
或许是山中寺让她太过于放松，徐染趴在窗台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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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庙外等了一整个月的杜笙，趁着表刚过12点，从墙外翻了进来，轻车熟路地找到徐染住的房间。
手刚搭上窗户，就有一股拳风朝自己而来。
暗道不好。
一个翻身，直接攀上了窗台。
“是我，染染，是我。”
徐染这才看清来人，皱眉，“你干什么？”翻窗户？
杜笙眼疾手快地捉住她的手。
“我想你。”
“我只是想看看你。”
这一个月，每天，他都会趁大家睡着，到徐染这里看看她，不敢太开窗户。有时候蹲一个点，有时候蹲俩点。
主要是怕徐染发现，生气。
徐染一下就把手抽了出来，看他还趴在窗台上，有些无语。
转身，“进来吧，像什么样子。”
独身翻身进屋。
也不打量屋里的陈设，眼睛紧盯着徐染。
他已经有快两个月没有这么近看到她了，一时有些挪不开眼。
“怎么，想好要对我说什么了？”
徐染在桌边坐下，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见男人就立在旁边看自己，也不说话，出声问。
杜笙这才回过神，走到桌边，老实回答，
“没想好。”
见徐染面上已经出现不耐烦，又马上补充。
“好像所有解释都很无力。”
“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说着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
“说实话，当初接任务的时候，我也没想过会喜欢上你。”
“我故意在妈妈面前问你，让他们觉得我好像对你有兴趣，然后又在商场假装偶遇你，制造接触的机会。”
“顺利成章地接近你，帮你，让你对我产生好感。”
“那个时候，只是觉得越接近你，好像你的秘密越多。”
“明明是在意严季科的，却将他推远。”
“明明是可以利用他达到你的目的，但是你却没有下手。”
“组织上让我帮你拿到【肴】的所有权。”
“买了和你的上下楼，又帮你装修，但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忍心告诉你....”
“除了过不了用‘美人计’这道坎之外，从那个时候，我就不想伤害你。”
“直到我们一起参加节目。”
“那是一项综合性考评，你完成得很好很好。”
“好到国际高层们看到数据后赞不绝口。”
“再加上你失去了和严季科的那份记忆，竟也喜欢上了我。”
“那时候我想，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后来，又传来你可能和徐太启的犯罪行为有关联，我......”杜笙声音有些沙哑，
“因为我从未跟组织汇报过我的感情状况，所以，他们让我，调查你。”
可是，当时的他已经深陷其中。
一边是责任和任务，一边是对徐染的感情。
哪一方都无法割舍。
直到，徐染回家。
他去别墅寻找证据，他从楼下准备撤离，就看见徐染站在窗边。
思念几乎将他吞没，他没有忍住，打开了和她联络的手机，敲开了她的窗户。
那时他第一次在任务中徇私情。
他默认了杜建国的关于订婚的安排，却也是想能近身保护她。
没有比未婚夫这个身份，更能两全。
但后果是，他必将暴露。
所以，她在谋划，他也在布局。
暗地里收集证据，有用的没用的，她走一步，他也跟着走一步。
李恩手脚干净，几乎把所有的证据都想放到徐染身上。
但徐染也不蠢，每次李恩带人来跟她沟通，她都留了第三个人，打开监控和录音。
到后来那一密室通敌卖国的证据，钥匙的确是在徐染房间里找到的。
江管家也确实将所有的钥匙给了她。
但，徐染从未动过。
最后的检测结果显示，上面有许多人的指纹，单单没有徐染的。
那一屋子的证据上，每一个签收单都有徐染的签名，但每一页纸都没有她的任何DNA。
还好，他们赢了。
杜笙说完，徐染茶杯里的茶也见了底。
他垂眸，“你让我想好了再跟你说。”
“这些事情我永远也想不好，因为这一路走来，我没有回头路，也没有别的选择。”
“前期我想接近你，是任务使然。”
“到后来我想陪伴你，是感情作祟。”
“我不想失去你，哪怕我用了些手段，也欺骗了你，但...我从未想过伤害你。”
徐染刚想张口，杜笙已经抬手制止她。
“我知道，信任一旦崩塌，再建立起来，很难。”
“索性我现在也退休了，也有大把的时间。”
“染染，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
“哪怕是让我就陪在你身边....”
他鼓起勇气抬眸看向她，却意外地看到了一双带笑的眸子。
“你说完了？”
杜笙呆呆地点头。
“那轮到我了？”
徐染笑了一下，“就像你说的，我不再信任你，你也愿意陪在我身边？”
杜笙坚定点头。
“那好吧。”
惊讶地看向面前的人，一下子没有缓过神来。
“我说，好吧。”
杜笙一喜，将面前的人猛地拉入怀中。
“你说真的？”
“嗯。”
“虽然我不再信任你，但你在这里，我会觉得欢喜。”
“可能，有一天，我不再喜欢你了。”
“阿笙，我没法承诺你未来。”
徐染就感受到，抱她的人更用力了些。
良久，又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深色的眸看向她的。
“不用你承诺。”
“是我，该努力。”
徐染挑眉，“努力什么?”
“努力，让你一直喜欢我。”
说完，便没有再忍，吻上了她。
在那一晚的山峰之巅
徐染终于想通了一件事。
那便是，所有的事情都不必要因为别人的感受而为自己上枷锁。
因为快乐，所以继续。
不开心了，那就分开。
既然这世上免不了有谎言、前路免不了有未知。
那随心、随性，就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