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云涌（1/1）
没有给慕青任何休整的机会，只半刻钟的功夫，训练有素的黑衣蒙面杀手就从四面八方围堵而至。慕青只简单布置了战术，甚至都没来得及清点伤亡，更别提救治伤员了……
但这却在无意中帮了慕青的大忙，毕竟最大的威胁来自于暗处的箭术高手。熄灭了火把只能让普通的杀手找不到目标，却限制不住七品以上的箭术高手。
事实也确实如此，为了避免误伤，箭术高手没有再出手。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杀我？”慕青早已意识到是这些杀手是针对自己而来。
回答他的是四面招呼过来的刀剑。
杀手虽武艺高强，悍不畏死，却没有军队的组织和纪律性，再加上三才六合阵法玄妙无比，况且面对的还是慕青最精锐的亲军之一风字营，一柱香的功夫便死伤过半，损失惨重。
慕青身为六品巅峰高手，掌风威猛，剑法凌厉，所过之处，杀手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若不是分神警觉暗中的箭术高手，慕青仅凭一己之力便足以击溃所有的杀手。
慕惊羽深得其父真传，小小年纪便是四品高手，左冲右突支援部属，也是如过无人之境。
“羽儿快走，回去把你母亲和妹妹带去秦府，她们可能有危险，为父随后就到。“慕青临危不乱，刚杀出缺口得到一点喘息时间，便嗅到了家人可能面临的危险气息。
慕惊羽没有丝毫犹豫，长剑入鞘，吹动口哨，踏着杀手的尸体，跃到奔跑过来的马背上，长鞭猛甩，扬尘而去。但这无疑给了暗处箭术高手出手的机会。
果然不出所料，又是一道夺命飞箭，破空而来。慕惊羽虽也曾上阵杀敌，但毕竟稚嫩，而且从未也没有资格与这样的箭术高手对战。一时间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能闭眼等死。
只听当啷一声，箭道偏移，从慕惊羽身前惊险的穿过。原来慕青早已料到，掷剑而去，时机不可谓不准。山路曲折，看着儿子消失在视野中，方才松了口气，想来箭手应该已经放弃，毕竟自己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
随着时间的推移，杀手越来越少，但却越来越危险。暗处隐藏的箭手像是一条致命的毒蛇，随时准备猎杀猎物。
身边的人开始慢慢的倒下，甚至杀手也在中箭倒地。箭手似乎来了兴致，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由于箭手隐藏术十分高明，而且不时变换方位，慕青根本发现不了位置。虽痛心疾首，却无能为力，犹如砧板之鱼，只能任人宰割。
夜也过三更，只有慕青一个人还在站立，风字营所到者除都统慕惊羽外全军战死。慕青没有时间悲伤，冷箭还在不断射来，长时间的战斗，体力渐感不支，处境岌岌可危。
箭手仿佛也看到了这一点，失去了兴致，使出成名绝技三箭连珠，一举制敌。
看到目标中箭倒地，箭手出于谨慎，前来查看。却不料慕青突然暴起，双掌积蓄内力，印在蒙面箭手的胸膛。毫无防备的箭手被击飞数十丈，才重重落在地上。
“一个小小的六品武者竟然能伤到我，真是大意。虽然你以身为饵耍诈出手，但能突破七品中期武者的防御，也足以自傲了。”
箭手并没有死，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道。“到此为止吧，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什么阴谋诡计都没用，能死在我的手上你可以瞑目了。”
双方开始以兵器对攻，依靠战斗的意识和经验，加上箭手本来就不擅长近战。慕青和箭手打的难分难解，不落下风。
“你嘴功虽然厉害，武功却是稀疏平常，我只是随便捡了一把破剑而已”慕青嗤笑道。
“嘿嘿，你的激将法很成功，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箭手眼中冒着火光，声音阴狠，杀气弥漫。
箭手不再藏私，深厚的内力注入长弓，一招力劈山海竖压而来，慕青横剑格挡，弓剑相接，嗡嗡作响。片刻间，长剑断裂，慕青早有所料，借着推力弃剑后退。但却低估了箭手的实力，力道太大无法化解，直接撞断了几颗树后方才停下。
“我刚才怎么说的来着？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什么阴谋诡计都没用，碾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箭手收起长弓，等着慕青站起来，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高手都有自己的骄傲。
“我马上就要死了，你是否可以告诉我，是谁想杀我，这样我死了也能瞑目。”慕青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吐了口血水道。
“道上的规矩你应该知道，等你死了我会告诉你的。”没有多余的话，箭手踏地前冲，欺身而来。
实战是最好突破境界的最好方法。慕青习武资质不算上佳，却凭着惊人的毅力和心性，在战场上，在不断的生死之间游走磨练才成为六品巅峰武者，不败军神。
而现在，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天空月色隐去，顿时电闪雷鸣。七品是一个分水岭，是凡向仙蜕变的开端，无数天之绝艳风采照人的天才六品武者止步于此直至终老。
在身体的内力与长弓传来的内力相互抗争交融中，慕青触摸到了突破的方法。眼看无法引诱箭手说出真正的幕后黑手，那么只能杀了他，自己去调查。
从雇主说让他小心开始，直到现在箭手才第一次露出郑重的神色。慕青的确是个难缠，却也值得尊敬的对手。
江湖侠客虽然也都听说过军神的威名，但大多讨厌鄙视他。因为他们觉得战场和江湖是两码事，一个靠的是人多势众，一个靠的是个人实力。
自古以来武者突破便有天道护持，更有传言说对其出手会面临天谴。除非仇深似海，而且品阶高出很多，一般都不会强行出手。
高手对决，胜负就在一念之间。慕青刚做突破，内力运转生涩，七品初期对战七品中期，全靠近战的经验才勉强支撑却也岌岌可危。
敌人如果没认真，可能还有一线机会。但眼下只能是搏命打法，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
箭手可不希望是两败俱伤的结果，顾忌之下，束手束脚，破绽渐出。
慕青当然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引动内力双掌齐出拍向箭手头部，务求一击必杀。
箭手眼看回救不及，便也照葫芦画瓢使出同归于尽的打法，双掌拍向慕青胸部，引其回救破解生死危局。
慕青根本不予理会，看起来是真的要同归于尽。砰地一声，双方都飞了出去。
箭手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慕青却还活着，至少还在喘气。
原来，慕青早已算到有此情景，提前分出部分内力保护好胸部，再加上箭手仓促变招，内力不能全至，才能勉强活命。但是却没算到，旧疾却被引发出来，在体内肆虐。
“暗处的朋友出来吧！”慕青坐在地上，缓缓靠在树上，身体看着十分虚弱，却很镇定的对着前方的空气道。
两个黑衣人从一棵大树上纵身跃下，身姿轻盈，都是五品以上的高手，尤其是年长者，以现在七品的修为竟看不出虚实。
“你应该是突破的时候发现我们的吧？我对自己家传的隐匿气息之术还是很有把握的。”为首那个丰神俊朗的年轻公子问道
“是的，你很聪明，眼力也不错”慕青话音简短，丝毫没有要问他们来意的意思。
公子笑着鼓掌道：“不愧是风国军神，机智如狐，勇猛如虎。七品中期箭手竟被你斩杀，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佩服佩服！如果不是当年为救肖衡伤了根基，本来有机会问鼎九品武者，现在却伤重至此，殒命就在顷刻之间，实在是可惜啊！”
“你是何人？怎么会知道这些，还敢直呼陛下名讳！”
“我是谁？哈哈，我是一个十年前本该死了的人，还记得上京的那场大火吗？肖衡这个阴险小人，我恨不能食肉寝皮！”滔天的恨意透过牙缝，渗透了每个字眼。
“你竟然是前朝余孽？你到底是谁？”慕青眼中惊讶一闪而过。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要杀你不用等到现在。你只不过是个帮凶罢了，而我也只是想和你做笔交易而已。”
“你现在应该有很多疑惑想要解开吧，比如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些杀手是什么身份又为什么要杀你？可是你就要死了，死的不明不白。”
“你这种深受重伤的情况本来还能活，却非常不幸的引发了旧疾，导致经脉尽断，只有圣丹宗的回春丹可以救活。现在有一个活命的机会，刚好我身上就有一枚回春丹，我可以救你，要求很简单，以后为我做事效忠于我，我保证绝不会亏待你。这笔交易很划算，你不觉得吗？”
“墨阳王朝根基腐朽，当朝者昏庸无能，奢华无度，只为一己私欲，横征暴敛，视民如草芥；为臣者不思劝谏，贪婪成性，又为一己私欲，敲骨吸髓，致民于死地。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我等推翻前朝苛政，救万民于水火，此乃天道昭彰。而今四海升平，天下归心，你竟想让我效忠于你，妄图颠覆，让百姓重归战火，真是痴心妄想。就是死我也不会背叛陛下，背叛乾风！”
“你应该清楚，这些杀手训练有素，领头的更是七品中期箭手，并不是贼匪那么简单。你有没有想过，要杀你的人很可能就是肖衡这个你誓死效忠的皇帝陛下。”
“我永远相信我的兄弟，就像我的兄弟可以永远相信我一样！而且即使他真要杀我，我也不会效忠于你，像你这样的人永远也不会明白为什么”话不投机半句多，慕青干脆闭口不言。
“慕青，你已经想到了家里会有危险，你就不想回去救救他们吗？看今天杀你的这个阵仗，你的宝贝儿子未必能办到，很可能还会把自己折进去。这样你全家都死光了，断子绝孙，香火断绝。你对得起你慕家的列祖列宗吗？你想在悔恨中慢慢死去吗？”年轻公子看没有效果，不肯死心继续威逼利诱道。
“我可以死，他们也可以死，人故有一死……”慕青嘴角流着血，喃喃低语，与其说他是在回答年轻公子的问题，倒不如说他是在自言自语。
他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匆匆回顾了一生，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结拜的晚上，三个人立誓要奋斗终生的目标：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是秦云教的，他很喜欢，放在了心上。
回光返照的时光总是短暂，他伸出手，要去够什么东西，最后也只能无力垂下……他看到了他的父亲那个他骑在脖子上看杂耍的憨厚庄稼汉子和他的母亲那个给他买糖葫芦给他洗衣做饭的朴实农家妇人在喊他回家吃饭。
“堂堂军神就这样死了？真是可悲可笑。他就是个疯子，根本就不知道活着的感觉是多么美妙，只有活着我们才能感受到快乐和痛苦，才能做想做的事，必须要做的事。肖衡，总有那么一天，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不得好死！哈哈，墨风，我们走。”
年轻公子帅气的脸庞笑得有些扭曲，瞳孔微缩，冒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少主，要不要从杀手身上找找线索，看看是什么人做的。”
这个看着四十出头，脸上一道长长刀疤的汉子不以为意，好像早已习惯了他这个样子。
“不必了，这么大的事，即使有线索，也是嫁祸或者欲盖弥彰之计。现在好戏才刚开始，他们一定还有后手。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墨风，把这块玉佩放在慕青手里。”
“少主这步棋，下的真是高啊！”墨风接过玉佩弯腰塞到慕青手中。
“既然风已起，不妨添把柴，把火烧着。大戏开锣，魑魅魍魉粉墨登场，这样才够热闹。慕惊羽，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