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影卫覆亡根基动,藩将决意断祸源(1/1)
最先收到消息的是曹进忠 —— 府衙外的亲兵连滚带爬冲进书房,脸色惨白如纸:“督、督主!不好了!城西、城北、城南的影卫据点全被攻破了!是…… 是燕藩的狼骑!两万多人,已经杀进城了!”
曹进忠手中的玉如意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他猛地站起身,眼底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怒:“什么?狼骑怎么敢擅自进城?吴天翊那小子疯了不成?!”
他先前还笃定狼骑不敢轻举妄动,此刻却如遭雷击,那点掌控全局的底气瞬间崩塌,只剩下慌乱 —— 影卫是他最核心的势力,如今被狼骑连根拔起,他在邵明城的根基,算是彻底动摇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太后居住的长乐宫也收到了急报。太监跌跌撞撞跑进殿内,声音带着哭腔:“太后!不好了!燕藩狼骑擅闯邵明城,正在清剿影卫据点,杀声震天,已经快到内城了!”
太后正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茶水泼了满手。她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吴天翊好大的胆子!他竟敢私调兵权、擅闯京城!传哀家旨意,立刻召禁军统领入宫护驾!再去请小皇帝过来!”
她先前还在犹豫要不要保曹进忠,此刻狼骑进城的消息,彻底打乱了她的盘算 —— 吴天翊这是要用强硬手段,逼她做出选择!
而小皇帝所在的乾清宫,也被宫外的动静惊动。十二岁的小皇帝攥着太傅的手,眼神里满是惶恐:“太傅,外面是什么声音?是打仗了吗?”
太傅脸色凝重,刚要开口安抚,殿外的太监已慌张来报:“陛下!燕藩狼骑进城清剿影卫,太后请您即刻去长乐宫议事!”
一时间,邵明城的权力中心彻底乱了 —— 曹进忠慌于自保,太后忙于应对,小皇帝茫然无措。
谁也没料到,吴天翊竟会让狼骑直接杀进城,用这般雷霆手段,撕开了邵明城表面的平静,也将所有人都拖进了这场权力的漩涡之中。
此时,徐府书房内烛火摇曳,徐阶正与三位心腹大臣围坐案前,案上摊着草拟好的参奏文书 —— 上面密密麻麻列着曹进忠贪赃枉法、私蓄影卫、构陷忠良的罪证,几人正低声商议着明日早朝如何递奏、如何联合其他官员附议,才能一举扳倒曹进忠这颗毒瘤。
户部尚书李嵩手抚长髯,眉宇间带着几分笃定之色,缓声道:“曹贼虽根基深固,然此次‘影卫行刺长公主与世子爷’一事,已属铁证确凿。只要吾辈于朝堂之上咬住不放,再恳请太后彻查影卫,其必无翻身之机矣!”
徐阶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先是抬眸扫过案前几位心腹,眉峰不自觉拧起,原本平和的面色渐渐覆上一层沉郁,连眼底的光都添了几分凝重:“此事非比寻常!太后非全然倚重曹进忠,实则多对其势力心存忌惮!”
他指尖于文书上轻划,墨色字迹被反复摩挲得微微发皱,语气也沉了几分,似在提醒众人莫要轻忽:“君等与吾皆知,曹进忠之影卫遍布大乾全域,自京城至地方,即便是各州府官吏之动向,亦在其监视之下。而邵明城更是影卫中枢所在,其间藏有多少密探、握有多少把柄,实难尽数知晓。”
说至此处,他忽然垂眸,声音压得更低,眼底闪过一丝难掩的隐忧,似已预见潜在的祸端:“更甚者,其势力早已渗入军中!”
“京营、边军之内,不知有多少将领为其党羽,或为其所挟把柄而不得不从!” 他猛地抬眸,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语气里添了几分急切与警示,“吾辈若贸然递上此份参奏,逼急曹进忠,其若狗急跳墙,调动军中亲信作乱,或令影卫散布谣言、制造混乱,其后果实难估量 —— 此乃足以动摇国本之乱局,谁能担此重责耶?”
一旁的李嵩听得心头一沉,忍不住问道:“然吾辈有吴世子两万狼骑为倚恃,难道竟压他不住?”
“倚恃?” 徐阶苦笑着摇了摇头,指尖重重按在文书上,“此两万狼骑,实为最烫手之山芋!曹进忠正巴不得吾辈动用狼骑,只需狼骑稍有异动,他便即刻能于朝堂之上,罗织‘燕藩私调兵权、意图谋逆’之罪帽。”
“届时,即便吾辈持有小皇帝之许可,又有何用?今时之小皇帝,不过是太后掌中傀儡,连朝堂话语权皆无,其许可在太后与曹进忠眼中,实乃一文不值耳!”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夜色,背影透着几分无力:“吾辈若真容狼骑介入,非但不能扳倒曹进忠,反倒会将燕藩与吴世子一并推至风口浪尖!”
“届时,太后为定朝野局势,恐会先以燕藩开刀,借吾辈之头颅平息‘谋逆’流言 —— 此等凶险,老夫既不敢冒,亦冒不起也!”
书房内瞬间陷入沉默,几位大臣面面相觑,先前的底气早已消散,只剩下对局势的无力与忌惮。
他们原以为手握曹进忠的罪证便能占得先机,却忘了曹进忠早已织就一张遍布朝野的大网,想要撕破这张网,稍有不慎,便会被网眼缠住,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他话音刚落,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管家连门都没来得及敲,便慌张地冲进书房,脸色惨白如纸:“大人!不好了!城外…… 城外的燕藩狼骑杀进城了!两万多人,正在清剿曹进忠的影卫据点,城西、城南都已经打起来了!”
“什么?!”
徐阶猛地站起身,手中的毛笔 “啪” 地掉在文书上,墨汁瞬间晕开,染黑了 “曹进忠” 三个字。
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连声音都微微发颤:“狼骑怎敢擅入都城?那小子…… 莫非失了心智不成?”
三位大臣也彻底慌了神,李嵩猛地拍了下桌案:“世子怎可如此鲁莽!私调兵权、擅闯京城,这可是谋逆的罪名!就算扳倒了曹进忠,他自己也得把命搭进去!”
徐阶却没理会众人的惊呼,快步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望向城外方向 —— 夜色中隐约能看见火光冲天,隐约的喊杀声顺着风飘来,虽不清晰,却足以让他心头剧震。
他扶着窗框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泛白,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吴天翊明知私调狼骑是死罪,为何还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是如今的局势真的危急到必须用武力破局,还是他早有谋划,要借着清剿影卫的由头,彻底掌控邵明城?
先前他还觉得吴天翊是个沉稳持重的少年,虽有谋略,却仍守着朝堂规矩,可今日这一手,却彻底打破了他的认知 —— 这哪里是十六岁的世子爷,分明是个敢赌敢拼、甚至不惜以命相搏的狠角色!
“糊涂啊……” 徐阶低声喃喃,眼底满是复杂。
他既佩服吴天翊的勇气,又替他捏着一把汗 —— 曹进忠还没倒台,若被他抓住 “狼骑擅闯京城” 的把柄,再联合党羽参奏,别说扳倒曹进忠,吴天翊和整个燕藩都要万劫不复!
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吴天翊此举或许并非冲动 —— 影卫遍布邵明城,若只靠朝堂弹劾,不知要拖到何时,甚至可能被曹进忠反咬一口。
如今狼骑直接清剿影卫,虽冒险,却能一举拔掉曹进忠在邵明城的根基,让他再无反扑之力!
“大人,今时之局,当如何处置?”李嵩上前一步急切地问道,“明日早朝若论及狼骑入城之事,吾辈是为吴天翊辩白,亦或……”
徐阶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眼中的震惊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决绝,只是眼底深处仍藏着几分疑虑:“除此之外,尚有何法?事已至此,唯能走一步看一步耳!”
他拿起案上被墨汁染黑的文书,指尖捏着纸角顿了顿,才猛地揉成一团扔在地上,“曹进忠罪证,暂宜隐匿。待明日早朝,吾辈先观太后意旨。若曹进忠发难攻讦,便借‘影卫行刺世子,狼骑护主心切’为由,为世子辩白。”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顿,目光扫过三位心腹,语气里添了几分犹疑:“说起来,方才闻狼骑入城之讯时,老夫心中曾掠过一念 —— 世子此举,莫非不只为清剿影卫,实则…… 有意借此机掌控邵明城耶?”
这话一出,书房内瞬间安静下来,李嵩等人皆是一愣,随即脸色微变。
徐阶见状,又摇了摇头,语气缓和了些:“然细思之,此般揣测实难成立!彼虽握两万狼骑,然邵明城御林军仍为太后所控,宫墙高固,仅凭此数,断难破宫而入!”
“况周边州府驻军,距邵明城不过一日之程。若朝廷传旨勤王,彼辈兵马转瞬即至,届时非但邵明城无从掌控,整个燕藩亦将被推至‘谋逆’之风口浪尖,再无转圜余地!”
他走到案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渐渐清明:“燕藩虽有甲兵之盛,然仅为北境一隅之雄耳。若欲与大乾朝堂全域相抗,无异于以卵投石,徒增倾覆之祸!”
“吴世子虽年少,却非孟浪之辈,其中利害,当能洞悉 —— 若其真有不臣之心,断不会择此时机,行此孤注一掷、毫无胜算之策。”
这番话像是一颗定心丸,让三位大臣紧绷的神色稍稍放松。
徐阶见众人神色稍缓,复又开口,语气添了几分沉稳:“故老夫揣度,彼此举,实为势迫之极 —— 影卫环伺,步步紧逼,太后心意又暧昧难明,若不施雷霆之策,非但其身难保,燕藩基业亦恐为曹进忠所蚕食,终至倾覆之局!”
“今时之局,吾辈所能为者,唯顺其势而行耳:既需阻曹进忠反噬之途,防其卷土重来;亦当监狼骑动向,慎之又慎,绝不能任局势脱缰,致生不可挽回之祸端。”
可谁也未曾料到,此时身在城西狼骑临时营帐中的林霄,正对着桌案上的邵明城防图凝眉沉思,心底早已掀起了波澜。
他指尖按着图中 “府衙” 的标记,指腹反复摩挲着粗糙的纸面,脑海中翻涌着利弊权衡:自家小王爷此番调动狼骑入城,已是将燕藩与曹进忠的矛盾摆到了明面上,事已至此,哪还有退路可言?
若只清剿影卫据点、斩除曹进忠的羽翼,却留着这老贼一条性命 —— 朝堂之上,徐阶等人虽有心扳倒曹贼,行事却未免过于迂缓拖沓,多有顾虑而难下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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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太后本就对曹贼势力心存忌惮,不敢轻易动其根本,群臣又各怀心思、多持观望之态,谁也不愿先出头触这霉头。
如此一来,想单凭几张 “罪证” 便将这根基深固、党羽遍布的阉宦定罪,怕是比登天还难!
更何况,燕藩早已将曹进忠得罪至死,这老贼若有半分喘息之机,以其阴狠心性,必会调动军中亲信、残存影卫疯狂反扑,到时候别说太医院里养伤的小王爷难保周全,他麾下这两万狼骑,怕是也要陷在邵明城的权力漩涡里,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林霄想到此处,心头猛地一震,先前对 “斩草除根” 的理解豁然开朗 —— 他此刻才真正明白,自家小王爷口中的 “斩草除根”,根本不是仅仅扫清影卫那几处明面上的据点,而是要直取曹进忠这株毒草的根本,唯有将他本人除去,才能彻底断绝其反扑的可能,让那些依附于他的党羽群龙无首、不攻自破,也才能让燕藩彻底摆脱这随时可能被反噬的险境!
念及此处,林霄按在桌案上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因极致用力而泛出青白,骨节分明的手背上青筋突突跳动 —— 先前对 “斩草除根” 的模糊揣测,此刻如惊雷破雾般豁然开朗!
原来小王爷要的从不是 “剪除羽翼” 的隔靴搔痒,而是直取曹进忠这毒根的雷霆一击!
这层窗户纸一旦捅破,他眼底残存的最后几分犹豫瞬间被碾碎,只余下孤注一掷的锐利锋芒,那是洞悉局势本质后,决意掀翻困局的决绝。
他抬眸望向帐外,月光泼洒在狼骑将士的玄黑铠甲上,折射出森冷的寒光,耳畔似已提前响起府衙方向的金戈交鸣、战马嘶鸣 —— 那是属于北境锐旅的战歌,也是撕开邵明城阴霾的利刃!
心中那点因 “擅动兵权” 而生的顾虑,在 “护主保藩” 的信念面前,早已成了不值一提的尘埃。
“与其留此巨患,让小王爷与燕藩时刻悬于刀尖,不如先斩后奏,永绝后患!” 林霄低声自语,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相击般的铿锵,每一个字都砸得坚定无比 —— 这既是对自家小王爷“斩草除根” 指令的彻悟,更是他作为狼骑统帅,以性命为注的最终决断。
他伸手按住腰间佩剑的剑柄,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窜遍全身,非但没有浇灭战意,反倒让胸腔里的热血愈发沸腾:今夜,他便亲率三百狼骑精锐,如北境猎狼般突袭府衙!不只是清剿影卫余孽,更要直闯曹进忠的卧榻之侧,将那老贼的首级斩下!
唯有如此,才算真正的 “斩草除根”,才算为小王爷扫平身前最大的荆棘,让燕藩彻底挣脱这名为 “曹党” 的枷锁!
至于 “擅杀朝廷命官” 的罪名,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若能换得小王爷平安、狼骑无损、燕藩稳固,纵使将来要以 “矫诏出兵” 之罪伏法,纵使要身首异处,他林霄也认!
此刻他的眼神,已全然褪去了先前的审慎权衡,只剩寒刃出鞘般的凛冽果决,那目光穿透帐帘,直直射向府衙方向,仿佛下一秒,他便要提剑跃马,率着北境最锐的狼骑,冲破夜色的阻隔,将那藏在府衙中、连太后都要忌惮三分的毒瘤,连根拔起、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