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1)
魏清怀看着立即晕过去的青格勒不解,自己竟让她惧怕的看到他就晕了过去?
他抬手让两名士兵将她带下去,自己则策马到了齐府正门,而他身后有几百名手中持武器的士兵。
魏清怀昨日才回京城,休整半日便接到圣旨来查封齐府。
原因无他,御史中丞刘晗告了齐姜延一状,他自己荒唐也就罢了,偏将太子也卷入其中诱其堕落。
陛下大怒,连夜派魏清怀团团围住齐府,不能放过一人,等到天一亮便要亲自审个明明白白,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魏清怀领了旨意刚到齐府,便捉到了从齐府跑出来的青格勒,倒也是巧的很。
齐姜延此刻已经被士兵绑起,就连着昏迷的谢琮也被带了出来。魏清怀在高马之上挥手示意将绑着的齐姜延带到宫门外。
天亮之际,皇帝上朝。
魏清怀压着齐姜延到了大殿,分列两侧的文武肱骨齐齐嫌恶的扫过齐姜延,太子手心全是冷汗,双股打颤。
齐姜延臭名远扬,大家心照不宣,心想陛下如此动怒怕是因为太子,屡教不改,不堪大用,日后可继位可怎么办?
臣子们无奈叹气,陛下就三个儿子,小儿子死在了东洲,二儿子天生残疾双目失明还养在深宫,这个矮子里拔高的太子捡了便宜。
景奚微笑仰头望着高位之上的皇帝,瞧着皇帝头疼模样眼中笑意更甚。
魏清怀一夜早将人证物证理的清清楚楚,按照御史中丞的告词一桩桩的将证据相对,太子听得腿软差点跪在大殿之上。
景奚不动声色的扶住太子,太子擦擦冷汗心想皇叔那日也参与了,应是与他一根绳上的蚂蚱,心里这才稳了些。
皇帝沉默一言不发,众人见他面色冷到极点纷纷跪下“陛下保重龙体,不可太过动气。”
“若你不是皇后的胞弟,朕非要灭你九族不可,”皇帝说着这话却是盯着太子。
太子不敢抬头但也感受到了皇帝的目光,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也无话可说。
“天子犯法且与庶人同罪,齐氏一族猖獗已久,族内男子为官者连贬三级,未成年男子十年内不得科考,族内女子褫夺诰命,未出嫁女子不得入京为妇。你们可有异议?”
皇帝一人定下了惩罚,相较于晋朝例律轻了些,毕竟是太子母族也要留些颜面。
可对于太子来说,这是赤裸裸的打脸,母族的势力被狠狠打压,若不是只有一位继承人他甚至都要怀疑父皇想要废太子。
下了早朝,太子踉跄被太监扶到御书房,免不了又是责骂。
景奚提衣摆大踏步迈出大殿,眼前半白了头发却依旧神采奕奕模样的陆丞相正慢悠悠的向外走,手上握着几颗栗子,却动作利落去壳扔进嘴里。
待到景奚到了他身侧的时候,陆丞相嗯了声“哎,王爷,老臣正好有事相求。”
“丞相不必客气,”景奚笑意盈盈说着。
“家有嫡子三年前丧妻,欲再为他讨门亲事。听闻早年王妃与太尉夫人也是表亲,我瞧着张太尉的嫡女张黛至今还未出嫁,想着借王妃的名义替我儿做媒,陆张两府也好成秦晋之好。”丞相双手并在腹前,身体微微向后探侧头看向慢他一步的景奚。
“丞相您来晚了一步,昨日魏将军才让王妃应下,他家也瞧上了太尉家的女儿,”景奚无奈“这张家女至今还未出嫁,却还是如此多的人争抢。”
魏清怀正目不斜视从身侧经过,丞相将手中满满一把栗子壳扔向他“小子手还挺快。”
魏清怀停住脚步转回身扫了一眼一地栗子壳不解。
景奚笑着摆手“魏小将军莫要在意,丞相只是与你开个玩笑罢了。”
“哦。”魏清怀继续向前走。
丞相“呵呵。”
丞相并肩与景奚边走边嘴里念叨着张家女没娶到有多可惜“张家高门贵族倒是让魏家攀上了,呵,老魏啊老魏。”说着丞相大步走向宫门外乘轿离去。
景奚停住脚步,手指细细相磨思虑良多。
如今的朝野之上不仅文武分列,更针锋相对的是门第之争。
世家大族瞧不上寒门子弟出身的大臣,寒门子弟鄙夷氏族仰仗祖上庇荫无才无德。
陆观丞相是寒门出身,年近半百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偏偏还是差了门第出身,他正是瞧上了张家的出身。
他那一代,许多人因科考而入京为官。殚精竭虑一辈子,可在贵族眼中不过就是个会“干活”的平民。
时至今日他们也明白,他们要的尊重与认可,无论他们多优秀也无法获得,一生过得可笑至极。
魏清怀离宫归家,老魏将军在院中专心正舞枪,他走近抱拳行礼“父亲。”
魏将军收枪,目光如炬,粗糙宽大的手掌从怀里掏出个墨绿色香囊摔在魏清怀脸上。
魏清怀伸手接住从脸上滑下的香囊,这才看清这香囊的具体模样,香囊上绣着一朵盛开的荼靡花。他收紧手掌缓缓跪下“父亲,万青山多次拒绝儿子,是儿子一直缠着万青山。”
魏将军问“你可知这东西丢在了哪里?”
魏清怀不知,他近来多忙碌,着实想不起到底是丢在了哪里,突然他脸色煞白,心中有了最差的猜想,香囊被他丢在了贺图部落。
“可能是儿子去发配贺图女奴的时候掉落在那处。”魏清怀答。
魏将军凝视他而不语,良久后蹲下身来对跪在地上的儿子低声说“香囊是在贺图发现的不假……可却是在三皇子遇刺之时被发现的晋朝之物……”魏将军同他靠的更近咬牙道“谁指使你做的?是不是太子?”
魏清怀挺直着腰背,倔强不答反问“父亲从哪里得到的香囊?”他暗自祈祷千万不要是陛下,否则自身难保也就罢了,还要连累他身后之人。
“你还有一线生机,这东西到了献王景奚手里,要是在陛下手里此刻魏家满门早就尸首分离。”
“一线生机?”魏清怀在听到献王后明显放松了几分心却依旧紧绷。
他有自己的担忧。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为献王去做的三皇子假死局,献王与他在同一阵营。
可魏清怀看不懂为什么献王不将香囊毁掉,而是隐藏他们两人关系把它给了父亲。
下一刻魏清怀就懂了,献王想用这个“劝告”一直中立的父亲也站到自己的身侧,看来献王也有足够的自信让魏清怀陪他设计父亲。
“那父亲愿意救儿子一命吗?”魏清怀仰头真诚发问。
魏将军鳏居多年,只他一个儿子,这话问出口便已得到答案,可魏将军依旧发问“你身后的人是谁?”
魏清怀重重磕头“无论从前是谁,今后儿子只能同父亲一起效忠献王,别无选择。”
魏将军起身悠悠叹气,心情复杂。失望儿子终究卷入纷争之中,又庆幸自家人丁凋零,身败名裂之际只他们父子二人担下来便是,少得对他人牵连。
世事难料,但未来的路能够一眼看得清,荆棘利石,洪水猛兽,刀山火海……
春日天甚为晴朗,暖阳照的人眼前明亮,悠悠千古,又有多少个如此撩拨心弦的日子沉入不腐史书。如此平淡的一天却不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