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甘心吗（1/1）
洛衍嫣的剑与她人的剑不同，她的剑是本命剑，是因她而生的唯她可用的剑，同她一体。
因此，她的剑在战线里不受半分影响。
剑即是她。
她与本命剑心意相通，自她身上诞生的剑灵同样未失去联系。
她身居血海，是她长久的梦魇。
多次爆发的魔种吸食灵力，每当她尝试修炼就会无数次引出心魔。
是数不尽的血流成河，要将她淹没。
这让她的修炼变缓，影响正常生活。
她一直在找解决它的办法，尽管随着修为的逐渐提高，其作用也变少，但一日不解决便是终身隐患。
她本来准备找齐一些天材地宝慢慢解决，可时不我待。
数日前，天机门洞府外。
剑锋长老坐在院里，手背撑额角，脑袋和小鸡啄米似的一下一下点着桌。
若说有人比洛衍嫣还要对魔种一物上心，便只有她的师父剑锋了。
自那日爆发之后，他搜罗来无数天材地宝，又找掌门求着帮忙炼制不少清心的、压制血气一类的法宝，每月至少二十多天都住在藏经阁里。
但他只是一个除了剑之外什么都糊里糊涂的剑痴。
“师父。”
洛衍嫣坐在他的对面轻唤了一声。
他额头和坚硬的桌面相撞，眼冒金星地看向对方。
“我要闭关了。”
剑锋指指头上的那一道光幕：“来不及的。”
她含笑摇头，语气坚定：
“来得及。”
怎么会来得及？半月之内突破从化神后期突破到炼虚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除非继承。
但就算是继承，也需要一个吸收和适应时间。
等等。
他从混沌中把自己的意识拉醒，猛地抬头看向身形高挑步伐利落，往洞府内去的背影。
“你想寻死吗？”
他干涩地舔了舔唇，喝问。
洛衍嫣一顿，回首摇头：“我只是觉得，它留在我这儿这么多年，就是条龙也该为我所用了。吸食我那么多精血，到它反哺时了。”
“精血？你、你在主动喂养它？”
剑锋眼底尚且是难以置信，却又突然笑出来，畅快大笑。
“好啊，好啊！疯子，你们从人界上来的都是疯子。”
“没办法啊师父，谁叫我们如果不用命去拼，就追不上了。”
她笑着。
“那种能跨越资源、经验与环境的天骄太少了。如果不是每次都这样，我们来到灵界也只会觉得无力。
“唯一能跨越这些的，只有机缘。这东西落我身上，是祸也是机缘。”
灵界的人日夜于充沛灵气中冲刷肉身，无数高品级的天材地宝从小温养经脉培养修炼，这是日复一日的积累，不是几年就能追上的。
“你明明可以再多准备些，天道战线，对你来说很重要吗？少了你或多了你，都未必有影响。”
“对我的道很重要。”洛衍嫣把剑竖在眼前，日光映照来刺眼，她微微眯眸，“如果她们都去了，而我还跟她们有那么多差距，我实在是不甘心。而且……”
她抚上心口，“一想到那个家伙想让我死，反而借助我突破化神，它若知道怕得气得半死吧？”
“拿上这个。”剑锋取出一盏魂灯，满脸心疼，“这个我从掌门那儿顺来的，要是觉得快失败了，留一缕魂在这其中便可保下性命。”
……谁说他只知道剑的？
顺东西也是信手拈来啊。
“多谢师父了。”
洛衍嫣接过，“待我成功后，再来孝敬师父吧。”
她确实想要解决魔种，但也知道这何尝不是一个机缘。
她一点点以精血喂养叫魔种熟悉，之后吞噬时才更容易适应。
洞府之中，本命剑被她收入体内。
剑灵小衍急得想要出去却被她生生遏止下去。
“好好待着。”
“主人！至少我在外面也可以帮你。”
“不行。你可是我的本命剑，要是你沾染了魔气，那可就真的没办法了。”
她将魂灯放到一旁。
从拿到手起，洛衍嫣就没准备用过。
她的丹田处种下的魔种的“藤蔓”已经生长到临近她心脏的地方，内衫布料之下诡异的黑色纹路布满身体。
她阖眸入定冥想，调动浑身灵力攻击魔种以触发其自动防护。
细细密密的疼痛如蚁虫噬咬，爆发而出的魔气包裹她的全身，黑雾逐从皮肉下向外溢出渗着腥红。
她的额间密布冷汗，心脏似是被一只手狠狠拽动让她痛苦万分。
她的经脉在抽动，如被火焰灼烧攀着高温。
疯狂在攻击她的神识、她的意识，要把她拖入无底深渊。
指节手印一变换，灵力尽数冲入魔种里。
似是觉察洛衍嫣的想法，留在魔种的意念开始挣扎、反抗、反吞噬。
她的眉紧拧。
如今本命剑所在的地方是最后一处清明地，未被半点魔气沾染，洁如雪。
“你甘心吗？”
“你真的甘心吗？”
低沉嘶哑的魔音在她识海里一次次地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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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抛弃了你，把你丢进兽谷里 却带走了另一个孩子……你，甘心吗？”
她一字一句都是挤出来的：“闭嘴。”
“哈哈哈哈哈！”
她当即给自己上了一张清心符。
她的剑道久未突破同她的过去脱不了干系，那是她未成形的心魔。
她自己不知，可外人若在只能看见她的痛苦与逐渐消散溃烂的皮肉。
她此刻不像个正常人，连脸上都出现了腐烂，呼吸都进气少出气多了。
洛衍嫣对她的过去已经很不清晰了，只记得几个刻骨铭心的片段烙印在她脑海里。
如今魔种占据的地方，正是她曾经被一只兽谷野兽咬伤的位置。
她记得。
尖锐的牙齿穿进腹腔，血盆大口覆盖了她拦腰咬断，剧烈流失的血液让她已经不能思考了，她当时就昏了过去，只记得似乎有沉重的步伐与另一道脚步声越来越近。
另一段记忆要更早些，是她被带着婴儿的夫妇推进兽谷里，缭绕的雾气瞬间把三人淹没了。
这座兽谷，素来有着“活人进，死人出”的名头。
还有一个片段或许是她要年长了些，衣衫褴褛的苍老许多的夫妇与稚子来到她面前，前者二人在她面前下跪。
她不记得自己当时是什么反应，但这时的心口不断地冒出烦躁的念头。
但她的脑海里冒出很多人，从谢殊、方疏星到秦别枝等，从清衍尘、清宵到剑锋等。
她突然平静下来。
是了，那只要当做一场噩梦就好。
洛衍嫣颤抖地握住了一把剑。
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