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庶子（1/1）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去，秦寒就已经站在溪边。

冰凉的溪水浸透了他的草鞋，寒意顺着脚底往上爬，冻得他指尖发麻。他弯腰打水，木桶沉甸甸的，拎起来时，手臂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秦家的废物，又来打水？”

身后传来讥讽的声音。秦寒没有回头，只是沉默地提起水桶，往村里走去。

说话的是周家的嫡子周烨，比他大两岁，已是先天巅峰，据说再过半年就能冲击金丹。在周朝，先天境不过是凡俗武夫，唯有踏入金丹，才算真正踏上修真之路。

秦寒没有理会他，只是低着头往前走。

周烨嗤笑一声，抬手一挥，一道劲风扫过，秦寒手里的木桶“咔嚓”一声裂开，水洒了一地。

“连个水桶都拿不稳，果然是废物。”周烨冷笑，“你爹好歹是个金丹修士，怎么生出你这种连先天都突破不了的废物？”

秦寒的手指微微收紧，但最终，他只是弯腰捡起裂开的木桶，转身往回走。

……

秦家是周朝北境的一个小世家，家主秦明是金丹巅峰修士，在军中担任偏将，勉强算得上权贵。但秦寒是庶子，母亲只是个凡人婢女，生下他后就病死了。

在这个人人修行的时代，秦寒却是个异类——他天生经脉淤塞，连最基础的吐纳都做不到。

“回来了？”刚踏入院子，继母郑氏的声音就冷冷传来。

秦寒低头：“水桶被周烨打碎了。”

郑氏冷笑：“废物东西，连个水桶都保不住。”她瞥了他一眼，“今日不用打水了，去后山砍柴，天黑前砍不满三担，就别吃饭。”

秦寒沉默地点头，转身往后山走去。

……

后山的雪还未化尽，枯枝上挂着冰凌。秦寒握着斧头，一下一下地砍着干柴。他的手掌早已磨出血泡，但动作却丝毫不停。

“哥。”

身后传来清脆的声音。秦寒回头，看见妹妹秦清站在不远处，怀里抱着一个小包袱。

“你怎么来了？”他问。

秦清小跑过来，把包袱塞给他：“我偷偷藏了两个馒头，你先垫垫肚子。”

秦寒接过，掰开馒头，里面夹着一小块腌肉。他顿了顿，抬头看她：“你又偷厨房的东西？”

秦清吐了吐舌头：“反正郑氏又不会发现。”

秦寒没说话，只是把馒头递回去：“你吃。”

“我不饿。”秦清摇头，“哥，你多吃点，待会儿还要砍柴呢。”

秦寒沉默片刻，最终掰了一半，把剩下的塞回她手里：“一起吃。”

秦清眼睛弯了弯，小口小口地啃着馒头。

“哥，你说……我们以后能离开这里吗？”她忽然问。

秦寒动作一顿：“你想去哪？”

“不知道。”秦清托着腮，“就是觉得，待在这里好闷啊。郑氏整天骂你，爹又不管我们……要是我们能去王都就好了。”

王都。

那是周朝最繁华的地方，据说连街边的摊贩都是先天境，金丹修士遍地走，甚至还有化神境的大能坐镇。

秦寒垂下眼，低声道：“会有机会的。”

……

夜幕降临时，秦寒终于砍完了三担柴。他背着柴捆往回走，刚踏入院子，就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

“秦明！你儿子今日又丢我周家的脸！”郑氏尖利的声音传来，“周烨不过是试试他的身手，他连一招都接不住！这种废物，留着有什么用？！”

秦寒站在门外，手指微微收紧。

片刻后，秦明冷淡的声音响起：“他经脉淤塞，修行无望，日后就当个普通人吧。”

“普通人？”郑氏冷笑，“你秦家好歹是军伍世家，他连先天都不是，日后难道去当马夫？！”

秦明沉默了一会儿，最终道：“随他吧。”

秦寒站在阴影里，许久，才缓缓松开攥紧的拳头。

……

深夜。

秦寒躺在冰冷的床板上，睁着眼望着屋顶。

窗外，寒风呼啸，隐约能听见远处山林里野兽的嚎叫。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朝上。

一缕极淡的寒气，从他指尖渗出，在空气中凝成一片薄霜。

——他的经脉，其实早就开始松动了。

只是这件事，他谁也没告诉。

包括秦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