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虚境初成，幽影潜猎（1/1）
刺骨的寒意如同潮水般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感。凌清玄瘫在温暖的兔皮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四肢百骸传来的酸痛，仿佛身体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条经络都被彻底碾碎后又强行重组了一遍。
寒潭淬体的过程，凶险无比，痛苦程度远超想象。若非她前世身为灵王时锤炼出的钢铁意志，以及《虚心诀》带来的、对自身痛苦近乎漠视的特质，恐怕早已撑不住，彻底沉沦在那冰冷的潭水之中。
但收获，同样是巨大的。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纠缠了原主多年、也困扰了她数日的“蚀骨草”毒素，如同被严冬冰封的毒蛇，活性大减，甚至有相当一部分在虚无之力的冲刷和极寒的淬炼下，被消磨、剥离，排出了体外。虽然未能根除，但至少在找到彻底解毒的方法前，已经无法再对她的身体和修炼造成实质性的阻碍。
更重要的是，她的经脉！那些曾经如同淤塞河床般坚硬、狭窄的通道，在这次近乎自残的残酷淬炼中，被强行拓展、贯通了不少！虽然依旧比不上前世那天才般的资质，但比起刚重生时的“废脉”，已然有了天壤之别！
这意味着，她修炼《虚心诀》的效率，将得到质的提升！
凌清玄挣扎着坐起身，顾不上身体的剧痛和疲惫，立刻再次盘膝而坐，心神沉入体内。
她要趁着这次淬体带来的“破而后立”的契机，一鼓作气，冲击《虚心诀》的第一个境界——凝虚境！
按照《虚心诀》的记载，炼气、筑基、金丹这些传统修真境界划分，并不完全适用于无情道。虚心诀的修炼，更侧重于对“虚无”本质的理解和掌控。其境界分为：凝虚、化虚、破虚、归虚……直至传说中的“心即虚空，身融大道”。
凝虚境，便是将感悟到的、散乱的虚无之力，在体内凝聚成一个稳定的核心，能够初步掌控、调动这种奇异的力量，用于强化自身、感知环境，甚至进行简单的攻击和防御。
此刻，凌清玄感觉自己距离这个境界，只差临门一脚！
她闭上双眼，再次运转起《虚心诀》。
这一次，因为经脉的改善，虚无之力在她体内流转的速度明显加快！它们不再是之前那般晦涩、艰难的涓涓细流，而是变成了一条条清晰可见、奔腾不息的冰冷小溪！
这些冰冷的能量流过四肢百骸，冲刷着经脉壁垒，带走残余的杂质，同时也在不断滋养、凝练着她的精神力。她的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晰和空灵，仿佛与整个洞穴、与洞外的瀑布、与山间的风、与天地间的“寂静”融为一体。
她不再刻意去“引导”虚无之力，而是放开自身，如同一个黑洞般，被动地“吸引”着周围的虚无。
洞穴内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分。跳动的火焰变得更加黯淡，仿佛光线都被无形的力量吞噬了。
渐渐地，那些汇入她体内的虚无之力，不再是散乱地流淌，而是开始有意识地、按照《虚心诀》的特定轨迹，向着她的意识之海（无情道的“核心”并非丹田，而是更接近于神魂本源的意识之海）汇聚！
这个过程，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没有灵气倒灌的喧嚣。一切都发生得悄无声息，却又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源自本质的深刻变化。
如同宇宙深处，一颗新的星辰在绝对的寂静中缓缓凝聚、点燃。
在她那空旷冰冷的意识之海深处，无数细微的、代表着虚无之力的灰色光点开始盘旋、压缩、凝聚……最终，形成了一个极其微小、却稳定无比、散发着绝对“空”与“寂”气息的……灰色种子！
“嗡……”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无法察觉的震颤，从她灵魂深处传来。
成了！
凝虚境！
凌清玄猛地睁开双眼！
刹那间，她眼中的世界，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不再是单纯的视觉影像，她能“看”到空气中流动的微风轨迹，“听”到岩壁内部细微的震动，“感受”到洞外每一滴水珠从瀑布落下、砸在潭面的力量！她的五感，仿佛被无限延伸、无限放大，并且与一种更深层次的、对“虚无”的感知结合在了一起！
她心念微动，尝试调动意识之海中那颗刚刚凝聚成型的“虚无种子”。
一股精纯而冰冷的虚无之力，如同臂使般，瞬间从种子中流淌而出，沿着特定的经脉轨迹运转。这种掌控感，比之前强了何止十倍！
她伸出右手，食指对着不远处火堆旁的一片枯叶。
意念集中，虚无之力顺着指尖悄然蔓延而出。
肉眼可见地，那片枯叶仿佛被瞬间抽干了所有的生机，边缘迅速变得焦黄、卷曲，最后“噗”地一声，化作了一小撮灰烬，无声无息地飘散！
这就是虚无之力的特性之一——寂灭！剥夺生机，归于虚无！虽然她目前能调动的力量还很微弱，只能对付一片枯叶，但其本质已经显露无疑！
接着，她又尝试将虚无之力覆盖在左手手掌上。一层极其淡薄、近乎透明的灰色光晕出现在她掌心，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冰冷气息。她拿起那把缴获的长剑，用剑尖轻轻刺向自己的手掌。
叮！
一声轻响，剑尖仿佛刺在了一块坚韧的寒冰上，只是在那层灰色光晕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便再难寸进！
虚无护盾！虽然薄弱，但防御力已然不俗！
最后，她将虚无之力灌注到手中的长剑上。原本平平无奇的精铁剑身，瞬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光泽，剑刃处散发出的寒意和锋锐感，陡然提升了一个档次！
“凝虚境初期，初步掌控虚无之力，足以媲美炼气四五层的普通修士了。”凌清玄冷静地评估着自己的实力，“若是算上我前世的战斗经验和《虚心诀》的诡异特性，或许能与炼气六七层的修士周旋一二。”
这个结果，让她基本满意。至少，在这危机四伏的黑木山脉外围，她拥有了初步的自保之力。
实力的提升，并没有带来任何喜悦或激动的情绪。在她看来，这只是计划中的一步，是生存下去的必然要求。
她站起身，感受着体内流淌的、虽然冰冷却充满掌控感的力量，以及前所未有的清晰头脑。寒潭淬体和突破境界带来的疲惫和痛苦，似乎也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快速恢复着。
她走到洞口，看了看天色，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储备的兔肉已经不多，而且，她需要寻找能够彻底根除“蚀骨草”毒素的药材。
根据她前世的药理知识，“蚀骨草”之毒，虽然阴毒，但并非无解。需要几味特定的、同样蕴含寒性或具有中和毒性功效的灵草，配合一定的炼制手法，才能彻底拔除。
其中最关键的一味主药，叫做“寒髓草”。这种草通常生长在阴寒潮湿、灵气相对充沛之地，年份越久，药效越强。
凌清玄回想着黑木山脉的地形图（原主记忆和她自身知识的结合），判断出几个可能生长着寒髓草的区域。这些区域，无一例外，都比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更深入山脉，也意味着可能遇到更强大的妖兽和更复杂的危险。
没有丝毫犹豫，她将剩下的兔肉和搜刮来的零碎物品收拾好，熄灭火堆，仔细清理掉洞**所有可能暴露她行踪的痕迹。然后，她提着那把已经附着了一层淡淡虚无之力的长剑，再次走出了瀑布后的藏身洞穴。
这一次，她的脚步更加轻盈，气息也更加内敛。凝虚境带来的不仅仅是力量，更是对自身气息的完美掌控。只要她愿意，她甚至能将自身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如同真正的幽灵般潜行。
她选择了一个大致的方向，开始向山脉深处进发。
一路上，她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强大的感知力让她提前避开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比如一群嗜血的低阶妖狼，或者几个看起来行踪诡异的散修。
她也顺手采集了一些常见的、具有疗伤或补充体力功效的普通草药，以备不时之需。
大约在黄昏时分，当她翻过一道山梁，进入一片更加幽暗、潮湿的密林时，她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独特的清冷药香。
是寒髓草的气味！
凌清玄眼神一凝，心中立刻提高了警惕。
天材地宝，必有异兽守护。年份越高的灵草，吸引的守护妖兽往往也越强大。这寒髓草的香气虽然不浓郁，但能散发到这么远，说明其年份至少在五十年以上！守护它的妖兽，绝非等闲之辈！
她屏住呼吸，将《虚心诀》运转到极致，虚无之力如同流水般覆盖全身，将她的气息和身形完美地融入了周围的阴影之中。然后，她如同最老练的猎手，悄无声息地朝着药香传来的方向潜行而去。
穿过一片纠缠的藤蔓，前方出现了一小片林中空地。空地中央，一块覆盖着厚厚青苔的岩石缝隙里，赫然生长着一株约半尺高、通体晶莹如玉、叶片边缘带着细密冰晶的奇特小草！
正是寒髓草！看其色泽和冰晶凝结的程度，年份至少在八十年以上！这对于解她身上的“蚀骨草”之毒，绰绰有余！
然而，在寒髓草旁边，匍匐着一头体型矫健、毛皮漆黑如墨、仿佛能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豹形妖兽！
幽影豹！
一种以速度、隐匿和利爪著称的二阶妖兽，实力相当于人类修士的炼气后期（七至九层）！
此刻，这头幽影豹似乎正在假寐，但它那微微翕动的鼻翼和时不时抖动一下的耳朵，表明它对周围环境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凌清玄的心，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没有丝毫波澜。
二阶妖兽，炼气后期。若是放在昨天，她遇到只有死路一条。但现在，她已是凝虚境初期，拥有虚无之力，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关键在于，如何利用自身的优势，以及……对方的弱点。
她没有贸然靠近，而是耐心地潜伏在阴影中，仔细观察着幽影豹的习性和周围的环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幽影豹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站起身，优雅地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迈着无声的猫步，朝着空地边缘的一处水源走去，准备饮水。
机会！
就在幽影豹低下头颅，注意力放在饮水上的那一刹那，凌清玄动了！
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暴射而出！速度之快，远超她之前的极限！这是虚无之力对身体的初步强化效果！
手中长剑，无声无息，剑身附着的灰色光芒在昏暗的林间几乎难以察觉，如同毒蛇的獠牙，直刺幽影豹的侧颈！
吼！
幽影豹不愧是二阶妖兽，反应极快！在剑锋及体的瞬间，它猛地一扭头，同时后肢发力，身体如同黑色闪电般向后弹出！
嗤！
剑锋划破空气，只在幽影豹的脖颈处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虚无之力附带的寂灭气息，让伤口处的毛发瞬间枯萎，但并未造成致命伤害！
一击不中，凌清玄毫不意外，更没有丝毫气馁。脚尖一点，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再次欺身而上！手中长剑如同跗骨之蛆，招招不离幽影豹的要害！
她的剑法，是前世千锤百炼的杀伐之术，简洁、高效、狠辣！每一剑的角度、速度、力道都计算得恰到好处！
幽影豹被彻底激怒了！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不再躲闪，猛地人立而起，两只闪烁着乌光的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劲风，狠狠地抓向凌清玄！
这一爪若是抓实了，足以将精铁撕裂！
凌清玄眼神冰冷，不退反进！左手手掌虚无护盾瞬间凝聚，迎向其中一只利爪！同时，身体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侧滑，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另一只利爪的锋芒！
砰！
利爪狠狠拍在虚无护盾上，发出一声闷响！淡灰色的光晕剧烈震颤，险些破碎！凌清玄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左臂一阵酸麻！
但她硬生生承受了下来！并且，借着这股冲击力，她手中的长剑如同毒龙出洞，自下而上，精准地刺向了幽影豹相对柔软的腹部！
噗嗤！
这一次，剑锋成功刺入了！
虽然不深，但虚无之力顺着伤口瞬间侵入！
嗷！
幽影豹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腹部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仿佛生机被抽走的冰冷剧痛！它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出现了一丝凝滞！
高手相争，胜负只在一线！
凌清玄捕捉到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她手腕一抖，长剑抽出，带出一蓬血雨！同时，她将体内凝聚的虚无之力，毫无保留地灌注到剑身之上！
嗡！
长剑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剑身灰芒大盛，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寂灭气息！
“虚无……斩！”
她低喝一声，身影如同鬼魅般绕到幽影豹身后，趁着它因腹部剧痛而转身不及的瞬间，手中长剑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狠狠地斩向了它的后颈！
咔嚓！
一声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幽影豹巨大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凶光迅速黯淡下去，然后如同小山般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声息。
战斗结束。
凌清玄站在幽影豹的尸体旁，微微喘息着，脸色有些苍白。刚才那一记“虚无斩”，几乎抽空了她体内所有的虚无之力。
但她的眼神，依旧平静如水。
她走到那株寒髓草旁，小心翼翼地将其连根挖起，用之前准备好的干净叶子仔细包好，贴身收起。
然后，她又开始处理幽影豹的尸体。
二阶妖兽，一身都是宝。皮毛坚韧，可以制作护甲；利爪和牙齿是炼器材料；血肉蕴含丰富的灵气，是大补之物；最珍贵的，是其体内的兽核！
凌清玄熟练地剖开幽影豹的胸膛，很快找到了一枚鸽子蛋大小、通体漆黑、散发着淡淡能量波动的兽核。
将兽核和有用的材料都收拾好，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凌清玄没有选择连夜赶路，而是在附近找了一个更隐蔽的山洞，用幽影豹的皮毛简单布置了一下，然后盘膝坐下，开始炼化吸收那枚二阶兽核的能量，恢复消耗的虚无之力。
冰冷的能量在体内流淌，补充着空虚的意识之海。
凌清玄默默感受着力量的回归，心中没有任何喜悦，也没有任何对杀戮的厌恶或不安。
杀戮，只是获取资源的手段。
力量，只是生存下去的工具。
这条无情道，她才刚刚迈出第一步。前方的路，注定更加艰难，更加孤独。
但她，无所畏惧。
因为她的心，早已在星陨血誓的那一夜，彻底死去。
如今剩下的，只有一个追求至高力量、俯瞰众生的……虚无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