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童1(1/1)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窗外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这是一场普雨,估计得下好久。阮蝶他们睡得很沉,还是药童的敲门声惊醒了熟睡中的一行人。

“各位贵客,早饭已经备好,还希望不要嫌弃我们山野村夫的粗茶淡饭才好。”药童说罢就起身去采药了,老药师在药房配药,碾药声从药房阵阵传来。阮蝶也不好意思再睡了,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去洗漱了,热水药童已经为他们备好了,阮蝶觉得这里的服务简直比客栈还要周到。

众人来到客厅,看见前几天还斗得乌眼鸡似的两人,现在坐在一处,互相给对方碗里夹菜。不觉脸上都浮现出了欣慰的表情。周慕瑜走上前,打趣着胭脂:

“看来黛黛比我厉害啊,我掏钱都哄不好的母老虎,现在在她面前乖得像只小猫一样。”胭脂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继续给黛黛碗里夹菜。

“哎呦,好了好了,别夹了,你看黛黛那么瘦,能吃得了那么多吗?”周慕瑜往胭脂旁边一坐,不客气地从胭脂碗里夹菜往自己碗里放,却被随后而来的阮蝶白了一眼:

“你还真不要脸,胭脂她才多大,你也好意思吃她豆腐,你知不知道男女有别啊?”

“首先,我知道男女有别;其次,在我眼里,只有黛黛、程露还有叶师姐这样的女人才配被称之为女人,你们俩照照镜子,女人这个词儿,什么时候能跟你俩沾边?你俩凶起来的时候,那可是比十个男人还厉害呢!你说是不是,阿淇师弟?”周慕瑜此刻还不忘带着阿淇,阿淇并未搭话,只是默默低着头就着咸菜吃着粥。

“你的话要是少一点,你早就把叶师姐追到手了。”黛黛笑嘻嘻地看着周慕瑜,也跟着阮蝶她们的话茬走。

“好啊,黛黛,才多久,你就叛变了?”周慕瑜看着和胭脂冰释前嫌的黛黛,心里也觉得很是安慰,这俩小屁孩终于懂事了,知道不能给他们添乱了。

“怎么不见叶师姐和程露?”细心的阿淇发现了不对劲,又结合前几天发生的事情,生怕自己的心上人出什么事。

“也是哦,难道叶师姐临时有什么她师门交代的任务?先我们而行了?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呐?”周慕瑜也有点奇怪,一早上都没碰见叶师姐和程露二人。

“大师姐和程师姐去采药了,她们说不好意思平白无故打扰医师这么久,去寻几枚上好的山参灵芝送给老爷爷。”

“哦,这样啊,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吗?”周慕瑜吃着粥,含糊不清地问道。

“或许......不能吧。”黛黛如实回答,可把胭脂逗得止不住笑:

“白痴!”

“你再说一遍!”周慕瑜说着就要去咯吱胭脂,胭脂才不怕他,从兜儿里掏出灵蛇,朝周慕瑜扔去:

“你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动不动就下黑手。”周慕瑜轻巧地避开灵蛇,可是灵蛇却不偏不倚地扔到了老者的身上。

“这是什么东西啊!快拿走啊,吓死我了!”老者颤颤巍巍地摆动着双手,试图把灵蛇从身上弄下来,但又怕蛇有毒,咬他一口他吃不消。倏然一枚银针将灵蛇穴道封住,灵蛇登时动弹不得,从老者身上掉了下来。

“好暗器!你这功夫也是阮蝶教你的?”周慕瑜回过头,发现暗器是从阮蝶手里发射出来的,不知不觉又对阮蝶多了几分佩服。

“我师傅可比我厉害多了,我的银针只能扎死它,却不能让它昏死,我师傅却能!”胭脂对阮蝶满眼的崇敬之情溢于言表,阮蝶笑笑,说了声:

“对不住了,老先生!我这徒弟过于顽皮,我会好好教训她的!”阮蝶转过头瞪了胭脂一眼,胭脂立马住嘴了。

“哎!教训倒是不必,这个小姑娘也不是有心的,只是今日我的运气不好罢了,不碍事的。调皮的小孩大都聪明,只是这聪明若不放在正道上,倒是贻害自身啊!”老者慢慢悠悠地坐在饭桌上,拿起自己的碗筷,也跟着他们一起吃早饭。

门外身着一身白衣的叶序繁和身着绿衫的程露戴着草帽陆续走进来,程露还扶着因上山采药不小心踩到捕兽夹的小药童。

“我们上山采药,刚好就碰到了手上倒在雨地里的药童,顺道带他回来了。”叶序繁简短地叙述了她们偶遇药童的全过程,并且将采到的山参灵芝尽数送予了老者。老者满眼的担忧和感激,将药童扶到了饭桌上,将碗筷递到他面前。

“这小药童长得还怪好看的!”胭脂细细打量着眼前绝美的少年,发现他的脸长得真得像画里下凡的童子一般。

“然后你就春心荡漾了?”周慕瑜满脸戏谑地看着胭脂,胭脂白了他一眼,就闭上了嘴。众人顺着她的话茬看了过去,发现药童的确长了一张清秀绝伦的脸,只是那张脸毫无半点血色,仿佛有什么先天之症。

“哎,这孩子命苦,自小就体弱多病,父母养活不起,就扔到这山里了,我出门采药的时候发现了他,看他可怜,就捡了回来,让他做了我的徒弟。”老者是个菩萨心肠的人,自然是见不得这世间疾苦。

“他跟着你能有什么出息?不如跟我们回道观,让他做我的徒弟!”周慕瑜看阮蝶有了自己的徒弟,也有点羡慕了,也想顺道收个徒弟。

“师徒这种事情要讲求缘分的,你看他像是你的徒弟吗?做阿淇的徒弟还差不多。小药童,这两个人你想拜谁为师?”叶序繁微笑着看向被吓坏的小药童,示意他不用害怕,随心选择自己的师傅就好。

“你们只顾着自己的心意,人家可是有师傅的!”阮蝶朝老者那边努努嘴,示意老者若是不放人,他们谁说什么都没用。

“只要这孩子能有更好的出息,我是不会强留的。只是这孩子从小孤苦伶仃,实在可怜,你们一定要对他好点。”老者放了话,小药童也敢开口了:

“我想拜周先生为师。”

“为什么?”周慕瑜得意地笑了,看来这小孩还是挺有眼光的嘛。

“周先生精通药理,与我师傅难分伯仲,我相信他会是一个很好的老师。”药童不紧不慢地开口,让众人登时对这个沉默寡言的小孩刮目相看。

“你跟他能是一路人吗?”阮蝶是个明眼人,一眼就瞧出来他们不适合做师徒。

“只要周先生不嫌弃,我愿拜周先生为师,终生侍奉左右,尽弟子该尽的孝道!”说着药童便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朝周慕瑜磕了三个响头。

“好好好!好徒弟,只要你品行端方,跟着我,我有一口肉吃,肯定不会亏待你毫分!”周慕瑜将小药童慢慢扶起,从包袱里拿出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递给了他:

“这药治疗外伤有奇效,不出三天,你这腿脚就好利索了。”

“徒弟,谢师傅厚爱!”药童将药膏收起,坐在周慕瑜身边,低头开始吃饭。

“他叫什么名字?”周慕瑜看向老者,老者缓缓道:

“他与药有缘,我便用一味中药为他起了名字,他叫杜仲。”

“好,从今天起你与我有缘,就叫周忘尘吧!”

“可有什么典故?”程露有点好奇这个名字有什么说法,她读书少,大家都明白了,她还一头雾水。

“忘却前尘,重新开始啊!”阮蝶放下碗筷,解释道。

“没错,我希望他能走出孤苦伶仃的过往,重新开始他的新征程!”

“这名字挺不错啊!”一向寡言少语的阿淇也不住地称赞,可能他希望自己也能像药童一样,忘却前尘,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吧。

几人吃完早饭便向老人辞行,朝不周山的方向一路前行。雨还是下个不停,少年因脚伤的缘故,不得不与胭脂同乘一匹马。一路上胭脂对少年照顾有加,就连黛黛都忍不住吃醋了。

“天要下雨,徒弟要嫁人,真是拦不住呐!”阮蝶伸个懒腰,无奈自嘲道。

“你也不问问人家能不能看得上你家胭脂!”周慕瑜和阮蝶真是天生的冤家,动不动就要斗嘴。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胭脂姑娘长得如此貌美,想来没有哪个男孩子会拒绝她吧!”程露搭话道。

“前提得是个女人,你看胭脂和阮蝶两个母老虎,哪有一点女人味儿了?”周慕瑜嘴巴损是众所周知的,但是这话阮蝶不爱听到了极点:

“我们是不像女人,你看你碎嘴子这幅样子,哪有一点男人味儿了?”

“我是不是男人,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周慕瑜还是一副嘴不饶人的模样,阮蝶恨得牙根儿都痒痒:

“得了吧,我可无福消受,你的女神身穿白衣,飘飘如仙。我们这种南蛮女子怎么配得上啊?别逼我放蜘蛛咬你。”

“你的蜘蛛都死了,怎么还有蜘蛛啊?”

“前几天胭脂帮我抓的,你要不要试试西北之地的蜘蛛啊?听说比南疆的蜘蛛咬人疼。”

“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被咬。”

“那你就乖乖闭上你那张十年都不刷一次牙的嘴,别有事没事惹你姑奶奶不开心!”

“好嘞,姑奶奶,请姑奶奶帮忙占卜一下这雨什么时候会停啊?”

“你什么时候能学会把你的臭嘴闭上,这雨什么时候就停了!”

“那我估计这雨得下十万年吧!”胭脂从马上偷偷溜下来,插话道。

“还是徒弟深知我心呐!”阮蝶对这个帮手很是受用,只是周慕瑜吃了瘪,一路上又不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