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人设危机(2/1)
赏花宴那水榭西侧的木质回廊,在苏月眼里成了通向地狱的栈道。
系统21冰冷的倒计时还在脑子里“嘀嗒嘀嗒”催命,像烧红的烙铁烫着她的神经:“还剩7分15秒……立即羞辱苏星儿……目标陆沉舟……”
可她的脚像被冻在了原地,黏在冰冷的青砖上。
社恐带来的强大生理反应席卷全身——手脚冰冷,指尖和脚趾都失去了知觉,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连呼吸都带着尖锐的刺痛。
四周那些密密麻麻、饱含审视的目光,不再是轻飘飘的嘲讽,而是化作了沉重的山峦,压得她脊椎都要断裂。
别说冲到人群中心去羞辱苏星儿,她现在连抬起眼帘直视前方都觉得眼球要爆炸了。
“警告!行动失败风险99%!5分30秒!” 021的声音毫无起伏,却透着股灭顶的寒意。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苏月。
就在这濒临溺毙的窒息感里,一个极其大胆的念头像是最后的救命稻草般闪现——既然动不了,也演不了,那就……倒下吧!
“头、头好晕……”她低不可闻地呻吟了一声,声音微弱得如同被风吹散的柳絮,眼神恰到好处地开始涣散,仿佛天旋地转,连站着都成了巨大负担。
旁边一个端着茶点的丫鬟最先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低呼道:“大小姐?”
苏月看准时机,身体软绵绵地、朝着旁边还算厚实的一丛月季花倾斜倒去。
她没敢直挺挺摔在硬地上,选了个相对柔软且视觉效果足够冲击(被花刺扎到也够她受的)的地方。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至少是装的失去意识前),她似乎瞥见主座上陆沉舟猛然起身的动作,以及他紧锁的眉头下那道惊疑的视线。
“大小姐晕倒了!”
“快!扶住她!”
尖叫声和慌乱的脚步声瞬间代替了刚才的议论纷纷,整个宴会焦点猝不及防地转移。
…………
再“悠悠转醒”时,已经是在自己熟悉的雕花拔步床上。
额角似乎真的被月季花枝划了一下,火辣辣地疼。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安神汤药味。
守在她床边的是贴身丫鬟春桃,眼圈红红的。
“小姐,您可吓死奴婢了!怎么就晕倒了?太医刚来看过,说是郁结于心,气血两虚……好在七皇子殿下……”
苏月心头猛跳,强装镇定:“七皇子怎么了?”
春桃没察觉她的紧张,自顾自地说下去,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您晕倒后,侯爷赶紧让人把您送回来了。
没过多久,七殿下竟然亲自骑着快马,把他惯用的、从不出外诊的王府徐太医给‘请’了过来!
外头的人都说,徐太医那会儿正在太医院当值呢,是被七殿下直接‘提’走的!”
苏月心里一片冰凉。
坏了!她只是想暂时逃避系统任务,结果引来了更大的麻烦!
那位未来会为庶妹黑化的疯批BOSS,对她这个“恶毒嫡姐”的关注度是不是太超标了?这和原剧情严重不符!
趁着夜深人静,苏月凝神在脑中尝试沟通那个冷冰冰的系统:“021!分析!为什么七皇子萧景珩会做出这种不合常理的举动?”
【扫描宿主数据……】
【分析接触者萧景珩行为模式……】
【结论生成:宿主所携带的‘微万人迷光环(初级)’生效。该光环非主动技能,属于被动光环。】
【光环作用机理:通过微妙的信息素(体味、微表情、特定动作等)、或恰好符合目标潜意识欣赏的形象特质,触发目标大脑中‘熟悉感’或‘似曾相识’的神经网络活动。使接触者在毫无理性依据的情况下,对宿主产生‘这个人很特别’的初始好感,表现为不自觉的关注与行为偏差。】
【警告:该光环效果目前处于不可控状态,为剧情主要变量源头。】
苏月听得头皮发麻。
信息素?神经网络?
这系统用的词真够怪的,但意思她懂了——就是她身上有个莫名其妙的“招人惦记”的被动属性,能让别人看她觉得“好像在哪见过”、“有点特别”,然后行为就跑偏了!
这光环简直就是剧情脱缰的罪魁祸首!
刚“病”了不到一日,麻烦人物还是找上门了。
苏星儿来了。
她穿着簇新的水绿织金襦裙,衬得小脸愈发娇美,腰间那枚羊脂玉佩晃晃悠悠,尤为刺眼。
手里捏着的,是一张描金的请帖。
“姐姐身体可好些了?”苏星儿声音柔得能滴出水,眼睛里却带着洞悉一切的探究,。
“昨日宴会上可把大家吓坏了,连七殿下都那般关心呢。” 她把“关心”二字咬得又轻又甜,却像裹了蜜的针。
她把那张请帖轻轻放在苏月床边的矮几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喏,将军府的赏荷宴请帖,父亲让我顺道给姐姐送来。”
两姐妹同时收到将军府请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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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月心往下沉。
这绝对不是正常信号!
在陆沉舟刚当众退了她的婚之后,这请帖简直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看来她昨天的“晕倒”和七皇子的“特殊关照”,果然成功引起了陆沉舟的注意,或者说怀疑,剧情真的在加速偏移!
恐慌瞬间涌上心头,系统21的警告仿佛又在耳畔响起。
苏月知道,按照原主的人设,此刻她该暴跳如雷,尖酸刻薄地嘲讽苏星儿攀高枝、不要脸。
可面对苏星儿那张伪善又精明的脸,她的社恐应激反应再次涌了上来——喉咙发紧,舌头打结。
不行,必须演!
苏月猛地吸了口气,硬逼着自己撑起上半身,努力拿出最凶狠的表情,模仿记忆中那位跋扈嫡女的口吻。
她扬起下巴,目标是那句刻薄的“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拿将军府的请帖来显摆?”
可当她嘴唇艰难分开,吐出的声音却是颤抖的、带着结巴的单字音节:“你…你你……这、东西……不……配……”
声音不高,完全没有原主应有的中气十足和嚣张跋扈。
反而因为紧张导致的断句混乱和气息不稳,听起来极其诡异——像是在凶狠地学舌,又像是气急攻心说不出完整的话。
预想中的狂风暴雨变成了这样软绵绵、混乱不堪的零碎音节。
苏星儿脸上那精心准备的、准备迎接羞辱的委屈表情,瞬间僵住,甚至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看着床上脸色苍白(主要是吓的)、眼神慌乱(主要也是吓的)、结结巴巴语不成句的苏月,准备好的下一步棋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这……和她预想的恶毒咆哮不一样啊?这样子的“姐姐”,非但不让她觉得恨,反而……居然有点……笨拙得……可爱?
这个诡异的念头一冒出来,苏星儿自己都吓了一跳,赶紧掐灭。
她捏了捏袖口,脸上的表情迅速调整回温婉:“姐姐病中气虚,还是好生歇着吧。星儿告退了。”
声音里听不出什么,但那匆忙转身的动作,暴露了她内心并非表面那么平静。
苏月看着她几乎是逃也似的背影,颓然倒回枕头上,冷汗把里衣都浸透了。
羞辱任务是敷衍过去了?好像……也不算成功?但至少没再引发出更大的动静。
然而,侯府嫡庶两女同获将军府赏荷宴请帖的消息,还是像长了翅膀一样,比苏月晕倒的消息传得更快更远。
第二天午后,皇宫御书房偏殿。
七皇子萧景珩正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案,听着心腹低声汇报京中最新传言。
当听到那句“听说陆将军特意吩咐,请帖一份送到永宁侯嫡大小姐处,一份送到庶二小姐处”时,他那看似漫不经心的表情骤然凝固。
“啪!”
清脆的碎裂声陡然响起。
他手中那套平日里最珍爱的、前朝官窑烧制的雨过天青色冰裂纹茶盏,最上面那只精美的盖碗,竟被他生生捏碎了。
锋利的瓷片割破了他的指尖,渗出殷红的血珠,滴落在锦袍上,晕开点点暗色。
他却恍若未觉,只是盯着手中断裂的碎片,那双总是慵懒含笑的凤眸深处,刹那间翻涌过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冰寒戾气,快得几乎难以捕捉,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无波。
“……知道了。”他淡淡地说,声音听不出喜怒,仿佛方才的失态从未发生。
只是那摊开在掌心、带着血的碎瓷片,无声地昭示着某些风暴的征兆。
殿内落针可闻,只剩下血腥气在无声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