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当场进行一个撒娇(1/1)
季画不记得自己花了多久才从那种无法把握的,足以把他溺毙的恐慌感中挣脱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想。
这是大哥给他的生日礼物?恶作剧?
这是他因为常年焦虑精神终于出现问题了?
又或者,世界真的要迎来末日入侵崩坏降临之类的东西,这本书就是他的金手指?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想。
但他说服了自己。
“这毕竟是一本企划书,这很适合我,如果这是我的金手指,那还真就应该是这个形态,没错。”
他翻开书页。
在一期项目之后,还有二期项目,三期项目,很多期项目。其中有的填写了详实的内容,有的只有寥寥几句,有的完全模糊不可见。
但他没时间研究了。
因为在《一期项目:首次接触》的最后,还有一条。
考核节点:2045年3月12日11:00。
季画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愿意为一切可能性做一切努力。
“手电,蜡烛,火柴……唔。”季画在心里懊恼了两秒,后悔自己不曾对灵异玄学感兴趣,一时半会儿也备不出两张像模像样的黄符。
他利落地将企划书上提到的,可能有用的准备分门别类放进背包,然后又按照自己的设想添加了不少东西。
季画是个从小就十分谨慎的人。他没有因为焦虑而携带过多东西,反而一直在计算着背包的质量。他参加过负重越野,对自己的体能有个估计,背着二十斤的背包短时间不会影响他跑动,如非必要,他不希望自己的背包超过二十斤重。
但他还是谨慎地带了两瓶矿泉水,一包压缩饼干,一小袋盐丸。
季画抬起手看了眼表。
他对时间有个粗略把握,不出所料,他收拾行装花费了大约十分钟,去白哥单位大概要五六分钟。
他不能掐点到,他得有足够的时间把白哥叫出来,在那个所谓的“考核节点”之前,尽可能长时间和白哥相处。
季画对企划书有自己的理解——有考核节点,意味着在那之前是有可能完成的。企划书一共给他推荐了三位接触人,除了白哥,还有两位他不认识的陌生人。根据介绍,其中一位是那个什么特别行动处后勤队的队员,另一位似乎是民间玩家,至今仍未被官方察觉。
季画首先排除了第三者。
假如——首先假如这本莫名其妙的企划书所说一切为真,那么毫无疑问,国家暴力机构在有针对性地探索整合相关信息,这种时候选择隐姓埋名,东躲西藏的人,要么是对国家极其不信任,要么是自身有鬼。无论是哪种情况,季画都对其感到排斥。
至于那位名叫后勤人士。
其实季画考虑过。
在《企划书》的介绍中,对于偶遇那个叫展青的后勤人员描述得更加详细。
【受印者/玩家】-展青,勤奋美德之行者,东华公共安全特别行动处后勤一队队员,能级一,陷落深度0.08。
目标分析:该【受印者/玩家】为国家机关对异常对策机构的后勤人员,因家学渊源掌握符箓的力量。其人勤勉宽和,善良慷慨,但缺乏正面作战能力,同行风险较高。该【受印者/玩家】与隐世传承相关,如果通过该【受印者/玩家】一同【陷落/进入副本】,并挽救其性命,【救世主/你】将有极大概率接触符箓传承。前往宜真民俗街,【救世主/你】将有极大概率与该【受印者/玩家】一同【陷落/进入副本】。
听起来,去找展青更加稳妥——如果这本书为假,那么无事发生,他也不会和这位陌生人认识,也不会打扰白哥办公。
如果这本书为真,那听起来他更要去拯救展青了,毕竟目标分析里可是有着“挽救其性命”这一条的啊!
可是谁来挽救其性命呢?
我吗?
季画扪心自问。
虽然展青是能级一,也就是常说的一级,又是后勤人员,说不定会比普通人更脆弱,可他季画也只是个十八岁,热爱运动的普通男高中生啊!指望他还不如指望健身房随机一个热心路人。
再者,企划书里说,他和白哥一起进副本,出来很大概率能够成为知情者,为什么和展青不行?因为自己是陌生人?就算通关副本也会被消除记忆?
季画思索着,推敲可能的真相。
最好,最好的走向是,他能把白哥叫出来陪自己去民俗街吃个饭,顺便遇上那个叫展青的人,一起进入同一个副本。
——假如这本企划书是真的的话。
他倒是完全没觉得自己这么干是在把白哥引入危险,要知道,他白哥是能级四,还是先遣队的,救一个后勤理应不是大问题。
季画掂量了一下,犹豫再三,还是把企划书放在了家里。
放在了床垫下面。
这本书A4大小,三四厘米厚,那分量是实打实的。或许带着这本书可以半路看到新的讯息,但这不是季画的性格。
他不是那种事情做到一半要开始重新规划的人,他是那种开始前把准备做全,开始后随机应变的人。
现在是早上10:20,距离那个考核节点还有四十分钟。
他小步快跑到距离云海市公安局一条街的地方,缓下脚步,调整呼吸,假装悠闲地走过去。
门卫认识他,他会先问问门卫白哥在不在,然后表现出强烈地想要见他的愿望。
今天是星期日,他失去双亲的那天也是星期日。只要他借口今天自己一个人在家突然很害怕,白哥一定会迁就他几分。为了他放下工作不至于,但为了他腾出半个多小时,陪他吃顿饭一定是可以的。他不介意利用这个借口。
季画一边思考一边朝院子里看。
好像不用了。
“白哥!”季画看到白骁棠正送一位身穿国风衬衫的青年下楼,一副替人引路的样子。
他的喊声传到了院内,白骁棠抬起头。
季画注意到白哥的脸色更疲惫了。
他送下楼的那位没穿制服的青年脸色也不算太好,十分苍白,没有活力,但青年的眼神和白哥不一样,是熠熠生辉的,就好像他只是身体劳累,精神却很振奋。
“小画?”白骁棠总是宠自己这个可怜弟弟的,“你怎么过来了?……啊,是我最近太忙了,实在腾不出空陪你,你……”
白哥大踏步走向门口,原本被送出办公楼的青年跟在他身后,落后两步,神色温和地看过来。
季画思考了一瞬,决定放弃按原计划卖惨。
白哥看起来太疲惫了,这种情况下还害他担心自己的心理状况,实在不应该。于是他发出质问:“你最近在忙什么啊?忙那么久了,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而且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你是不是又没吃早饭!我起床的时候你就不见了!”
十八岁正是叛逆凶狠的年纪,白骁棠听到这连番质问,看着弟弟故作愤怒的神情,没忍住笑了出来,眼底的疲惫也散去不少。
“你怎么还管起我来了?”
“你都照不顾好你自己,凭什么我不能管你!”季画继续凶狠,说着他看了眼白哥身后的青年——那一身斯文的青年人着实过于年轻了,像是和他同龄,而且刚刚几句对话,他一直在白哥身后温和地旁听,露出像是长者看待晚辈的笑容。
青年和白哥果然熟稔:“你看你,那么勉强自己,小朋友都担心你了。”
季画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白骁棠也对青年不客气:“少侃我两句吧,你能学学你哥吗?至少在单位严肃点。”
说着他想到什么,简要介绍一句:“这是我……弟,季华英的儿子。这是我同事,展青。”
他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下名字和身份,走个过场。
季画愣住了。
展青。
一模一样的读音,又是同事。
“展哥好。”季画扮出乖巧好学生的模样,“展哥这是下班了吗?”
说着他又瞄一眼白哥,做暗示状。
展青被他灵动的眼神逗乐了,表情夸张地大倒苦水:“我们人民警察哪有班可以下哦,我是去附近给他们买午饭的。你看看你哥是怎么使唤同事的,他太坏了!”
季画很配合地“哼”了一声:“那是,有些人上班上瘾。”
小小地阴阳怪气一下,但无论是白骁棠还是展青都没提出“先放半天假”之类的话,季画心里知道,他们大约是真的有很多工作要做。
他话锋一转,套起近乎:“展哥也辛苦了,不过你们单位居然没有合作的外卖商家吗?”
展青不疑有他,一边准备往出走一边说:“有是有,今天临时关门了又没告诉我们,干脆就我出门买一趟。”
季画眼睛一亮:“说明这是天意!”
展青:?
季画振振有词:“如果不是商家放鸽子,你们就不会下楼,我就不会刚巧跟哥碰上。所以这说明哥你今天就该陪我出去吃饭——我要吃好吃的!你陪我吃好吃的!”
有一说一,十八岁的大男生撒起娇来怪别扭的。
但在白哥眼里,小十岁的弟弟就是半个儿子,是永远的小孩儿。
谁能抵抗小孩儿撒娇呢?
展青在旁边笑:“好家伙,我们中出了个弟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