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深山里的守夜人(1/1)
黄牛却已经走到门前,用头轻轻顶了顶门板,然后回头看着我们,像是在催促。
我硬着头皮上前,礼貌性地敲了敲门——虽然我觉得在这种鬼地方讲礼貌有点可笑。
“请进。”
一个沙哑的老人声音从里面传来,平静得仿佛早就知道我们会来。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草药和烟草混合的古怪气味。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坐在火塘边,手里搓着一串黑色的的珠子。煤油灯的光映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显得格外阴森。
他抬头打量我们,浑浊的眼睛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看向黄牛:“阿黄带你们来的?”
我愣了一下:“阿黄?您是说……这只牛?”
老头没回答,只是慢悠悠地往火塘里添了根柴。火光“噼啪”一跳,我这才注意到墙上挂的东西——一整排风干的草药,中间赫然夹着几张泛黄的照片。
最中间那张,赫然是年轻时的老头,一左一右两个男孩。
我又说道“老爷爷,你知道这个村庄里出现丧尸的事情吧。”
这时老人才应声说道,你说的是那群活死人吧,王强那混蛋玩意,终究是遭受了报应!”
“王强是?”我疑惑道。
“村子里哪个三层小白楼就是他的。”
“您说的是村长?”
“呵,他还是村长?他只是强取他人位置的强盗罢了。他拐来的那些小女孩,早晚会受到报应的!!”
火塘里的柴“啪“地爆出一颗火星,照亮了他阴沉的脸色。
“我连自己都救不了,还救她们?”
老人坐在煤油灯旁,火光映照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那双浑浊的眼睛里,藏着太多说不出的痛。
“王涛……是我的大儿子。村里人都喜欢他,说他仁义、厚道,能带着大家过上好日子。”他声音沙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颤抖的手从怀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年轻人穿着朴素的衬衫,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笑容干净得像山里的泉水。
那是王涛,二十岁出头,刚被选为村长时的模样。
“王强……我的二儿子,从小就不学好。”
王强偷鸡摸狗、欺男霸女,村里人见了他都绕着走。可王涛总是护着他,说弟弟还小,能改。
“直到那天……王涛说要整顿村里的风气,要把偷东西的、欺负人的都治一治。”
王强知道,哥哥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那天晚上,王涛去了后山巡水渠,再也没回来。“老人闭上眼,“村里人都说他是失足摔下去的……可我知道,是王强推的他。”
没人敢说破。王强靠着威胁和暴力,硬是坐上了村长的位置。
“后来,他跟外面的人勾结,开始往村里带姑娘。一开始是骗,后来是抢……再后来,村里那些娶不上媳妇的老光棍,都成了他的帮凶。”老人苦笑道。
煤油灯的火苗跳动,老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没人敢反抗他,谁要是多说一句,第二天家里的房子就会着火,或者养的牲口全死光。“他抬起头,看向我,“这个村子,早就烂透了。”
我喉咙发紧:“那您……”
“我试过报警,他们给我打了针,说要是敢乱说话,就让我生不如死。”老人掀开袖子,露出手臂上狰狞的疤痕。
林小夏攥紧了拳头。
“现在好了……”老人忽然笑了,笑得苍凉,“老天爷看不下去了,那些怪物……就是报应。”
窗外,夜风呜咽,像是冤魂的哭诉。
老人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煤油灯的光映在他佝偻的背上。
“既然是阿黄让我救你们,那我尽力而为。”
他颤颤巍巍地走向那个斑驳的橡木柜子,枯枝般的手指在第三层抽屉里摸索。
“拿着。”他扔过来一把锈迹斑斑的车钥匙,“后山崖洞里有辆旧吉普,够你们开到县城。”
钥匙砸在我掌心,带着陈年的铁锈味。
我攥着冰凉的钥匙,喉咙发紧:“您不跟我们一起走?”
他摆摆手,深陷的眼窝里闪过一丝苦涩:“我这把老骨头,出去也是累赘。”
窗外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黄牛立刻竖起耳朵。老人脸色微变,抄起墙角的猎枪:“快走!那些活死人闻到生人气味了!”
林小夏突然拽住我的胳膊:“等等!这些能掩盖气味。”
她冲到火塘边,抓起一包用油纸裹着的草药,
老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终于露出些许笑意:“这姑娘倒是机灵。”
我们跟着黄牛从后门溜出去时,远处已经能看见摇晃的黑影。那些丧尸动作迟缓,在月光下拖着残缺的肢体,和普通丧尸无异。
洞里一辆锈迹斑斑的蓝色货车停在那儿。
“这车我每周都发动一次,“老人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拄着拐杖站在洞口,“就想着哪天能派上用场...”
林小夏突然红了眼眶:“爷爷,跟我们一起走吧!”
老人摇摇头,从怀里摸出个布包:“带着这个。“
里面是晒干的草药和手绘地图,往东北方向走,最近的城镇就在那。
货车冲出洞时,后视镜里最后映出老人举枪和黄牛的背影。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枪声惊飞了林间夜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