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裂痕与微光（1/1）

金属门上的凹痕越来越深，门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林澜紧贴着墙壁，手中的脉冲枪瞄准了那团从门缝中渗出的诡异绿色黏液。黏液在金属地面上蠕动着，如同有生命般朝着她的方向延伸。

"生物分析...失败。"小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电子杂音，"这不是已知的任何有机化合物...它在释放某种神经毒素！"

林澜屏住呼吸，迅速后退。就在这时，金属门轰然倒塌！一个浑身裹满绿色黏液的"东西"从门内踉跄而出——那曾经是个穿灰色制服的人类守卫，但现在他的右臂异变成了一条布满尖刺的触手，左半边脸融化般下垂，露出森森白骨和跳动的、不似人类的绿色神经束。

"救...我..."变异的守卫向她伸出尚有人形的左手，声音如同两片生锈的金属摩擦，"杀...了...我..."

林澜的胃部一阵痉挛。她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脉冲光束精准地洞穿了那颗半融化的头颅。守卫的身体轰然倒地，绿色黏液从他体内喷涌而出，在地面上形成一滩不断扩散的毒潭。

"宿主，退后！"小乖厉声警告，"那些黏液具有高度传染性！"

更多的惨叫和撞击声从生物区深处传来，伴随着某种非人的、湿漉漉的蠕动声。林澜转身就跑，拐进一条狭窄的维修通道。

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脑海中全是那个守卫扭曲的脸——埃德加和佐藤到底在这里制造了什么怪物？

"分析守卫制服上的标识..."小乖在她脑海中调出记忆画面，"他们是'摇篮'实验室的外围安保...这意味着..."

"林雨可能就在里面。"林澜的声音嘶哑。她停下脚步，强迫自己冷静思考，"我们得找到另一条路进去。那种...东西...不可能只在一个区域爆发。"

小乖快速扫描了从金牙那里获取的有限地图："左侧通风管道可以绕过主隔离区，直接通往佐藤的私人实验室。但风险系数..."

"值得一试。"林澜已经撬开了通风管道的盖板。

狭窄的金属管道内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和某种更隐蔽的、令人不安的甜腥气息。林澜匍匐前进，手肘和膝盖很快被粗糙的金属表面磨得生疼。

小乖走在前面，黑暗中它的眼睛闪烁着微弱的蓝光，指引方向。

爬行了约十分钟后，管道下方突然传来人声。林澜停下动作，小心翼翼地透过通风口的百叶窗向下望去——

一个宽敞的实验室映入眼帘。墙壁上挂满了装着畸形生物标本的培养舱，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手术台，上面束缚着一个不断抽搐的人形生物，全身覆盖着与刚才所见相同的绿色黏液。

三个穿防护服的技术人员正围在手术台旁，其中一人手持某种发出刺目红光的仪器，正在人形生物的胸口划开一道口子。

"第七十二号实验体，神经融合度89%。"手持仪器的男人记录道，声音透过防护面罩显得沉闷而冷漠，"'绿潮'寄生体与人类宿主的兼容性比预期高出23%。"

"佐藤大人会满意的。"另一个技术人员检查着数据板，"这批'自愿者'的转化率已经达到65%，远超冯·克洛维少爷的预期。"

林澜的血液几乎凝固。这些被当作实验品的"自愿者"，很可能就是那些被诱骗或绑架来的贫民和边缘人。她强忍恶心，继续观察。

第三个技术人员从冷藏柜中取出一个小型培养皿，里面是一团跳动的、半透明的绿色物质："最新一批'绿潮'原生体已经激活，随时可以植入核心宿主。"

"那个女孩的基因序列确实特殊。"第一个技术人员接过培养皿，"她的神经突触能够稳定'绿潮'的突变率，简直是完美的培养基。可惜佐藤大人禁止我们对她进行完整转化实验..."

林澜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直到渗出鲜血。他们说的"女孩"一定是林雨！原主的妹妹还活着，而且被当成了某种生化武器的"培养基"！

就在她思考对策时，实验室的门突然滑开，一个身材瘦高的亚裔男子大步走入——黑色制服，左眼上一道狰狞的刀疤，浑身散发着冷酷的气场。佐藤一郎本人。

"进度报告。"他简短地命令，声音如同刀刃刮过冰面。

"大人！"技术人员们立刻立正，"第七十二号实验体表现稳定，预计两小时内完成转化。原生体培养进度超前，但..."

"但什么？"佐藤眯起独眼。

"核心宿主出现排异反应。"技术员紧张地回答，"她的免疫系统在反抗'绿潮'的共生过程。如果强行加速转化，可能会损坏她的基因稳定性..."

佐藤冷笑一声："埃德加少爷不在乎她的死活，只要在转运前提取足够的神经分泌物。"他走向实验室另一端的保险柜，输入密码，"'方舟'的引擎测试不能延迟。把她的剂量加倍。"

技术员们面面相觑，但不敢违抗。其中一人走向角落的控制台，按下几个按钮。墙壁的一部分突然变得透明，露出隔壁隔离舱内的景象——

林澜的呼吸停滞了。

隔离舱中央的病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银发少女，约莫十五六岁，苍白的皮肤下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

她的手腕和脚踝被特制的束缚带固定，数十条管线连接着她的身体，将某种荧绿色的液体注入静脉。

最触目惊心的是她的眼睛——原本应该清澈的瞳孔，此刻泛着不自然的绿色荧光。

林雨。比原主记忆中更加憔悴，但确实是她。

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从林澜心底腾起，烧尽了所有理智。她几乎要掀开通风口跳下去，但小乖的爪子死死勾住了她的衣袖。

"宿主！冷静！"小乖的声音如同冷水浇头，"正面冲突成功率不足7%！我们需要计划！"

林澜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继续观察。佐藤从保险柜中取出一个金属箱，交给为首的技术员："这是埃德加少爷特批的神经稳定剂，用于今晚的转运。六小时内注射完毕，然后准备将她送上'黑天鹅'号。"

"大人，那外面的感染爆发..."

"隔离整个B区，启动净化程序。"佐藤冷酷地说，"转化完成的实验体优先转移，其余的一律销毁。不能让联邦调查团发现任何痕迹。"

技术员们点头领命。佐藤最后扫了一眼隔离舱中的林雨，转身离开。林澜等他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后，立刻继续在通风管道中爬行，追踪佐藤的方向。

"他提到了'黑天鹅'号和转运..."林澜在脑海中快速分析，"我们必须知道具体时间和航线。"

"前方管道分叉口右转，通往佐藤的私人办公室。"小乖指引道，"根据金牙的记忆碎片，那里有完整的船坞调度系统。"

五分钟后，林澜停在一处通风口上方。透过百叶窗，可以看到佐藤正坐在一张黑色金属办公桌前，对着全息投影中的某人恭敬地低头——虽然画面模糊，但那头耀眼的金发和标志性的白色制服清晰可辨：埃德加·冯·克洛维本人。

"...是的，少爷，'绿潮'项目进展顺利。"佐藤汇报道，"虽然今天有个小意外，但不会影响核心宿主的转运。"

"你最好确保万无一失，佐藤。"埃德加的声音透过投影传来，优雅中带着刺骨的寒意，"如果联邦调查局截获了那艘船..."

"绝对不可能！"佐藤急忙保证，"'黑天鹅'号使用最新的隐形涂层，航线也完全避开了常规巡逻区。明晚23时准时出发，72小时后抵达'方舟'建造基地。"

埃德加似乎稍微满意了些："那个女孩的状态？"

"生命体征稳定，神经分泌物产量充足。"佐藤谨慎地回答，"但她的排异反应比预期强烈...如果继续加大剂量..."

"我说过，她的死活无关紧要。"埃德加不耐烦地打断，"只要在抵达前提取足够的神经分泌物供'门'的启动测试使用。之后随你怎么处理。"

林澜的胃部一阵绞痛。埃德加谈论林雨的语气，就像在讨论一件用完即弃的工具。

"明白，少爷。"佐藤低头，"另外...关于那个闯入者..."

埃德加的表情突然变得危险起来："林澜？她在这里？"

"能源区报告了一起坠机事故，但尸体DNA不符。"佐藤汇报道，"而且B区的感染爆发时机太过巧合..."

"找到她。"埃德加的声音骤然冰冷，"我要活的。她体内的'星辰之心'算法是启动'门'的最后一块拼图。"

投影突然闪烁了几下，埃德加的影像变得不稳定："该死的联邦干扰...佐藤，记住——不惜一切代价确保明晚的转运。埃德加完毕。"

通讯切断。佐藤独自站在办公室中，沉思片刻后按下桌上的通讯器："调一队精英卫兵到我的办公室，立刻。再准备一剂强效镇静剂，我要亲自审问那个核心宿主。"

林澜的心沉了下去。佐藤要去对林雨不利！她必须立刻行动。就在她准备后退寻找通往隔离舱的路径时，小乖突然竖起耳朵："警告！检测到主系统协议活跃度激增！它在...尝试重新建立连接！"

一股尖锐的疼痛突然刺入林澜的太阳穴！她的视野边缘开始出现闪烁的数据流和陌生的符号，耳边响起那个冰冷宏大的声音："检测到...关键节点...执行...回收协议..."

"不！"林澜在脑海中怒吼，拼命抵抗着那股试图接管她意识的入侵力量，"小乖，帮我！"

黑猫的身体剧烈颤抖，眼中蓝光大盛："防火墙...撑不住...宿主...快离开通风管道！主系统在...通过金属结构传导信号！"

林澜强忍剧痛，迅速向后爬行。就在她即将到达一个交叉口时，通风管道下方突然传来佐藤的声音！

"搜查每一个角落！那个女孩一定在附近！"

沉重的脚步声和武器上膛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林澜僵在原地，进退维谷——前方是佐藤的卫兵，后方是主系统越来越强的精神入侵。冷汗顺着她的脊背滑下。

小乖突然跳到她面前，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宿主...只有一个办法了。"它的声音异常平静，"我会暂时切断与你的神经链接，全力对抗主系统...但你会失去系统支持，包括语言翻译、生命扫描..."

"不！那样你会被主系统彻底吞噬！"林澜无声地呐喊。

"已经...计算过风险。"小乖的身体开始发出不稳定的蓝光，"找到林雨...阻止转运...我会...尽量坚持..."

没等林澜回应，黑猫猛地用头撞向她的眉心！一阵剧烈的电击感传来，林澜眼前一黑，感到某种温暖的连接被硬生生切断——小乖主动断开了与她的神经链接！

与此同时，主系统的精神入侵和那些闪烁的数据流也一并消失了。通风管道重归寂静，只剩下林澜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小乖蜷缩在她面前，眼睛紧闭，身体偶尔抽搐一下，皮毛下流动着不祥的蓝光。

林澜轻轻将黑猫抱起，藏进内袋。没有时间悲伤，没有时间犹豫。佐藤的卫兵正在逼近，而林雨只剩下几小时的生命窗口。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通风管道右侧的一条狭窄分支——那里通往能源区的废弃维修通道，也是唯一可能绕过搜查的路径。

没有系统指引，没有技能加成，她只剩下原主留下的机甲知识和自己的意志力。

"坚持住，小乖。"她低声说，开始向黑暗中爬去，"也坚持住，林雨...姐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