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背叛者老王？（1/1）
废弃物流中转站的空气里弥漫着金属氧化和机油腐败的刺鼻气味。
林澜蜷缩在一堆锈蚀的集装箱后面，手指紧握着脉冲手枪冰冷的握把，屏息听着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和粗鲁的吆喝声。汗水顺着她的太阳穴滑下，在满是油污的脸上冲出一道苍白的痕迹。
"第三小队，报告C区搜索情况！"一个沙哑的男声通过通讯器响起，近得仿佛就在耳边。
"C区清空，没有发现目标。"远处的回应伴随着金属被踢开的哐当声，"这鬼地方至少废弃十年了，头儿。那丫头真的会躲在这里？"
林澜的瞳孔微微收缩。冯·克洛维家族的追兵比她预想的来得更快——距离她逃离"渡鸦"酒吧地下室才过去不到三小时。埃德加的触角比她想象的伸得更远。
"继续搜！埃德加少爷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沙哑声音恶狠狠地命令，"特别是那些老式穿梭艇机库，一个都别放过！"
脚步声渐渐远去。林澜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肩膀的肌肉因长时间紧绷而隐隐作痛。
她低头看向藏在怀里的数据板——棱镜最后传给她的物流站地图上，标注着"钢铁黎明"穿梭艇的位置就在前方两百米的3号机库。但那里现在显然已经成了搜索重点。
"宿主，建议绕行路线。"小乖微弱的声音突然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明显的电子杂音，"左侧通风管道可通往机库二层夹层。"
林澜的心猛地一跳："小乖？你...回来了？"
"部分意识恢复...主系统压制暂时减弱。"小乖的声音断断续续，如同信号不良的通讯，"棱镜...牺牲自己...制造了防火墙...但时间有限..."
一股酸涩的热流涌上林澜的喉咙。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根据小乖的指引，她悄无声息地爬进左侧一个半开的通风管道。
狭窄的空间里满是蛛网和灰尘，每一次移动都可能引发声响。管道向下倾斜，通向一个昏暗的维修通道。
当林澜的脚尖刚触到维修通道的地面时，一阵剧烈的疼痛突然从太阳穴炸开！一幅幅陌生又熟悉的画面如同高压电流般强行灌入她的意识：
——一个满脸皱纹的亚裔老人蹲在机甲零件堆里，手里拿着焊接枪，灰白胡子沾满油污。他抬头看向镜头，露出憨厚的笑容："小林啊，这个能量转换器的接口老化了，得换新的..."
——同样的老人，在昏暗的酒吧角落，紧张地环顾四周后，将一个数据芯片塞给某人。镜头拉近，接收者袖口露出半截猎鹰家徽...
——地下室里，老人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金属地板，声音颤抖："埃德加少爷，我按您说的做了...我女儿的病..."
画面戛然而止。林澜踉跄了一下，扶住墙壁才没有跌倒。那是原主的记忆碎片——关于"老王"的记忆。
那个在机甲维修厂认识的、看似憨厚老实的技术员，那个在她最落魄时给予帮助的"朋友"...同时也是向埃德加出卖她行踪的叛徒。
"记忆同步率突然提升...原主残留意识强烈波动..."小乖的声音带着警觉，"警告...检测到熟悉的生命信号...前方30米..."
林澜屏住呼吸，贴着墙壁缓缓前进。维修通道尽头是一扇半开的金属门，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灯光和...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她悄无声息地靠近，透过门缝向内望去。3号机库比她想象的大得多，堆满了各种报废的飞行器零件。
而在角落一个临时搭建的工作台前，坐着一个佝偻的背影——灰白乱发，沾满油污的工装，标志性的灰白胡子。
老王。
林澜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原主记忆中的愤怒和背叛感如同岩浆般翻涌。
这个老人曾经是"林澜"在跌入谷底时为数不多的温暖，却在最关键的时刻将她推入深渊。
工作台上散落着各种工具和零件，中央是一台被拆开的导航控制台——正是"钢铁黎明"那艘灰色穿梭艇的核心部件！老王正专注地用精密仪器调整着什么，时不时咳嗽几声，显得苍老而疲惫。
"他在修复还是破坏？"林澜在脑海中询问小乖。
"扫描显示...导航系统被故意损坏...但他在...尝试修复？"小乖的声音充满困惑，"生命体征显示...严重内伤...肋骨断裂...新鲜瘀伤..."
就在这时，老王的动作突然停住了。他缓缓抬头，浑浊的眼睛直直望向林澜藏身的门缝，仿佛早已知道她的存在。
"出来吧，小林。"他的声音沙哑得不自然，"我闻到机油的味儿了...只有你用的那种老型号...会这么冲..."
林澜浑身紧绷，手中的脉冲枪握得更紧了。这是个陷阱？
老王苦笑一声，艰难地转过身。林澜这才看清他的惨状——左眼肿得几乎睁不开，嘴角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工装前襟上满是暗褐色的血渍。
更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右手，三根手指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被硬生生折断的。
"不是...陷阱..."老王痛苦地喘息着，"他们...打我...逼我说出穿梭艇的位置...但我...改了坐标..."他颤抖着指向工作台，"导航...修好了...但时间...不多了..."
林澜没有放松警惕，枪口始终对准老王的胸口："为什么背叛我？然后又帮我？"
老人的眼神黯淡下去："我女儿...渐冻症...埃德加说能治..."一滴混浊的泪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滑下，"他们...根本没打算治...把她...也抓走了..."
又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老王佝偻着身体，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痰："'摇篮'实验室...他们在收集...特殊基因样本...你妹妹...我女儿...都是..."
林澜的心脏狂跳。老王知道林雨的下落！
"埃德加的计划...比我们想的...更可怕..."老王艰难地喘息着，从工作台下摸出一个沾血的数据芯片，"这里面...有'幽灵船坞'的安防漏洞...和...佐藤的秘密航线图..."
他颤抖着伸出手，芯片在掌心闪着微光。林澜犹豫了一秒，还是上前接过芯片。就在这一瞬间，老王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推开林澜，同时从工作台下抽出一把老式霰弹枪！
"趴下！"他嘶吼着扣动扳机！
"轰！"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机库内回荡！林澜被推倒在地，抬头看到门口一个全副武装的冯·克洛维卫兵胸口炸开一团血花，仰面倒下！但更多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走！穿梭艇在...后面暗门！"老王踉跄着站起来，用身体挡在林澜和门口之间，霰弹枪再次上膛，"我欠你的...小林..."
脉冲枪的蓝光撕裂了昏暗的机库！第一道光束击穿了老王的肩膀，他闷哼一声，但依然站稳了脚步。第二道光束直接洞穿了他的腹部，鲜血瞬间浸透了工装。
"不！"林澜本能地抬起脉冲手枪还击，同时向工作台后方的暗门移动。小乖在她脑海中急促地计算着逃生路线。
老王靠在墙上，用最后的力气连续开枪，为林澜争取时间。鲜血从他嘴角涌出，但他的眼神异常清明："密码...芯片背面...告诉我女儿...爸爸爱..."
第三道脉冲光束精准地命中了他的心脏。老人的身体缓缓滑落，霰弹枪砸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林澜咬破了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她没有时间悲伤，转身冲进暗门。狭窄的通道尽头，一艘灰扑扑的旧式穿梭艇静静停放着，舱门已经开启。
身后追兵的脚步声和喊叫声越来越近。林澜三步并作两步冲上舷梯，猛地拍下舱门关闭按钮。气密门缓缓闭合的瞬间，她看到第一个黑甲卫兵冲进通道，脉冲枪瞄准了她的背影——
"砰！"
一道蓝光擦着她的耳际射入舱壁，灼热的气浪掀飞了她的发丝。舱门在千钧一发之际闭合，锁定装置发出令人安心的"咔嗒"声。
林澜跌跌撞撞地冲进驾驶舱，将数据芯片插入控制台。系统立刻识别，全息投影展开，显示出完整的导航路线和"幽灵船坞"的立体结构图。
"引擎启动！快！"小乖急促地提醒。
林澜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舞，启动了老式穿梭艇的脉冲引擎。
伴随着不祥的震动和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这艘年久失修的飞船缓缓升空。机库顶部的防护罩开始打开，但速度慢得令人心焦。
"检测到武器锁定！"小乖突然警告。
林澜猛地拉动操纵杆，穿梭艇以一个近乎垂直的角度向上蹿升！几乎同时，一道粗大的等离子炮光束擦着船底掠过，将半个机库炸成了火海！
"护盾能量只剩32%！"小乖报告着糟糕的消息，"这艘船撑不住第二次攻击！"
穿梭艇如同离弦之箭冲出物流站，冲入繁星点点的太空。后方，两艘冯·克洛维家族的黑色拦截舰已经脱离轨道，穷追不舍。
"启动跃迁引擎需要90秒充能！"林澜咬牙看着屏幕上快速接近的红点，"他们会在那之前把我们打成筛子！"
就在这时，控制台上一个不起眼的指示灯突然亮起绿色。一段录音自动播放——是老王的嗓音，带着静电杂音，显然是很久以前录制的：
"小林...如果你听到这个...我在导航系统里藏了个小礼物...按下左侧红色按钮...给那些混蛋...一点惊喜..."
林澜没有犹豫，猛地拍下那个红色按钮！穿梭艇尾部突然弹射出三个金属球体，悄无声息地悬浮在飞船后方。
"这是...？"
第一艘拦截舰进入射程，脉冲炮开始充能。就在它开火的瞬间，三个金属球体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不是爆炸，而是某种强大的电磁脉冲！
拦截舰的所有系统瞬间失灵，如同醉汉般在太空中打转。第二艘拦截舰紧急规避，但为时已晚——失控的同伴狠狠撞上了它，两艘船在无声的太空中化为一团绚丽的火球。
"跃迁引擎充能完成！"小乖宣布。
林澜深吸一口气，拉动跃迁控制杆。熟悉的失重感袭来，舷窗外的星空拉长成一条条光线。在进入跃迁通道前的最后一秒，她回头看了一眼逐渐远去的物流站和那两团燃烧的残骸。
老王满是皱纹的脸和那句未说完的"爸爸爱..."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这个背叛者用生命偿还了债务，却留下了更多谜团——关于"摇篮"实验室，关于那些"特殊基因样本"，关于埃德加真正的计划...
穿梭艇剧烈震动，跃迁通道的蓝光淹没了所有视野。林澜握紧操纵杆，目光落在导航屏幕上那个闪烁的红点上——"幽灵船坞"，佐藤一郎的领地，她妹妹可能被关押的地方。
而在她意识深处，小乖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警报："警告...检测到主系统协议重新活跃...它在...追踪我们的跃迁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