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鉴物？还是鉴心？（2/1）
初阳照进房间，室外的桃树摇曳生姿，期待着新一天的到来。
何千缘早早的就醒了，饿的根本睡不着，到了昪洲以后就饿的更快了。
何千缘挠了挠头发，惺忪的眼睛瞟了一眼桌上的课程表目和一摞书，以及送来的统一学子装。
今日似乎有鉴物课，内务课，还有修习课。
过几日还有开学大典举办，怎么说也还挺热闹的。
何千缘本来以为，学府是很枯燥的地方，除了读书就是背书。
没想到，还有挺多花样的。
何千缘出门打了盆水，洗洗脸，却发现没有一个人起床。
而虹箬前辈，似乎天还没亮就出门了。
“行吧，先去学堂看看，顺便找找膳堂”。
何千缘随意收拾了一下，将房门关好。
虽然自己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她从来在哪里都保持着警戒心，不敢时刻放松。
何千缘到了广场上，那里已经有师兄师姐在练功了，偌大的地方只有伶仃几个人。
高年级的人数相比今年，居然还要少。
有些悲凉呢。
虽然学子们都穿着统一的服装，但看他们的气质就知道，应该大多都出身不凡。
和何千缘的气质风格，完全不一样。
这里肯定就没有汕洲的老乡，何千缘从要到这里来就知道，自己始终是一个人在战斗。
习惯就好了。
“小师妹好啊！没想到新生第一天就有起的这么早的，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何千缘刚站到广场上，一个师兄就凑了过来。
学府里的学子本来就少，只要简单看一眼，基本很容易就知道谁是新生了。
何千缘尴尬的问声好，她是真的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人这么热情。
且不说真假，就是这样的开局还是不错的。
“那先谢谢师兄……！那个问一下学堂在哪里？我想先去看看”。
师兄指了指一个山头，虽然不太理解何千缘的防备心，但脸上没太有不自然。
“哦，谢谢师兄！再会啊”。
何千缘敷衍了几句，想着赶紧逃离这里，免得更多的人围过来。
还是一个人待着舒服。
何千缘按着指示找到了学堂，这里的装饰简朴典雅，书香气息十分的浓厚。
嗯，不错。
其实，何千缘更在乎的是膳堂在哪里。
就算自己只是一天一顿饭，但也要找到地方才行啊。
何千缘抱着书围着学堂转了一圈，发现这个山头好像只有学堂，其他的建筑都在别的山头上。
想去一个地方，居然还要翻山越岭吗？
昨晚虽然月色好，但何千缘还是没看清楚全貌。
她没发现，这学府远比想象中要大的多。
“天啊……这一天下来要走多少路啊？想累死我吗？本来以为只要我不动就不会饿，现在看来不仅要动，还会加倍的饿！唉……”
……
何千缘看着崎岖的山路，头皮发麻。
就连之前挨家挨户守尸体，都没走过这么多的路。
“我要是不会饿就好了……”
“发什么呆呢？”
贝壳声响起的时候，何千缘就知道是他。
“师兄，你也来上课吗？”
“算是吧，应该说我是来授课的，教得就是你的鉴物课，第一节应该就是我的课”。
“对哦……”
何千缘本来还疑惑，但想起哥哥之前说过。
九源学府向来以贤为能，谁都能当老师，只要有一技之长就行。
那就变得合理了。
“用过早膳了吗？一会就要上课了，别饿着自己”，贝壳少年体贴的问道。
“吃过了，谢师兄关心”，何千缘有点心虚的敷衍道。
其实，她从来是只吃午餐的。
因为早晚会饿，午餐吃了就两头互补，不也就不饿了嘛。
最重要的是省钱嘛。
“那我先去备课了……对了，以后我叫卫隐就好，你是叫何千缘对吧？”
卫隐含笑温柔地问道。
“对，那卫师兄忙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再会”。
何千缘唏嘘了几句，就跑了。
卫隐看着何千缘，一副平稳却不择路的样子，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觉得她挺有意思的。
……
呼~~
还是没人的地方空气清新啊！
“好在这个地方人不多，不然我就要憋死了……以后应该很容易被人忽视的，太好了！”
不喜欢被别人注意到的人，在别人眼里也许永远都是怪胎吧。
何千缘就是一个怪胎，不用怀疑，毕竟她自己都承认了。
何千缘伸了伸腰，想着时间还早，不如再逛一逛免得自己以后又迷路。
刚抬脚，身后的草丛里就有一阵声音响起。
窸窸窣窣的，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把背后留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绝对是很危险的。
何千缘立马一激灵，没几下就爬上了树。
这是以前流浪的时候，何千缘养成的好习惯。
“哎哎，别走！同窗帮帮我吧，我卡住了”。
一个人的声音弱弱的传来，似乎有些熟悉啊。
何千缘慢慢的滑下树，走向前拨开了草丛。
一身明艳的橘色华衣，以及那张嬉皮笑脸的脸，就这样展现在了何千缘眼前。
“是你啊！徐啸杰你怎么了？”
徐啸杰正坐在地上，腿脚看上去好像有点不太好，他一直捂着不让看。
脸上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笑，真是心态好。
“何同窗，那个……我早晨……摸黑读书，不小心误入歧途失了脚，正巧脚又被荆条卡住了，好疼啊！救命啊”。
徐啸杰眼泪丝丝的，自己主动老实的扯了扯衣角，露出来自己的脚踝。
果然划破了，出了那么一丢丢的血。
何千缘要是再晚一点来这伤口都自己愈合了……
“你……好笨的感觉”，何千缘冷不丁的怼了徐啸杰一嘴。
这还是何千缘来到昪洲之后，第一次这么坦率。
她的戒备心可能淡了一些吧。
“你没抓住重点，我早起读书多用功啊！”
何千缘小心翼翼的扯下荆条，扶起了徐啸杰。
他的个子比何千缘高了一头，身子倒是弱得很。
“真的？你不会是为了躲谁，才跑出来的吧？”
通过昨天徐啸杰的表现来看，何千缘能猜的大差不差。
他应该就是偷跑出来玩了，但没告诉他哥，做错事了心虚呗。
此外，徐啸杰还很怕他哥。
“好吧我承认，我就是为了躲我哥！昨天我偷跑出去没告诉他，这下他知道了，怕是要扒我的皮了”。
徐啸杰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也不装什么假面子了。
何千缘本来不想管闲事的，但好歹他昨天帮过自己，那就帮一回吧。
“不会的，你哥就算再凶，看你受伤了肯定不会扒你的皮的，放心”。
何千缘也就顺嘴安慰了他一下，算是赠礼吧。
“对哦！谢了，这下可以放心了……那我们以后就算朋友了吧，叫你千缘你不排斥吧？我觉得你挺和善的，没有什么架子，还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徐啸杰越说越离谱，越吹越起劲，明明他们才第二次见面。
“停！徐二少爷，你还是闭上嘴吧，这样我们还能在上课前赶到学堂”。
何千缘实在是不想多生事端，就赶紧转换了话题。
“对哦还有课，我都忘了……还好遇见你了！哎，第一节课什么课？”
又开始了……
他话真多，要不是他受伤了，何千缘真想把他丢下来自己跑了。
哎，送佛送到西吧。
“是卫隐师兄的课”。
“真的？！那就不急了，卫师兄很好说话的，迟点也不算什么，何况我还受伤了……”
“行了你别说话了，一会伤口挣开了”。
何千缘耳朵都快生茧子了，这麻烦真是够伤耳朵的。
徐啸杰傻乎乎的一笑，就闭上了嘴。
也难得，很少有哪个少爷这么没有拘束。
挺好的，就是他话也太多了点，太吵人了。
没走几步路，何千缘实在是瘦小到掺不动徐啸杰了。
就只能把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毫不忌讳的抱着他的腰一起走。
徐啸杰就算再无拘，也没有和哪个女孩贴的那么近过，难免有些局促。
“千缘，不，不用了吧……别压着你了”。
“少废话赶紧走，再耽误下去，我就真的要被你压垮了”。
徐啸杰也散散心思，一笑而过，没太当回事。
……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两人终于踩在钟声的点上，准时跨进了学堂的门。
卫隐笑得温和，“迟到了呀，没关系，第一天上课就当给你们放个假”。
两人站在门口，见同窗们都已经落座，正齐刷刷的看着他们。
“这是谁啊？”
“那不是徐二公子吗，你不认识？”
“不是！是那个女孩，怎么从来没见过？”
“不知道，一般的大家千金我都是认识的，这个还真没见过”。
“那估计就是穷乡僻壤来的，不过，长得还挺玲珑可爱的……”
“感觉年纪好小啊，才十一二岁吧……”
“不会是神童吧……？”
这都哪跟哪啊。
没想到才第一天，何千缘就被几乎所有人都记住了。
何千缘真是谢谢徐啸杰，恨不得马上把他揍一顿。
何千缘瞟到一个黑影，一副讨人嫌的样子正怒视着自己，脸上还用绷带遮着鼻子。
巫马聪细成缝的眼睛，像根针一样直直的扎着何千缘，让她觉得很是不舒服。
“既然何学子和徐学子迟了，不如这节课我们就一起晚上一会，大家一视同仁，如何？”
说着，卫隐就信步走到门口，抬手示意众人出门。
此言此举一出，学子们议论纷纷，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老师。
“还能这样吗？”
“卫师兄，不会还没睡醒吧？”
“对啊，别到时候我们课业及格不了……”
何千缘刚到位子上坐下，听见卫隐这么说也很疑惑。
搞什么鬼？
“卫师兄这是要带我们逃课吗？”
何千缘弱弱的问了一句，其实她是和自己说的，徐啸杰却凑了过来。
“应该吧，听我哥说，卫师兄的上课方式很是特别，管他呢先跟着去呗”。
徐啸杰受着伤还不老实，拉起何千缘第一个走了出去，还朝卫隐竖起了大拇指。
卫隐回以微笑，贝壳被风吹的哗哗的响着，似乎在催着众人出逃。
巫马聪记恨着何千缘，也十分神气的站起身，跟了出去。
之后，学子们才陆陆续续的跟着去了。
最后只剩下一个人，还在他静静地坐着，那身淡蓝的衣袍显得安静异常。
“莫师弟，劳烦你还是在后面帮衬一下新生”，卫隐对少年说道。
少年起身微微鞠躬，淡淡的开口，“明白，卫师兄”。
卫隐欣慰似的点点头，就带着叽叽喳喳的学子们朝院子进发。
学子们半信半疑，一路上一直盯着卫隐悠闲的身影，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鉴物课是要在室外上吗？”
“可能吧，还挺新颖的”。
走了半天，卫隐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众人缓缓开口。
“诸位，这一路走来有什么收获吗？谁来说说？”
“收获？什么收获？”
“是啊，什么意思？”
一时摸不着头脑，学子们交头接耳。
“师兄，我知道！我的脚更疼了，算吗？”
徐啸杰积极的举着手，说道。
此举引得众人瞩目，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受伤了一样。
卫隐对这有些荒谬的回答，却认可似的点点头，“很好，还有其他人吗？”
这答案的门槛已经很低了，可还是没人想出头，就连那嚣张的黑皮猴都没说话。
估计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说。
“你呢？”
卫隐忽然将浅淡的眼眸盯向何千缘，语气温和问道。
“我……？我想知道种了这么多植株，除了上课用，还能不能日常食用”。
何千缘觉得也躲不过，那就直接说呗。
有啥不能说的，反正别人怎么看她从来都不在意。
“这人关心这个干嘛？”
“是啊，好奇怪啊”。
“有什么奇怪的，穷人才关心能不能吃饱的问题”，巫马聪阴阳怪气的说。
何千缘也不理会，何况他说的本来就是真的，干嘛去争论呢。
这个回答卫隐显然有点惊讶，脸上闪过一丝好奇和莫名的伤感，但更多的还有欣慰。
“何学子的答案真是别出心裁，别具一格！说的对，如果赶上饥荒，这个问题就很重要了”。
卫隐弯下腰，伸手抚了抚地上的一棵植株，随之晶莹的露珠被体温掠取。
似珍珠般粘在了卫隐的手上。
“鉴物，不仅是要识别事物，还要了解它的内在……就如人心一样，不仅看外在还要析内心……鉴物有时还要考虑用处，不同的处境作用也会不同，关键看你需要什么……对吗？何学子”。
卫隐抬起手来，将手上晶莹的露珠照着太阳，一时间，眼前似有若有若无的霓彩光闪现。
学子们似有感悟，纷纷蹲下身，寻找着自己感兴趣的植株。
也想探一探，这自然万物其中的奥秘所在。
……
“好了各位学子，今日的鉴物课所讲内容就到这里，接下来自由活动，希望大家能学到很多”。
说完卫隐就遣散众人，让大家各自鉴赏去了。
何千缘扶着徐啸杰，在一棵树下休息。
“你今天表现不错啊，刚才的回答很是新奇嘛，大家都对你刮目相看”，徐啸杰刚坐下就管不住嘴了。
“是吗？我又不在乎，倒希望没人注意到我”，何千缘抻抻腰，也靠在了树上。
“为什么？被人注视着多好啊，万众瞩目的”，徐啸杰揉揉脚，从牙缝里挤出来疼痛。
何千缘没说话，可能这就是她自己吧。
学子们在草丛中寻觅着交谈着，阳光正好，此刻少年们的灵魂似乎得到了升华，都美得像一幅画。
不过，要是没有那个黑皮猴就完美了。
何千缘一看到他，就想起来他侮辱哥哥的话语，下意识的撇了撇嘴。
“怎么了？你认识巫马聪那个讨厌鬼吗？”
徐啸杰还挺细心，看出来何千缘讨厌黑皮猴，就有点幸灾乐祸的问道。
看来，他也挺反感黑皮猴的。
“不认识，看他就烦”。
“同道中人，我也是！他从小到大就是那样，看谁都觉得谁碍眼……”
徐啸杰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何千缘看那抹白中透着黑，实在是反胃，就让眼睛到处寻找着养眼的风景。
微风不燥微微吹过，抚起发丝，天空般澄澈的人影没入眼前。
顿时亮了起来。
是他啊，昨晚那个怪人。
“那你知道他吗？”
何千缘看着那抹让人陶醉的淡蓝，有些好奇的问道。
“他？我劝你离他远点，莫以尘师兄教的可是修习课！不仅背书还要考试，想在他手底下活下来好难的……！我哥之前就警告过我，千万别惹他，不然功课不及格他就扒了我的皮”。
徐啸杰说着像是防御似的，自觉朝后挪了挪。
“是吗？我怎么感觉……等等，要考试！不会吧？”
何千缘一听要考核，顿时脑子嗡嗡的。
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比起考试，何千缘还是觉得鉴物更有趣味和内涵，何况还能鉴人呢。
鉴别时，只要认真努努力应该就差不多了，但考试这件事可不是你努力就有用的。
说起来就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