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心如磐石，亦能粉碎（2/1）
客栈内，何千缘趴在窗?上看云舒云卷。
夕阳藏在了海平面后，照得远处天空的霞云，粉红粉红的。
海水倒映着流云，像是熔岩遇见了冰，融化了也凝固了。
海边的夜幕似乎更美了。
但今天眼前的那一幕，久久在脑海里挥散不去。
异兽吃了人，人就要消灭它。
谁都没错，又好像谁都错了。
这世界本就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是你怎么看待它而已。
橘红的落日余晖，肆意挥洒着它的美丽，美丽却也致命。
不知为何，看着这阳光忽然就想起了徐啸杰。
他橘色的眼眸就像这落日一样，灿烂且热烈。
他也总像阳光一样，温暖着周围的人，带来希望和快乐。
希望他能永远热烈，开心。
小奶豹在窗户上，呆坐着，不时抬起小脑袋看看何千缘。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低落，伸出粉粉的舌头，舔了舔她红红的脸蛋。
“你说，莫以尘到底去卫府干什么呢？还让我们先回来自己独自去了，真不够意思……”
何千缘用鼻子蹭了蹭小奶豹的脑门，奶呼呼的味道，已经被阳光烤的香香的了。
“说什么呢？”
莫以尘敲了敲门，何千缘没听见，他便直接推门进来了。
“回来了……你找卫师兄到底什么事？和今天发生的事有关吗？”
莫以尘没有立刻回答何千缘的提问，只是也走到窗前，抬头静静地看着天边的夕阳。
白皙的面容在红晕的光泽下，却没什么气色。
看来事情不简单。
何千缘想问，但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一个问题，“关你什么事？”
她就闭嘴了。
……
莫以尘回忆着和卫隐的交谈，沉沉的陷入了沉思。
莫以尘只身回到卫府，只想要个说法，他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都敢问。
也不怕被暗杀了。
卫隐依旧温和的笑着，显然没有太多的惊讶，似乎早就预料到莫以尘会回来了。
“卫师兄……珑洲如今的情况，你就没有什么打算吗？”
莫以尘冷冷的问道。
“莫师弟，你我身在庙堂之中，有些事还是不要究到底为好，懂得都懂……你还年轻，到底是不懂事……”
卫隐含着笑的话语，却像一把尖刀，无情粉碎着少年的意气风发。
不懂，莫以尘确实不懂这个世界。
他的心中有激愤，也有麻木的无奈。
从小看到大的现实，还是没能磨平他良心的棱角。
相比之下，卫隐果然要更加成熟稳重一点。
“……为了守住那些表面的地位，真的值得吗？”
莫以尘言语中，已然有了怒气和哀伤。
“师弟，我们都没有选择……终有一天你会彻彻底底理解和接纳的……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不送”。
卫隐和气的说道，主动终止了话题，显然不想再和莫以尘谈下去了。
毕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谁也不会再去冒险做什么无劳工了。
话说得轻松，其实卫隐离去的背影，也依旧显得格外沉重。
其实，卫隐又何曾没有尝试过，但他四处碰壁已经惯了。
早就看透了这恶心的世界，就不想再费力气去改变什么，毕竟这世上根本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东西。
毁灭了最好。
莫以尘也看得出来，只是没有权力说出来，更没有能力去改变罢了。
因为人们更喜欢活在虚假的谎言里，宁愿永远逃避现实。
你要是揭露了当前世界的本质，那你就该死。
而且是所有人，都希望你死。
现在看来，本质上他们还是一路人。
但莫以尘不甘心，他真的好想改一改这世间的规则。
太脏了……
可是，说出来又能如何？
改变不了的话，又有谁会听呢？
回想着……
痛苦着……
自责着……
“千缘……书上常说，身在庙宇便要为天下而活……可是如果这天下，无论我们怎么做都会失去……你会怎么做呢？”
莫以尘有些迷茫，这一路走过来，切身的看尽了如今的一切人间冷暖。
规则为了表面的文章，不去切实的解决问题，反而逃避现实。
民众居然乐在其中，究竟是为什么？
这到头来，难道不是不仅百姓受苦，连九洲这个新家园都会覆灭吗？
贪念，名利，尊荣，虚妄，真的比生命重要吗？
鲜衣少年，仗剑天涯，为九洲而战，可到最后却发现……
都是徒劳。
自己也不过，是一个牺牲品，是某些恶念的养料而已。
豁出自己的性命，到头来却养了一群毒虫，还在不断蚕食着少年的赤子之心。
真是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何千缘看着莫以尘的落寞，心里空荡荡的很难受，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感同身受。
毕竟，何千缘身处底层，从来没有背负过什么责任和希冀。
她只知道要活下去，堂堂正正做人，护好身边人。
什么权势，脸面，她通通都不在乎。
何千缘浅浅的想着，然后稀里糊涂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可就算是徒劳也要有人去做啊！”
“本心如此便不能辜负，徒劳又如何……？我是没什么文化，但起码知道自己只需要无悔应该就够了……！”
“我记得，这还是你当时教书的时候说过的呢，你忘了啊？”
“怎么会呢……谢谢你还记得”。
莫以尘看着她眼中的流光，心中的磐石开始变得轻盈，慢慢裂出了缝。
风吹过，便是轻轻松松的粉碎。
莫以尘什么道理都懂，只是有时候，还是需要一个人来认可自己。
来不断的坚定信心。
没有人能一直坚定不移，在成长的过程中遇到阻碍，是很正常的。
没必要难为情。
而这时候，就需要有足够的运气和勇气，遇到一个能够并肩前行的人。
一起走下去看山水轮换，日月沉沦，星汉灿烂。
直到这世界，真正美好的那一天。
幸运的是，莫以尘等到了。
这辈子的答案，应该就是她了。
如果可以走下去的话……
心石粉碎的那一刻，是他最终确定，自己真的喜欢你的一瞬间。
为了本心不悔，一定会坚持下去的。
只是，如果到时候会让你伤心的话，也不用可怜，动手出气就好。
莫以尘默默地思索着，暗地里的波涛汹涌，已经足够摧毁这世俗的堤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