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自己讨厌的模样（1/1）
今天不是周末。
小朋友还没放假，按理来说，乐园的人不会很多。
可节目组选择的是大型国际游乐园，慕名而来打卡的人不在少数。
人潮拥挤。
曲墨度早已消失在人群中，不见踪影。
肖勤回过头，望着那些刺激的娱乐设施，有些茫然。
眼前儿时最渴望的游戏，现在变成了无趣。
曲墨度不在，这些好像都不重要了。
他清楚地知道，后期会将两人刻意的失散剪辑，放大，最后成为两人分开的导火索。
可是，不是这样的。
他和曲墨度，明明甜蜜得要死，怎么会有矛盾？
肖勤知道他应该表现出难过的表情，只是，他早已笑不出来。
难过已经不用伪装。
失落地走在大街上，与各式各样的笑颜擦肩而过，肖勤一点也没有受到感染。
游乐园很大，足以让两个人逛一整个下午而不重样。
茫茫人海中，他们还有机会重逢吗？
肖勤握紧双手，脚步无意识地往右走，再往右走，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地。
停下脚步，面对曲墨度离开的方向，他久久无法迈开腿。
要过去找他吗？
他的心告诉他，他想。
可是，找到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只能擦身而过，毕竟他们拿的剧本是bE啊。
肖勤眼神黯然，无可奈何笑了笑。
他找了个椅子坐在上边，呆呆地望着路过的行人，脑子里却全是曲墨度郁郁离去的背影。
人来人往，却不曾有一人为他驻足。
即使不远处空洞的摄像机在拍他，也没有人认出他是谁，足以证明他有多糊了。
他对于自己很糊早已有清晰地认知。
上这个恋综，虽然有经纪人拉他救场的原因，他自己未尝没有想要翻红的想法。
万一呢？
只是，这个机率实在太渺茫了，他一开始就设想好了最坏的结局，不让自己的期望太高。
现在不一样，一个成名的机会真的摆在他面前了。
那个音综真的很火，经过这么多季下来，已经有了固定的受众。
因此，他只要参加，不论是不是进去一轮游，起码，会有许多人看到他的事业，讨论他的业务能力。
他应该抓住的，他没有错。
只是，无论理智再怎么合理化自己的行为，心里总是空空的。
肖勤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他强迫自己不要去想曲墨度，将注意力放在面前来往的行人上。
隆冬时节，来来往往的人却将羽绒服搭在手上，脸红彤彤的，玩的很兴奋。
真好啊。
肖勤感叹，有些羡慕他们纯粹的快乐。
不经意一瞥，看到一双交叠的手。
一对男孩，手牵着手从他面前走过。
是的，是一对男孩。
一男一女，或者两个女人手牵着手很正常，可是两个男孩，就显得有些不对劲，让人不禁怀疑其性取向。
肖勤瞪大了双眼，失神地一直盯着两人。
两个男孩年纪不大，其中一个脸上还有青春痘，这一定程度上妨碍了他的颜值，却丝毫不影响他的气质，光是看上一眼，就能够被他洋溢着青春气息的灿烂的笑容感染。
两人凑得极近，惹来不少异样的目光，他们却神情自若，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他们如此坦然，仿佛他们干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们太年轻了，根本不知道害怕为何物。
这让肖勤想起，曾经他也年轻过。
十八岁那年，他忤逆父母，放弃学业进入娱乐圈，第一张专辑的主打歌就火了，多么高的殊荣啊。
那个时候的他天不怕地不怕，自诩正义，爱替人打抱不平，打搅了不少善于钻营的人的好事，因此得罪了不少人而不自知。
后来好几张专辑没有溅起一点水花，他的人气也慢慢消失，曾经得罪的人却反而有所成就，是个人都能踩他一脚……
一度，他连饭都吃不上。
直到被社会教育得头破血流，才幡然醒悟，这个世界不会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后来，他学乖了，学会了闭嘴，学会了妥协，变得畏畏缩缩，直到现在——
连喜欢，也不敢公之于众。
猛然间回头，原来，他早已经变成了自己讨厌的模样。
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自己已经老了。
这是肖勤从来没有过的清晰感受。
目送那两个男孩走远，有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自己和曲墨度不顾所有人的异样目光，手牵着手，笑闹的模样。
那样的自己，只存在于想象中吧？
他收回羡慕的目光，痛苦闭上眼。
他想哭。
可是，长大以后，他就不允许自己哭泣了。
复杂的心情还没收拾好，就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只手给吓了一跳。
“听说，吃点甜品，心情会好一些。”
熟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像是播放器按下了暂停键，让肖勤的悲伤停滞了。
面前的手指节修长，握着一支白色的冰淇淋。
他尽力让自己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往回看。
他害怕自己一旦回头，委屈喷涌而出，就会不管不顾投入那个温暖的怀抱。
“你来干嘛？”
肖勤已经尽力克制自己了，可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说完，他有些后悔。
这句话像是质问一般，指责曲墨度不该在这里……
不，他不是这么想的！
他想说的是，你终于来了。
他想跟曲墨度待在一起。
可是他说不出来。
肖勤懊恼地咬住自己的嘴唇。
“对不起，
“我知道不该来的，
“本来只想远远地看着你，但是瞧见你这么难过的样子，就什么都管不了了……
“冰淇淋，吃下会有好心情，要不要尝一尝？”
修长的手拿着冰淇淋在他面前晃了晃。
可恶！
这么替他考虑干嘛？
肖勤夺过冰淇淋，狠狠咬了一大口。
冰冷的奶油在嘴里化开，甜意和凉意一同统治了感官，让他猛地一个激灵。
冬天吃冰淇淋，就像夏天吃火锅一样，有一种莫名其妙、离经叛道的快感。
就像羸弱的蚂蚁，小小地反抗了这个世界一般，尽管这样的力量微不足道，却能够让蚂蚁心情愉悦。
肖勤的心情真的好了很多。
他知道，这好心情一半来自于手中的冰淇淋，一半来自于身后的曲墨度。
“年轻，真好啊。”曲墨度在他耳边感慨，意有所指。
肖勤看到，那两个男孩又了逛过来，手牵着手，亲密无间。
他忍不住恍惚，看着两人交叠的双手，食指不自觉蜷缩了一下，又随即清醒。
他又把两人看成自己和曲墨度了。
可是，
他不敢。
肖勤又舔了一口手中的冰淇淋，甜的发苦，冻得发麻。
“你说，我们现在这样，算不算分手？”
肖勤浑身一僵，呼吸都停滞了。
曲墨度这是要……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