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崩坏之轮（5）（1/1）
第二天早，季修文正要去赴周子航昨晚的约，他从楼上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厉封衍了。
通过管家才得知，厉封衍今天也要出门谈合作，好巧不巧，对方工作的地点和周子航昨天给他发的定位就只隔了一条街的距离。
季修文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计算着这个时间点 ，应该来得及。
他秉承着能省则省不愿多麻烦的心理，在厉封衍即将出发的最后一刻，以闪电般的速度一路狂奔出去。
于是门口的车子正要启动，驾驶座上的厉封衍抬头就看到一张大脸几乎贴在车窗上。
那赫然是季修文拦在了外头。
“大清早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做什么。”厉封衍突然没了着急上班的心思。
“我刚刚问过管家了，我们待会顺道。”季修文眨眨眼，语气试探中又带着点讨好，“一起走？”
“让家里的其他司机送你。”他拒绝。
可越是这样，季修文就越不愿让对方如意，似乎真较劲上了：“这点小事，就别麻烦人家了吧。”
“我听说司机大哥的老婆昨天刚在医院生产完，他说不定现在正忙着呢。”
厉封衍听闻淡淡瞥了他一眼。
眼下季修文的模样让他不禁回想起之前在这本小说中见过的一个词，“绿茶”，对方此刻这番话，也确有几分挺茶言茶语。
最终，厉封衍什么话也没说，开锁的动作已经变相默许了对方的做法。
季修文没到后头的座位去，拉开车门往副驾驶座钻。
扣好安全带，季修文看向人问道：“小叔今天怎么不让司机来开车？”
厉封衍从喉咙中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刚才不是你说的，人家的老婆刚生完孩子吗？”
重复他不久前才说过的话：“这点小事，哪里好意思麻烦。”
“……”季修文无言。
见他沉默，又继续：“车是我花钱买的想开就开了有什么问题？还是说……你觉得，我做什么都应该事先跟你打声报告才好。”
他完全是以一种十分认真的语气在回答季修文。
看向人时，那双眼睛死死盯着仿佛要把季修文锁在座位上，车内寒意四窜，两人相处的空间顿时都变得逼仄了几分。
季修文不是傻子，他当然能感受到对方此刻身上的不同寻常，被这番话给无语到的同时，又不得不佩服起厉封衍颠倒是非的能力，于是他说：“当然、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我只是觉得让小叔您老、你来开这车，未免有点太纡尊降贵了。”
“呵。”厉封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意味着这个话题就此结束。
两人似乎全然忘记了昨晚在书房门外发生的事，面上不动声色，一个比一个会粉饰太平。
厉封衍：“别怪我没提醒。”
这句话本身就整得人挺莫名其妙的。
季修文：“提醒什么？”
他说：“季修文，希望你不要后悔。”
“你是指坐你开的车？都是持证上路的人，我相信小叔的技术。”
“再不济，就算死……”季修文突然靠近了，伸手握住他的方向盘，指尖轻轻在上面敲打，“死的时候能有人陪着，我也不算太亏，小叔觉得呢？”他笑着。
说完从厉封衍身边退开，仿佛刚刚那越界的距离和味道只是错觉。
厉封衍的手不受控制握紧了些，良久从喉咙里发出很沉的一声。
“不亏。”他说。
然而车开到半路，意外还真发生了。
等红绿灯的时候，不知道从哪个地方蹿出来了一只野猫，它跳上厉封衍的车盖，随后又蹦上前挡玻璃，从车内看这只猫的姿势诡异又面目狰狞。
突如其来那一下着实把人吓了一跳。
不过也奇怪，野猫只用爪子扒拉了两下玻璃，大概是发现自己钻不进去很快就跳走了。
季修文心道幸好这不是在开车途中撞上来的，否则这猫十有八九活不成了。
从这个小插曲过后，许久厉封衍都没有再说话。
于是季修文自认为发现了什么不容置辩事实。
他再度凑到他身旁，厚重的眼镜也没挡住眼底的笑意，幸灾乐祸：“小叔，你是不是怕猫啊。”
可厉封衍一把就将几乎附在耳边，正骚扰自己开车的人推开，说：“要坐就好好坐，别总搞你那些奇奇怪怪的小动作。”
昨晚某些东西开始暗暗挑明之后，厉封衍更是发觉季修文不再装了，或者说，从初见的第一天起，对方就没打算要掩饰什么。
“真的？那你表情这么严肃，别真是被吓到了。”
“再啰嗦不介意让你自己走去找人。”
“行吧。”季修文悻悻，“那最后一个问题。”
接下来的这句话，他几乎是用丝丝密密的气音抵在他耳畔，说：“你喜欢我吗？”
猛然一个急刹车，车停靠在路边。
因为惯性季修文身体向前抛出，最后又被安全带拉回。
厉封衍死死盯着他，那眼神像是要把他剜了都不为过。
季修文想如果厉封衍的眼神能穿透一切，那么此时此刻，他身上恐怕早已千疮百孔。
接下来，安静的车厢里只有季修文声音不紧不慢的声音。
“有一个问题我思考了很久，一直没想明白。”他说。
“你其实是一个很讨厌麻烦的人，当初完全有能力拒绝厉老爷子让你把我接回厉家的请求，但你没有。当然，可能你会跟我掰扯这是老爷子遗愿的原因，可我们都心知肚明，我不信这一套，你也不相信，更不会遵守。”
季修文此刻戏谑活脱脱像个浪子。
他说着伸手就要摸上对方的脸。
“小叔，从某些方面来看，我俩该是同类才对。”即将碰到之际，手腕却又被厉封衍紧紧抓住，动弹不得。
“挺疼的，轻点。”他不满一声，那只手便被人下意识放开，季修文敛眸看着自己腕骨处渐渐浮现出的红痕，对厉封衍道，“收起你那要杀人的眼神，我没做错什么。”
“所以为什么呢？小叔。昨晚故意这么设计，是想从我身上获取什么信息？”
“最后又得到你想要的了吗？”少年嘴角微扬，步步紧逼。
“看小叔的反应，我应该是有用的。”
厉封衍此刻却很想抽一支烟，觉得牙根发痒：“小瞧你了。”
季修文当做没听见。
抬头看向窗外，他面露遗憾：“啊，我到地方了，回家见小叔。”
言尽于此。
季修文挥手没有一丝留恋离开，只知道自己说完那番话后，厉封衍的眼睛已经黑得看不出情绪。
沉浸在挑破秘密的情境里，因此他没发现，被男人刻意藏在腰侧的手，从他停车后就一直颤抖不已，像是某种创伤突然发作。
厉封衍趴在方向盘上，缓了好一会儿，直至手部的颤动逐渐归于微弱，他才笑了。
这个笑带着劫后余生的癫狂，原本就要从高耸的悬崖一脚踏空跌落之人，最后一刻及时转身，重获新生。
比他想象中要更聪明。
厉封衍知道，他成功了。
昨天，加上今天，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二次，没有走错路。
——“我才不怕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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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看评论里有猜骨科，啊啊啊达咩呀！！！在洋柿子这里完全是要作者死o(╥﹏╥)o，重申一遍，他们几人完全没有血缘关系，不理解的可以回去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