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初遇(1/1)
高头大马加马车,比驴车强太多,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洛城城下。
洛城的城门高大,人流涌动,是在城外看,也能感受到的繁华。
城门的百米处,有一棵目测至少要四人围着才能抱住的大榕树,树冠很大,长得枝繁叶茂的,上面还开着一些百花。
张希晨等人被放下马后,吕耀便带着弟兄们快步上前跪倒了在了树下的一个白衣男子面前。
“公爷,小的们已经将夫人接回,在路边遇到三个孩子徒步往洛城而来,得到夫人的允许,我们就带着他们同行了。”
张希晨闻言,便明白了,这白衣公子来头似乎不小,是这几个大汉的“老大”,他们称其为“公爷”,应该是个当官的。
这年头,当官的威势很大,在吕耀对着他们使了个眼色后,她拉着弟弟对着白衣公子表示感谢。
白衣公子的服饰不是特别亮眼,但是细看,衣领和袖口以及胸口,都用金色的线绣着图案,让人一眼就知道,这人不简单。
只见他头戴白玉冠,看上去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此时正坐一把太师椅上拿着一把折扇扇着风,扇子的玉穗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
在太师椅的后面,笔直的站着两个穿着黑红色服饰,配着剑的高壮男子,更是增添了不好惹的感觉。
肖资看也不看站在一边的三个小身影,他挥了挥手:
“无妨,我们回家吧!”
他的声音低沉又清朗,语气中带着一丝疏离,声音好听。
说完,竟直接上马就要离开。
苏威忍不住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觉得他长得真好看,骑上马的身姿也特别爽利,羡慕不已。
肖资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鬼使神差地看了过去,却不知看了这一眼,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突然,马车上传来一个孩童的欢呼:“好哦~终于到了!爹爹在哪里?我要找爹爹~”
众人眼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苏威看向了马车的方向,只见那是一个大约4.5岁的小孩儿,此时已经被丫鬟抱下了地,他穿着蓝色的丝绸衣服,头戴同色的老虎头的发帽,两条红色的发带随着动作摆动。
小脸嫩白,眉间一颗红色的小朱砂衬托得他非常可爱。
他一下地,就直往贵公子那边冲了过去,嘴上不停地喊着爹爹。
肖资被儿子的声音喊着,这才回过神来,他面露微笑,下了马。
然后张开双臂,在儿子冲过来时,把他搂住,然后高高抱起,用食指戳他的小鼻子,逗小家伙呵呵直笑。
他浅色的眸子满是笑意,嘴角微扬。
其后,一位身穿粉色丝绸衣服的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也下了车,来到了父子俩的身边。
他抱着孩子,轻声对妻子说了一句:
“娘子辛苦了!”
陈楠娘特别高兴,回应到:“不辛苦~好久未见夫君,甚是想念。”
肖资一句很平常的关怀,他却看到对方眼里感动的泪花。
不由得想到:对她不薄,何故如此?
而陈楠娘却不知道他的想法,含泪笑道:
“夫君,家里可还安好?”
“嗯,挺好的,家里人都很想你们,特意让我到城门口来接,我们赶紧回去吧,别让祖母和父亲他们久等了。”
苏威看到这一幕亲子互动的情形,满眼羡慕。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爹爹,也不记得爹爹的怀抱了,而娘亲,自记事以来,也很少抱他。
看过画像,他的爹爹也是一个伟岸的男人。
肖资无意跟妻子在此继续叙旧,将她们都送上马车后,他站在原地,再次看了一眼苏威离去的方向,眼神暗了下来。
苏威也被那位公子突然看过来的目光吓得心跳慢了半拍,左右相顾,他这才确定对方看的是自己。
“侯爷?您怎么了?”
吕耀凑了过去,见主人盯着一个少年看得目不转睛,并且露出平日从未有过的迷茫神情,他有些意外和惊讶,便忍不住提醒道。
张希晨见情况有些不对,她往前走了一步,把弟弟往自己身后揽了一下,对着吕耀作揖道:
“感谢吕大哥带我们这一程,在下和弟弟们感激不尽。”
肖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收回目光。
他交代吕耀道:“既然是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好就行。。。”
吩咐完后,肖资便径直坐上了自己的马,再也没有往苏威三姐弟的方向看过一眼,仿佛刚刚他对着苏威愣神完全是其他人的幻觉。
吕耀这才松了一口气,主人没有责怪他自作主张。
张希晨拍了拍他的肩头,道:“阿威,我们走吧。”
三人随即往城内走去。
这个小意外,在其他人的眼里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感觉就是一个小插曲。
但是对于肖资来说,其实是一个天大的惊雷,以至于他罕见地失态了,他骑着马,带着一行人慢慢走在街头,脑海里还在继续回想记忆中的那个人。
那个孩子,真的像极了她,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以为是那个人站在了自己的面前,那个喜欢叫他“爱哭鬼”的女子!
那个少年与记忆中的她,在相似程度上,与他以前找的替代品相比,竟无人可以企及.....
年少时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否则她一转身,就带走了他整个青春.....
直到回府后,肖资都只沉寂在自己的回忆里。
他心里的惊涛骇浪,是旁人无法明白的...
他没有精力去关注陈楠娘母子的情绪,这一趟城门外的迎接,本就是长辈施压让他去的,他本不想来。
但是他现在又无比庆幸自己来了,能见到与她如此神似的人,便是他此行最大的收获。
马车抵达侯府,王管家和七房妾室早就等在门口了。
下车后,肖闵麟连叫了几次爹爹,抱着对方的手臂想要撒娇,摇了好几下,对方都不理他。
于是赌气把脸埋入娘亲的怀里,不敢去闹冷漠的爹爹。
小孩子天生就知道趋利避害,他觉得这个时候的父亲是很恐怖的,又恢复到了那个冷冷的爹爹。
王管家率先冲到马车旁边行礼,肖闵麟直接跳到了王管家的怀里,王管家呵呵笑着将他抱到一旁。
肖资亲自下马扶夫人下马车,妾室们看到这一幕,各个心里都醋意横生,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肖资发话:“走吧,我们先进去,老太太和老侯爷还在正厅等着呢。”
一行人这才往正厅赶去,期间,肖资一直没有放开陈楠娘的手,给足了她面子。
正厅里,一位满脸皱纹,穿着花色绸缎,发色花白,头戴金钗的老夫人坐在主位,端着一盏茶慢慢地喝着,时不时留意外面的来人。
坐在左边位置的中年男人是肖资的父亲肖在全,他穿着深蓝色的长衫,留着半长的略微有些发白的胡须,头戴一根青玉簪,一双精明黝黑的眼睛,让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精神。
他世袭赤北侯,属于宇文家出五服的表亲。
“在全呐,你说,这楠娘回娘家这几个月,你儿子都没有去表示一下,这人好不容易回来,让他去接个,还不乐意,他一天天的,究竟在忙些什么呢!”
老太太瞪眼看着儿子。
“娘,儿大不由爹,他如今掌控吏部,自然是比较忙的,楠娘这孩子是懂事的,不会计较这些,让他们夫妻自然平和地过日子吧,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就别添乱了,偶尔指点支持一下就好了。”
“什么添乱?我觉得娘说得对,资儿太过分了,如果你要是这么对我,你看我还回不回来!”一个穿着藕粉色衣裙的美貌妇人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进来,刚好听到了这一番言论,她瞪着肖在全,哼哼道。
女人正是肖资的母亲王照汐,凤眼一瞪,肖在全就低头了。
见丈夫服软,她却还心中有气,坐到了位置上后,不免就埋怨了起来:“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肖在全白了她一眼,道:“你还说!都是被你宠坏了!”
老太太见状,只好出声打圆场。
“资儿日常忙碌,没有时间,可是空余时间也不知道学学他爹,好好顾一下妻儿,就会出去乱闲逛!待会儿他回来,你可得好好说说他。”
王照汐哼道:“娘啊!儿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怎么就说我在宠呢!明明就是被您宠坏的!”
老夫人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好了,好了,你们俩别演了,他们来了。”
三人望向门外,果然就见肖资牵着夫人的手,一行人往正厅的方向走来,不多一会儿,就都进屋了。
入了正厅,肖资才松开妻子的手,带着她给几位长辈行礼。
三位长辈见俩人携手恩爱,很是满意。
肖家的正厅很大,足够容纳几十人,整套红木雕花的家具,让整个厅都显得特别大气,墙上挂了字画,桌上摆着琉璃花瓶,大气却不落俗套。
肖家的叔伯们各有出路,都不住在这里,所以就只有他们主家一脉在这个宅子里生活。
陈楠娘与长辈们许久未见,被婆婆和奶奶拉着问了很多问题,一直寒暄不停,也收到了很多礼物。
而肖闵麟则是被长辈们一口一个乖孙地亲着,宠着。
晚饭时分,肖乐遥穿着一身男装,偷偷溜进了府内,被丫鬟好好打扮了一番,这才去参加家宴。
她长得花容月貌,16岁的年纪,正是活泼好动,幸好一家人的心思都在陈楠娘母子身上,没有注意到她。
晚饭过后,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喝茶,喝了好久才散去。
肖乐瑶也收到了陈楠娘特意带的礼物,是一套精致的梳妆盒。
不得不说,作为主母的陈楠娘,对待肖乐瑶这个私生女,也不敢怠慢。
夜晚,陈楠娘穿着素雅,身后贴身丫鬟提着一个食盒来给肖资送吃的。
肖资正在书桌前画画,闻声便收了起来,拿出了书,便装着样子看书,边召她进屋去。
陈楠娘满心欢喜,亲手结果丫鬟提着的食盒,打开来,里面是一碗甜品。
她吩咐丫鬟,小厮出去后,便端起碗,走向肖资,故意靠他很近,把碗放到他的面前。
“夫君辛苦了,夜深了,妾身特意熬煮了燕窝,您喝一点,休息一下。”
“娘子,你也辛苦了”。
肖资则把书放到了一边,端起碗吃了起来。
陈楠娘笑而不语,心里爱意满满,看着他喝下,就要去收碗。
可是他突然一把抱住她的腰,拉向自己。
陈楠娘猝不及防,被他抱坐在了腿上,双手习惯性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烛光下的俩人,男俊女美,一对碧人。
肖资看着怀里这个满脸娇羞的美人,内心躁动起来,看她依旧年轻的容颜,含羞带怯地挑动着自己,他有些控制不住,吻向了那双淡红色的唇。
小夫妻之间已有些时日没见,火热的轻吻让陈楠娘娇羞不已。
她把自己的身子紧紧地贴着肖资,双手也不停歇,不停地抚摸着她爱的这个人。
屋内传来呼吸加重的声音,俩人正是纠缠地难舍难分,陈楠娘的衣物也几乎褪去。
她以为对方会把她抱着到床上去做完剩下的事,正迷醉不已。
在这个当口,肖资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身体瞬间变得僵硬。
陈楠娘:“夫君,你怎么了?”
肖资没有回答,他叹了一口气,他放开了怀里的人,戛然而止的欲望没有得到发泄,他萌生了一种不耐烦的感觉。
看着怀里的妻子,他却突然想不起来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娶她了。
“夜已深,抱歉夫人,为夫今日还有公文要处理,就睡书房了,你先回去吧,早点休息~”
陈楠娘被推开,心里咯噔了一下,却不愿意就这样错失了机会。
她关心道:“夫君,可是身体不适?需要叫大夫来看一下吗?”
肖资拒绝道:“夫人,没事,我只是心里惦记着公文的事,等弄完了,就好了。”
夫妻几年,陈楠娘怎会不知他是在找借口,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需求,他却拒绝了让她陪在身边。
一个男人,能在床弟之事上突然停止,必然不是一般的事。
他定是又看上了别人,心放到了别人的身上。
陈楠娘内心悲凉,面上却不能发作,她努力维持贤妻的姿态,把俩人的衣服都整理好,这才告退。
陈楠娘的笑容,出了门口便收了起来,回到自己的小院子,就忍不住扑到床上,捂着被子痛哭。
冬儿不解:“夫人,您怎么了?刚刚公爷...”
陈楠娘也不说话,一个劲哭。
过了一会儿,她哭够了,带着哭腔抱怨道:“冬儿,你说男人是不是都这样,见一个爱一个的,我为他生了长子,可是他却左一个右一个的娶进门,现如今恐怕又看上了别人,他一点都不顾及我的感受,为什么啊!”
冬儿:“夫人莫见气,这些年,不管有多少姨娘进门,都是必须夫人为尊的,她们只是公爷起意时的小玩意儿,公爷最在意的,还是您。”
陈楠娘何尝不知,每次她知道自己的夫君又看上了别的女子,都是这么痛苦,只因为她爱他,所以每次都会心如刀割。
陈楠娘的痛苦,肖资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内心的痛苦。
在他自己平息夫人撩起的欲望时,想的不是后院的某个妻妾,而是白日在城门口见到的那位少年。
少年的眉眼,是那么像她,让他久久不能自拔,带给他深深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