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内锤堂（1/1）
翌日清晨，镇武堂内院。
朝光初露，晨雾未散，整座甲组宿舍区尚沉浸在宁静中。偶有几道身影起身练习基础术式，石板地上水迹未干，显得分外清冷。
林辰羽盘膝于屋内，一夜未眠。他在体内细细运转《土息猛体诀》，感知着重臂脉的微妙变化，筋骨仿若长弓，沉而有力，隐隐泛出土灵波动。
忽然，屋外响起沉重脚步声，紧接着，一道熟悉的粗哑嗓音如惊雷般炸响：“小子，还赖着不走？起床了！”
门“砰”地一声被推开，鲁问山身披兽皮大氅，手中拎着半截熏肉，大步踏进来。
问道：“昨日本堂一战，那厮如此羞辱你，你为何不下重手？”
林辰羽一愣，随即明白他指的是昨日比试中，自己明明有机会重创对手，却选择收拳。
“他只是想要给我这个新生一个下马威而已，本就是同门切磋，何必树敌。”他语气平静。
鲁问山眸光微凝，盯了他片刻，忽然大笑：“你小子倒有点意思！骨头硬，心也不歪！难得年纪轻轻，还知道适可而止。”
他一边啃着熏肉，一边继续说道：“小子，有没有兴趣入内锤堂，好好淬炼一番？”
林辰羽疑惑道：“内锤堂是什么地方？”
他咧嘴一笑，满是狰狞：“内锤堂，是我鲁问山一手设立，是镇武堂唯一专修体修之地，。
林辰羽微微皱眉，沉声问道：“教头，既是专修体修，为何要设此堂？若只是苦练肉体，何需如此大阵仗？”
鲁问山眸光一闪，道：“你以为只是炼体？内锤堂，是镇武堂千年前的遗迹之下改建而成。此地内息阴沉，又蕴含远古战场残意，适合锻骨炼魂。”
他顿了顿，目光盯住林辰羽，眸中罕见地露出一丝凝重，“历年来能进内锤堂者，能活着出来的，不足三成。但只要出来，毫无例外都入了锻体镜”
林辰羽眼神微动，心头剧烈跳动，但片刻之后，他又隐隐皱眉，内心浮现一丝疑虑。
“教头。”他抱拳略躬，目光诚恳，“不知……教头亲立的内锤堂，是否真有此等威能？”
鲁问山闻言，咧嘴一笑，却未答话，只是抬起右臂，五指紧攥。
霎时，他全身血气如潮，皮肤之下浮现一道道若隐若现的青铜体纹，仿佛岩壁之上凿刻出的符纹，一道接一道，自肩至拳，涌现滚烫战意。
他轻轻一震脚下，整座赤岩地面竟微颤三息，地砖边缘“咔咔”龟裂，气势如怒涛翻卷！
林辰羽瞳孔骤缩，胸口热血激荡，一瞬间便感受到这“化体境”体修的压迫感！
他再不迟疑，抱拳长躬：“弟子愿入其间，请教头成全！”
鲁问山望着他，眼中笑意愈浓，咧嘴点头：“有胆气，也有眼光。”
他点点头，目光扫到木囊中探出的灰麟尾巴，皱眉道：“那小兽……可不能常呆武堂。”
林辰羽微微一怔：“为何？”
“国有律，兽类不能留在武堂。这只虽看起来可爱，但是毕竟也还是野兽，会有危险。”
林辰羽低头轻抚灰麟脑袋，沉默片刻，终是缓缓点头。
“灰麟，你先回山林，我会去找你。”
灰麟似能听懂，低低咕哝一声，用额头蹭了蹭林辰羽手心，轻轻跃下窗沿，化作一道灰影没入林间晨雾。
鲁问山看着那道身影远去，啧啧一声：“这小东西还挺机灵。”
……
内锤堂，镇武堂最东侧一隅，地势低洼，常年浸湿，四周高墙环绕，仅设一重铜门，由三名弟子镇守。
林辰羽看着前方山壁间开凿出的石洞入口，洞口之上嵌有石碑：“锤身养骨，炼血凝魂。”他抬头看向鲁问山：“鲁教头，这里……就是你说的磨炼之所？”
鲁问山嘿嘿一笑，有些幸灾乐祸道：“是啊，是不是鸟语花香，风景怡人？”
林辰羽没有答，反倒心底翻涌。他能感受到这片地带与外界不同，空气中混杂着厚重铁锈与炽烈血气，还有一丝难以言明的压迫。
他带着林辰羽步入石洞，穿过曲折通道，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开阔地带赫然显现，中央立着十二根石柱，柱下密布阵纹，而柱间则陈列着大大小小上百柄巨锤、铁棒、流星坠、铁木柱等各类重物，空气中弥漫着火炼石炙热的气息。
“这是内锤堂外层，三重训练核心之一。”鲁问山道，“初入者，需先破身之限，打通脉络，再练感知、练灵肉协调。锤不是拿来挥的，是拿来砸在你身上的。”
“你之前打通了粗息脉、牛脊脉、热心脉与重臂脉，接下来要突破的，是瓢顶脉。”
林辰羽微怔：“掌控平衡与身法之脉？”
鲁问山咧嘴笑：“不止如此，瓢顶脉贯通脑后至头顶中枢，是灵肉一体感应之核，是战斗中‘应变’之根。你若能打通它，身法会变，神识也会更敏锐。”
林辰羽眼神渐亮。
接下来数日，他在鲁问山的高强度指导下接受磨炼。
或立石柱顶，以负重沙袋维持平衡；或闭眼穿阵，在五道铁环间踏步躲避飞锤；或被鲁问山亲自“追着锤”，以此逼迫他翻滚闪避，修炼反应与动态平衡。
每日落日时分，林辰羽浑身是伤，衣衫破碎，骨肉青紫。
第七日深夜，锤炼之后，林辰羽坐在乱石台上盘膝调息，闭目之际，他脑后忽然传来一阵灼热酥麻。
筋骨在扭曲中颤鸣，他脑后传来一阵钝痛，仿佛有细针穿刺颅骨，那痛楚由颈至顶，一路贯穿。
下一刻，“啪”的一声，林辰羽全身微震，脊背一弹，竟是浮空而起半尺，又稳稳落下。
他猛然睁眼，额角见汗，面色却前所未有地红润激昂。
“瓢顶脉……”林辰羽猛地睁眼，瞳中精光暴涨。
那股熟悉的土息之力从后颈涌起，顺颅顶而上，仿佛一线地脉穿越天门，激荡周身平衡感与身法潜能。他只觉整个人轻灵数分，气息协调如一，动作感知前所未有地清晰。
他翻身而起，脚步一踏，整个人陡然转体，竟在空中做出一记翻滚落地！动作轻盈，落点如定尺，稳如磐石！
“哈哈哈哈！”鲁问山大笑一声，仰头饮酒，嘴角满是惊喜，“才第一天，就通了第七脉？小小年纪都快要入炼体了，这小子真是个怪胎！”就在此时，一道青袍身影悄然现身于洞口，是副堂主石昀。
他扫了林辰羽一眼，声音平淡却隐含赞许：“镇试入堂数日，便有脉通之绩。好。”
鲁问山咧嘴：“他是我锤下最像样的那一个。”
石昀点头：“你看得没错。”他转向林辰羽，“镇武堂接下来的‘潜评战’或许会提前，有人想试你……你要准备好。”
林辰羽神色微变，随即握拳道：“请副堂主明示。”
石昀没有多言，只留下一句话：“青梧盟已动。”
说完，他一闪而去。
鲁问山目光一凝，声音低沉：“麻烦来了。”
林辰羽目光坚定，拳头缓缓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