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再遇周正（2/1）
村外五里，是绵延起伏的“青罗山林”。这里林势不高却荒兽出没，是新安镇方圆十里内少有的天然狩猎地。外围多为野兽禽类，偶有魔兽踪迹，因此是猎手的天堂以及年轻一代的历练之地。
此刻，夕阳正沉，晚霞似火，斜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光影。林间虫鸣四起，空气中混杂着泥土、树叶与血腥气的味道。
林辰羽伏在一处灌木后，嘴唇紧抿，小脸紧张而兴奋。他眼神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小溪边，一只灰耳山鹿正低头饮水，警惕地竖着耳朵。
身旁，灰麟缩成一团，趴在青石后，尾巴轻轻晃动，眸中金芒一闪一闪，仿佛下一刻就要扑出。
“别动啊……”林辰羽咬牙低语，目光警惕地看了灰麟一眼。
可下一瞬——
“嗖！”
灰麟毫无预兆地窜了出去，化作一道灰影直扑山鹿！
“你这小……！”林辰羽眼睛都直了，正要起身跟上，耳中却已传来鹿蹄惊响与咆哮！
山鹿仓皇欲逃，可灰麟一跃而起，尾巴横扫，重击其后腿，再扑身上前，狠狠咬住其咽喉！
“砰！”
山鹿轰然倒地，尘沙扬起。
林辰羽快步冲出草丛，睁大眼睛看着那鹿尸与得意站在上头舔爪子的灰麟。
“我这半天小心翼翼，你这一下就给解决了？”
灰麟咕哝了一声，轻巧一跃跳上林辰羽的肩头，小爪搭住少年脑袋，歪着头打了个哈欠，模样中透着几分得意和懒散。
……
转眼，林辰羽已入山一个多月。
这段时间，他如脱胎换骨般飞速成长。自打通“山腿脉”后，原本连兔子都撵不上的脚程，如今已能与敏捷的山鹿周旋数十息不落下风。
他的动作愈发利索，眼神也多了几分坚定与老练。腰背挺直，脚步沉稳，尤其是在猎物靠近时，他已能做到屏息不动，待机而发，毫无四岁孩童的稚气。
灰麟也不遑多让。它身体略大了一圈，灰褐色的毛发油亮了不少，背脊上的鳞片初具雏形，排列得整齐密布，月下金纹隐隐浮现。它行动悄然无声，扑击如电，已然能独自猎杀中小型野兽，有时甚至能在林中悄然捕猎而归，叼着猎物得意地献宝。
一人一兽在这青罗山林中并肩前行，捕杀所得猎物除去两人食物，就是拿去镇上进行售卖。林辰羽渐渐在镇上猎人圈中小有名气，人称“童獾猎手”，不光是他年纪小、出手准，更因他身边总跟着一只奇形灰獾般的小兽。
将鹿肉包扎妥当，林辰羽正拎起猎囊准备踏上归途，却不料一阵轻笑从灌木后传来，伴随着一阵脚步声。草丛拨开，一名鼻梁高挺的中年男子缓缓走出林间，嘴角带着讥笑，身后紧跟着一名身形魁梧的黑衣随从。
“真是巧啊，小小年纪，猎得不赖嘛，连这山鹿都能搞定。”中年男子目光扫过灰麟，又落在包裹中的鹿肉上，“这山里的好东西，不该由你们这种村野小子占着。”
他指了指灰麟，语气玩味中带着威胁：“还有这小兽，鳞片不错，剥下来，兴许能值几个钱。”
林辰羽眉头微皱，身体微微侧转护住灰麟，眼中警惕之色一闪即逝。开口道：“我认得你，你是周氏商会的周正。”
“想不到小子还有几分见识，既然认得我，就应该知道实力差距，乖乖留下这小东西和鹿肉，也许我还能让你留一条命。”周正冷笑，话音刚落，身后的黑衣随从已踏步而出，脚步如擂鼓震响，拳头紧握，骨节爆响。
林辰羽心中泛起一丝寒意。他清楚对方至少是锻体境，骨骼已硬化，力道远胜自己，并且这周正背景不小。
思索至此，只能开口说道：“这鹿肉我可以给你们，但这小兽是我朋友……”
可周正冷笑一声，打断他：“你一个黄口小儿，也配和我讨价还价？区区一只杂毛獾，也敢自称朋友？我偏要它的鳞片，你不让，就打到你让。”
林辰羽攥紧拳头，怒意升腾，眼神渐冷。“你欺人太甚。”
周正面露讥讽，大声笑道：“就凭你也想拦我，不自量力。”话音刚落，黑衣随从已猛然踏地，尘土飞溅，身形爆冲而来！
锻体境！林辰羽心头一凛，面上却强作镇定。
他低声对灰麟道：“我拖住他，你找机会动手。”
随从冷哼一声，一拳轰向林辰羽面门。林辰羽双手格挡，只觉劲力如山，震得手臂发麻、血气翻涌。他咬牙扑地翻滚，手中抓起一把山土，猛地扬出，尘沙扑面间，他转身跃入一旁斜坡林道。那里有此前布置用于捕杀猛兽的林间陷阱。
黑衣随从不疑有他，怒吼一声，紧追不舍。林辰羽心中紧绷，却努力平复呼吸，脚步踏过伪装的落叶堆与松土坡，引得对方越追越急。
忽然，他脚步一顿，似乎踉跄一滑，跌入一片藤蔓遮掩的小谷地中。
黑衣随从眼见得手在即，毫不犹豫冲了进去。下一息，他脚下一沉，落入了掘松的陷坑之中。
“就是现在！”林辰羽爆喝一声，自树干上跃下，藤索如鞭横扫，对方正试图跃起，却被藤索击中面门，身形一晃。
几乎同时，灰麟自一旁灌木中爆射而出，身上鳞光闪耀，尾部金纹泛光，如钝锤重砸，正中其后心！
“咔嚓！”胸骨碎裂声刺耳而清晰，黑衣随从连哼都来不及一声，便仰倒坠落，气绝当场。
周正见状脸色大变，转身便逃，林辰羽却冷眼一瞥，拾起地上一块石子，聚力凝指，疾弹而出！
“砰！”石子击中其膝，周正惨叫着摔倒在地，脸色惨白。
灰麟早已冲至，一爪压肩，张口露出獠牙，墨金眼瞳中寒意毕露。
“别杀我！我是周氏商会的人！我哥是……”
“你不该打灰麟的主意。”林辰羽冰冷开口，稚嫩声音中却透出不容置疑的杀机。
灰麟低吼一声，尾部金纹乍现，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锐利光弧，倏然暴射而出！
“噗嗤！”
金色尾刺如雷贯耳，瞬间穿透周正脑门，带出一串猩红血珠。
那双原本盛满恐惧的眼睛在惊骇中定格，随后整个人轰然栽倒，气息全无。
山林渐归寂静，只余夕阳映照下的血迹尚未干涸。
林辰羽望着地上残破尸身，长长吐了口气，心中有些颤然，却也隐隐升起一种畅快之感——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守护”，为灰麟，也为村中曾被欺辱的长辈们出了一口气。
他默默猎囊用包裹起散落的鹿肉，又看了一眼灰麟。
后者舔了舔爪子，嫌弃地撇撇嘴，绕开血迹，一步步跳到林辰羽身旁，像是完成任务后的骄傲士兵。
林辰羽心有余悸：“这周正来头不小，万一他背后真有人……我得小心些，别让村里人受到牵连。”
便从猎囊中取出备用布袋，将周正与随从的尸体简单包裹藏入树洞，又用林间腐叶与湿泥掩埋其上。
他在陷坑边又洒了些兽血与腐叶，引开气味踪迹，四周再无打斗痕迹。
“走吧，回家。”
少年提着猎囊，踏着余晖缓步走出山林，背影在斜阳下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