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落选（2/1）
第三章落选
村试结束后的第二日清晨，霞光染红了杨湾村的天边。
村口空地上早已聚满了人群，男女老少、童叟皆在，站在道路两侧，望着那辆静静停在槐树下的马车出神。
那是一辆黑金镶边的马车，四匹毛色整齐的青鬃骏马静静伫立，车身绘有“孔滩郡”金纹大字，威严中透着森冷。马车旁，站着一位身披墨色羽纹战袍、腰佩赤铜令牌的郡级武堂使者，年约中旬，面色冷峻，双目如鹰隼般锐利，浑身气息内敛却令人不敢直视。
与此同时，一名穿着青衣银边战袍的城级使者也站在不远处，手中握着灵玉名册，目光冷淡，仿佛周围的热切与期待与他无关。
村长、村教头，以及几名村吏整整齐齐地站在两位使者面前，衣着整洁，神情恭谨，不敢有丝毫懈怠。
众人屏息凝神，唯有海浪在远方轻轻翻滚。
“依据孔滩郡武堂今日所下接引令，”郡级使者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有力，如战鼓擂动，“杨湾村试中，被列为‘预备郡生’者为——胡音玥。”
话音一落，村口立刻沸腾。
“是玥玥！”
“真是咱村的福气啊！”
“胡家又出一个天才！”
人群中传来一阵欢呼。
胡音玥听到名字时，先是一怔，随后才缓缓走出人群，小手紧紧握着衣角，眼里带着一丝茫然与紧张，却又隐隐透着一丝自豪，站到了郡使面前。
郡使微笑点头，示意身后侍从拿出玉册封印，并当场取出一枚金色徽章递交给她。徽章中印着一个“郡”字，象征其已正式列入孔滩郡武堂候补培养行列。
紧接着，城级使者上前两步，展开灵玉名册，声音清冷无情：“根据九渡城武堂调整令，杨湾村第二接引名额，现指定为——赵二柱，赵文昌。”
寂静一瞬后，人群哗然。
“赵文昌？不是六品上吗？”
“不是吧？林辰羽可是四品啊！”
“他还打破了试力柱记录，怎么会落选？”
“是不是搞错了？”
村中顿时议论四起，质疑声不绝于耳。
林烈神情平静，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目光淡淡地掠过城级使者，未作声。
村长与教头对视一眼，眉头紧锁，却无人敢站出来质问城级使者。
“此事已定，若有疑义，请上呈城武堂复核。”城使者冷冷扫视全场，淡漠的语气让周围空气都似乎冷了几分。
众人议论纷纷，却终究噤声。
胡音玥怔怔看着林辰羽，脚步缓慢地走出人群，眼神满是困惑与慌张。
“辰羽哥哥……你怎么没有被叫到？”她低声问，语气颤颤的，眼里已泛起水光。
林辰羽脸色有些苍白，但他努力抿紧嘴唇，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我……可能还不够好吧。”
“可你明明很厉害的啊！要不我去问那个叔叔……”胡音玥小脸涨得通红，声音低而急。
林辰羽却轻轻拉住她，语气平静：“别去了。你要出远门，要记得照顾好自己。”
“可是我不想自己去郡里……”她声音哽咽，眼泪滑下。
林辰羽犹豫了一瞬，从怀里取出一块包着糖果的小布包塞进她手里：“路上吃点，不许哭。”
她愣了一下，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猛地塞进林辰羽手中：“这个给你！等我回来，你一定要比我更强！”
说完，她也不敢再看林辰羽，转身跑向郡级马车，边跑边抹眼泪。
郡使轻轻点头，亲自引她登上马车。
林辰羽低头看向手里的东西，那是一枚兽头形状的铜质护符，表面早已磨损光滑，红绳却新得扎眼，显然是特意换上的。
他掌心一紧，护符带着些微温度，仿佛还留有女孩的体温。
他默默将护符绑在自己腰间的布带上，没有说话。
马车启动，缓缓驶离村口。
胡音玥坐在车窗边，小脸紧贴窗沿，眼泪还挂在睫毛上。
她望着站在原地的林辰羽，猛地挥了挥小手：“等我！”
林辰羽轻轻挥手，嘴角带着一丝释然的笑容，却没有出声。
不远处，有人悄然放起了爆竹，声响虽轻，却映得人群神色一黯。
夜幕降临。
林辰羽走到村头老槐树下，开始一遍遍挥拳。
脚步不稳，每一拳都带着愤怒与委屈，汗水和眼泪混着沙土打湿了脸颊。
“砰！”
他一拳击在老树桩上，震得骨节作响，却不曾停歇。
汗水从额角滴落，很快打湿了胸襟。
忽然，远处林中传来几道低语声。
“……听说林家那娃原本是榜上有名的。”
“你小声点！这些话是能乱说的吗？”
“可那份名册上原本确实写了林辰羽……我瞧见了，被人涂掉了！”
“别提了，上头换人，谁敢拦？”
林辰羽脚下一顿，待人声散去。
他屏息靠近，从地上拾起一页半破的纸张。
那是昨日的村试名册残页，边缘焦黄，墨迹半褪。
他仔细看着其中一行字：
“林辰羽，四品下，土灵根。”
这行字后，被墨迹涂改压过，几乎不可辨。
他咬着牙，眼中却不再有泪。
那一夜，他坐在槐树下，望着夜色下汹涌的黑海，吹了一整夜海风。
翌日清晨，林母满村寻找儿子，终于在村边沙滩上看到他盘膝而坐，身上满是海雾湿气，衣衫沾满沙粒，膝边那枚铜护符静静躺着。
林烈站在远处良久，终是走上前，将一块石磨大的岩块重重地放在林辰羽面前。
“试着搬起来。”
林辰羽站起身，毫不犹豫地抓住岩石边缘。他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双腿微屈，腰脊如弓，猛然发力。
沉重的岩石在他双臂间缓缓离地，尽管额头青筋暴起，满脸通红，他却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
林烈站在一旁，望着他那瘦小却倔强的身影，目光沉静。片刻后，他轻声道：“灵修之法皆在帝国掌控，不入武堂不可学。你既被挡在门外，不如走体修之路。”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略显泛黄的兽皮卷轴，轻轻抛到林辰羽面前。
“这是《土息猛体诀》，只修肉身，入门虽难，但只要你肯咬牙，就有出头的一日。”
林辰羽接过兽皮，指尖微微颤抖，眼神却在慢慢变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