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1）
她第一次这么大声跟姐姐说话，从小到大姐姐说什么她都信，哪怕知道她有欺骗过她，她都从来不曾质疑姐姐对她的爱，觉得姐姐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才这样对她。可是经历了这几次，她真的受够了，每次遇到问题，她都喜欢反反复复提起以前的事情，想要得到她的理解和同情。明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难以立足，不应该是更努力才对吗？那么久不去上班还到处借钱，她实在不理解。一样是这个家出来的，她又能比她好得到哪里去？初中的时候，因为被同学发现她手上长满老茧，她都不敢跟同学交朋友，每次在马路边上的农田里干活都生怕有同学路过看见她，那种自卑她又何尝没有过。
妈妈根本就没有不爱她，只是妈妈处境本身就不好，在这个大家庭里面需要处处低头，她没有办法罢了，每次村上来人告知姐姐打电话回来，妈妈雀跃去接电话的样子，那股对孩子的爱意是没有办法掩饰的。
从小就听着旁人说她坏话，说她是野孩子，受过不少冷眼，所以她才心疼她，心里一直说服自己要努力让着姐姐，帮助姐姐，在爸妈面前多说她的好，尽量不要去伤害她。可是她真的做不到了，这次真的受够了。
言惠琦坐在床边上，眼神空洞，神情恍惚的，两人都沉默着，就这样过了好久。
“你到底想怎样？”
言冬琦冷静下来，还是决定问到底，姐姐刚刚那个样子真的太吓人了。
“我怀孕了。”
言冬琦不可置信地望着姐姐，她曾经有担心过这个问题的，可没想到真的发生了。
“那…那孩子是谁的？”
“你不认识的。”
她不认识的？真的很可笑。
“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吗？你不喜欢那个人了？”
以前姐姐跟她提过几次，她知道姐姐有一个很喜欢的人，她有跟她聊起过他们在一起发生过的一些开心的事，去过的地方，还给她看过他们俩的合照。
“我们早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本来他就只是认我做妹妹而已。”
姐姐撒谎，明明那个人当初在追求她，是她自己没答应，因为她曾偷看过她写的日记才知道的。
“呵！只是妹妹。”
言冬琦嘲讽道，为什么他们俩明明相互喜欢，却把关系搞得这么复杂。
“喜欢又有什么用，像我这样的家庭出身，我觉得我配不上他，何况他马上就要结婚了…”
姐姐又开始沮丧了，她的眼神是骗不过她的，她还是喜欢那个人，可是后来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她会怀上别人的孩子？
“那你这是怎么回事？”
她小心翼翼地问，发生这种事，姐姐肯定很难受。
言惠琦全身紧绷着，神情紧张起来。
“我不知道，我以为他不会对我做那种事的，那天晚上我没地方去，刚好被一个前同事遇见了，他说他可以帮我，就带我去旅店租房…我们曾经也是玩的很好的朋友啊，是我太傻了。”
曾经是姐姐对她说不要轻易跟男的有来往，不要轻信任何人的，特别是男人，可她又是怎么做的？
“那个人呢，他叫什么名字？”
“你问他名字做什么？你想干什么？”
言惠琦更紧张了，大声质问她。
“去找他啊！难道就这么算了？”
言冬琦咆哮道，姐姐始终守口如瓶，死都不肯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那你确定你真的怀孕了？”
言冬琦想寻找另外一种可能，想有一丝侥幸，如果没有怀孕…那至少…
“我月事都好久没来了，从来没有推迟过…”
“那…就去医院把孩子流掉！”
言惠琦犹豫了。
“可是我害怕，听说头胎流掉的话可能以后很难再怀上孩子了…我才二十一岁，如果以后真的没了生育，以后谁还会要我？”
是啊，这确实很糟糕。
“那你打算怎么办？”
言冬琦心里很焦虑，如果姐姐肚子真的大起来了那就完了。忽然，言惠琦深吸了一口气，像鼓足巨大的勇气作决定。
“还是听你的好了，去医院把孩子流了，不过听说做人流要两千多块钱呢，你有没有钱先借给我，陪我去一趟医院？”
两千？她上哪能给她弄两千块钱？
“你那两千块钱呢？你就花完了？”
一提到钱，她心情很激动，直接了当问姐姐，迫切地想知道之前她借别人那么多钱都做了什么。姐姐情绪又开始不稳定了，什么都不肯说，眼泪一直流，就只知道不停地哭。
呵，都这时候了姐姐还是不相信她，她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要不然你就跟那个人结婚算了，反正都怀孕了。”
言冬琦见自己询问未果，赌气地说，始终还在纠结着姐姐那两千块钱的去向，毕竟她真的被姐姐欺骗太多次了，她都分不清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的。她接过外面那些关于宣传做人流手术的传单，明明只要几百块钱，为什么她偏要说两千…
“他人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就算找到我也不会跟这样的人渣在一起的。”
“那就报警啊！”她气愤地说，恨她为什么如此不洁身自爱。
“不要！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求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更不要报警。”
言惠琦哭着乞求她，看着眼前的姐姐，她很难受，家里已经糟糕成那样了，现在还摊上这么个事。
夜里她辗转难眠，怎么也想不通，冷静下来后，回想到过去的种种，她觉得姐姐像在撒谎，她从小到大一直在撒谎，从小到大就喜欢耍一些小聪明欺骗她…她的心情，好乱，就像过山车一样，很难平静下来，她已经有厌烦姐姐的情绪了，这一次她好难说服自己相信姐姐。而且，即便这件事情是真的，她能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她好想逃离这里，希望永远不要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辛亦菁从老家过来后，言冬琦就把辞工的事告诉了她。
“那你辞工之后要去哪里啊？我那间厂又不招工，辛亦盛和辛亦晴他们那边也不要人啊好像。”
大姐一听她说这事就显得十分忧虑。
“没事，我有去处，我听说西乡有一家大工厂正在招工，刚好我有个同学在那边上班，我也曾经过那里，所以我决定去那试试。”
“那万一面试不上呢？”
“应该不可能吧，面试不上再回来找你呗！嘻嘻…那间厂规模那么大，肯定长期招工的，所以你放心吧！”
她没有在大姐那待太久，告知这件事后她就准备回宿舍了，没想到刚下楼就被人叫住：
“咦？你不是辛亦盛的…”他想了半天。
“我是他表妹。”
她见过他，他是辛亦盛的同事，以前见过他们在一起，此刻他笑容满面的。
“哦！对，是他表妹！要不一起去吃夜宵？”
她摆摆手拒绝：“不了，我现在要回去了。”
“现在才九点多呢，那么着急回去干什么！”然后他发现旁边刚好就是一家粉店。
“呐，我们就在这吃好吧，来呀，来！快过来…”
他不停地向她招手叫她过去，她心想也才九点多，他又是辛亦盛的朋友，盛情难却，就跟着进去了。从坐下来开始他就一直跟她话家常，笑嘻嘻的特别热情，她就这么陪着，总算熬到吃完那碗粉，吃完后他们刚从店里出来，就碰见刚下班回来的辛亦盛。她原本心里还挺高兴的，没想到他先开口问：“你们怎么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