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宫变(四)(1/1)

这男人还算明事理,我不禁欣慰地点了点头。结果就又传来了司马昭不和谐的声音:

“兄长,你不会真要听这妖后的话吧。”

我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再看了眼卷轴,抬了下手,春喜将太后印递了过来,我指了指文末的地方,她又抬眼看向了我,我跟她点了点头,她遍顺着我的视线盖在了刚刚我指的地方。

司马昭全程盯着我们的动作,待盖好印后便迫不及待地将卷轴拿走了。我皱眉抬起头,刚想再翻他一眼,却见他称之为兄长的那个男人正无聊地拿起我的《吕览》翻开了。我心中一惊,迅速起了身,径直往他的方向跑了过去。

应该是看到了书里的内容,他抬眼看向我的时候,眼里有寒芒闪过。对上他的视线,我毫不犹豫地便想从他手上夺过《吕览》,他却直接将书拿得离我更远了。

鉴于君臣之礼与男女大防,我不得不在他身前半臂处刹住了脚步,只能鼓起眼睛瞪着他。他嘴角弯了一下,似抓住了我什么错处,眼里出现了戏谑。

正当我担心他要借机打压我时,司马昭仓皇急躁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你这个妖女想干什么呢!我兄长可不是曹元仲,不是你这样的妖女能肖想的!”

什么?内心有无数头草泥马奔过,我闭了闭眼,牙齿恨得打架,这人着实可恶,心思歹毒还造黄谣!但是我的脸还是不争气的红了,皱了皱眉,不敢再看那个他所谓的兄长,我偏头狠狠地盯着司马昭:

“他拿了本宫的书,你看不见吗!”

“不就是一本书嘛,这个宫里有什么是我兄长不能拿的。”他一脸无赖样,我被他气得又把头转了回去。

目的达成,司马昭将卷轴收了起来:

“兄长,我们走吧。”

那个男人跟他点了点头,等司马昭走到身后,他才转身,将手炉放在了桌案上。我定定地看着他的动作,不明所以,这不是他的手炉吗?再次抬头便看到他拿着我那本《吕览》走了。

我下意识“喂”了一声,想叫住他,他没回头,但司马昭却回了头,一脸的嫌弃,停在那儿盯着我,生怕我又对他的兄长有什么非分之想。我无语至极,只能尴尬地站在那儿。

那个男人脚步顿住了,只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

“听闻太后重病,才错过了先帝祭祀,就不要到处乱跑,多注意休息。”说完,他便走出了殿门。我脑中轰然,心中无声地叫嚣着,

‘我去,这就是所谓的翻脸不认人,卸磨杀驴吗?这些人装都不装了吗?’

司马昭等他走后,才跟在他身后出去了。春喜小跑了过来,声音带着颤抖:

“娘娘,不会有事吧,那位司马大人把书拿走是什么意思。”

我蹙着眉,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直至听到他们在宫门口吩咐禁军驻守永宁宫,宫门被关上,才算彻底恢复了平静。

春喜过来扶我,不小心碰到了我手心的烫伤,我“嘶”了一声,手下意识躲了一下。她着急地把我的手翻了过来,刚刚烫伤的地方已经起了一个水泡。

“娘娘,您受伤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的心暖了一下,今天还不算白救她,懂得心疼我。

春喜帮我拉到榻边,让我坐到榻上,开始给我检查身上有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没看到明显的伤处才松了口气。

然后又给我净手净脚,才让我躲到被子里。她拿来银针,在烛火上烤了烤,抓着我的手想给我挑水泡。我缩了下手,犹豫着问她:

“有药吗?”

她黯然地摇了摇头。

我:“那挑破后感染了怎么办?”

“感染?”她不解地看着我。我想了一下,然后跟她解释:

“就是破了之后,如果蹭到了会不会更严重?”

她点了点头道:

“过会儿,奴婢给您先包一下,等晚点,有宫人送午膳过来时,我再想办法看能不能弄到药。”

我嘟了嘟嘴,有点小委屈,另一只手撑着头看着她认真的模样。

忽然听到宫门打开的声响,我俩同时抬头,眼里都有凝重,怕又是什么坏事。春喜站了起来:

“娘娘,我先去看一下。”

说罢,她便走到窗户边,先是惊讶,再次确认了一遍,才回头一脸惊喜地跟我说:

“娘娘,是太医令!”

然后就看到她一路小跑到寝殿门口,把太医令迎了进来。

太医令看了眼我手心刚挑完的水泡,皱了皱眉。春喜还以为有什么问题,焦急地问:

“怎么了,大人,很严重吗?”

“不严重。”说完便从药箱里拿了个药罐子出来,接着道:

“这个每日涂三次就好,两三天伤口就好了。”

春喜接了过来,打开来闻了一下,然后对我点了点头。太医令见她的动作,忽然加了一句:

“太后放心,这都是上好的伤药,专供军营里将士们受伤用的。”

说完又将脉枕取了出来,示意我把手放过去,给我诊脉。我有些奇怪地将手放了过去,心中狐疑,

‘不就烫了一下吗?有必要诊脉嘛。’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身份尊贵,人家应该也是想稳妥点。

太医令诊了一会儿,又皱了皱眉。看着他的反应,我心中揪了一下,不会是得了什么急症吧。

半晌,他终于将脉枕收了起来,缓缓道:

“太后您的风寒已没大碍,就是身子有些亏空,最近饮食多注意温补即可。”

听他说完,我的心才放了下来,便给春喜使了眼色,春喜会意,开始跟他旁敲侧击的打听:

“张大人,永宁宫刚刚戒严,您是怎么过来的啊?”

太医令收拾药箱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了我一眼,我给了他一个浅浅的微笑。他垂眸想了一下才跟我作揖回道:

“太后,臣是接到禁军的传令,前来问诊的。”

对于他这个保守的回答,我不置可否。他们找人来给我诊脉,最坏的目的莫过于确认我之前的病是真是假。太医令不敢多言,以他谨慎的性子,应该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