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离别（1/1）
三天选举不知不觉中已经结束，入选为小天女者，共十五人，无梦洞中，共三人入选，正是大师姐如福，十四师姐桑戈，以及这个小师妹子孤。
子孤和桑戈格外兴奋，只有如福显得略有惆怅。总是淡淡的看着桑戈和如福打闹，淡淡的微笑。那两个女孩子年纪相当，虽然桑戈比子孤长得高一些，但孩子心性，总是更加闹腾。
入选为小天女的魔女们，被安排在一处别院，这里是与无日城仅隔一座浮桥。出了门即可见无妄海中滚滚岩浆，小魔女们似乎对这炙烤并无排斥，一个个像参观新奇之所一样，兴奋的趴在浮桥栏杆处观望那无妄海。有的不知从哪儿拾到了石子，朝那无妄海中扔去，但见沉重的浪花后，石头消失在一片红岩之中。
只有如福，总是望着远处另一处浮桥，那里是连通无日城与无皇城的通道。
子孤早就察觉到如福的反常，她悄悄来到大师姐的身边，故意“哟”的一声，想吓一吓她，谁知如福没有收到惊吓，反而笑眯眯的仿佛看一个孩子般，“想吓我啊？”
“大师姐为何总是望那边？在等谁吗？”
如福没想到子孤外表闹腾，心思竟如此细腻。反倒更加惆怅起来，轻声说：“你懂什么？”
子孤见她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样子，登时不服：“倒是不懂，但总见过。”
“你见过什么？”如福试探的问。
子孤反倒一副神秘的样子笑了起来：“见过郎有情，妾有意呀。”
“你这个小坏蛋，都倒你小，竟知道这些！”说着捂住子孤的嘴巴，防她这话被人听见。
子孤这才正色又小声道：
“我为什么不知道？两年前师姐躲避不肯参选小天女，我就知道师姐有心事，且传言师姐心中有个郎君。只是不知是何人罢了。”
“不必说悄悄话了，我知道师姐心中的郎君是何人。”桑戈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
反倒让如福脸红了起来。
“你，你知道……他是谁，你倒说说看。”
桑戈也神秘一笑，“你平日，早就出卖了自己。”
如福似乎被打败了一般，继续看向远处的无皇城。
“十四师姐，”子孤的好奇还没有被满足，“谁呀？”
“这个人嘛……”桑戈看了一眼如福，“大师姐，我要说吗？”
“你不用说，她会知道的。”
“好，让她慢慢发现！”
只留下子孤一头雾水。
此刻魔君正大摆宴席，送别天族。等明日，这群小天女就要跟随天族人去往那天上去了。
恶鬼在墙头呼号着，随即想起了锣鼓声，预示着魔族中人应该各回寝宫休息去了。等那墙头恶鬼再次哀鸣时，也将随着天族人离开这无日无夜之地。
小魔女们不舍的超门中而行，只有如福，她拉住子孤和桑戈，说道：“你们陪我去个地方？”
“现在？”
“晚些回来无妨。”
桑戈看着子孤，神秘一笑，似乎说，这么快就要知道答案了。于是两个人默契的，违反了这无妄城的规则，跟随如福逆着人群而去。
他们只是走过了浮桥，在无日城中最偏僻处的一处院落停了下来。
墙头的恶鬼已经入睡，见有三个女孩来到墙下，只是睁开眼瞧上一瞧，又自顾自的睡了去。
不知等到何时，子孤已经略感无聊了，只见三个人影向这边走来。
为首的人，戴着一副铁面具，后面跟着两个白衣侍女。
如福远远见到，拉着两个师妹走了过去，连行礼都没有，“小师叔！”她声音含着少女的羞怯和矜持。
子孤脑海中似乎闪过一道闪电，脑海中飞速旋转着。
“这么晚，怎么跑这里来了？”那魔鬼之音带着3分责怪。
“我带两个师妹来向小师叔告别，明日，我们就要离开魔族，不知何日再相见。”
子孤突然瞥见一个白发侍女正警惕的望着如福。那红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敌意。
“明日由我护送你们离开。不必急于此时。”连疆的声音始终不冷不热。
瞬间子孤仿佛明白了一切：大师姐，她在单相思。
霎那间，她心中替如福产生一丝悲意。
“明日，仍不能见到师叔的真容吗？”
连疆默不作声，沉默了许久，子孤和桑戈屏气凝神，只觉得可怜的大师姐似乎永远得不到回应了。
子孤抬眼仔细看了看连疆，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那是一种，很害怕他突然摘下面具的感觉，仿佛会看到不得了的事。
“这真容没什么好看的，你们三人速速回去，明日早些启程。”这声音已经有了十分的严厉，他随即向身后侍女说道：“阿青，送她们回去，守门人问起，提我就是。”
阿青忙走上来，毫无情感的伸出手：“请！”。
子孤拉住如福的手，“师姐，我们早些回去吧！”此刻她的话语已经不容他人拒绝。仿佛是一股坚定的力量，让如福听从了她的安排，跟着转身离去了。
三人回去后，其它魔女都已入睡，如福反倒没有进那睡觉的石室，打发了子孤和桑戈，向守门人要了纸笔，寻了一处石板，开始提笔写了起来。
桑戈知道子孤也知晓了此时。她们二人从石窗向外看着如福，这才相依窝在一处石室里。
“为什么偏偏是小师叔？他是我们师叔啊！”子孤轻声说着。“何况，我记得，小师叔并不在无门洞中，大师姐如何……”
“嘘！你有所不知，当年你回来之前，小师叔曾生过一场重病，师父去妖界寻了一些药，小师叔勉强依此药活着，却并不见好转，那时候就是大师姐每日给他送药喂药。我们无梦洞中，除了师父和师尊，只有大师姐是唯一见过他真容的女子。”
“大师姐，她才十岁，就懂得了？”子孤说着，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大师姐的时候，见她俨然就是一个大姐姐的样子。
“兴许是小师叔容貌太过于英俊罢，我是这样听说的。”
“可是，小师叔似乎在我回到无门洞以后，就离开了。大师姐又如何……这些年来，大师姐念念不忘？”
“大师姐常常替师父来无妄城中替师父和师尊给小师叔传递口信，所以，大师姐对这个武王城，才是最熟悉的。”
子孤这才明白，为何大师姐带着她二人，那般容易的来到连疆的住所。
到第二日跟随神使们，在连疆的护送下前往人魔交界之地的这一路上，子孤似乎忘却了如福的惆怅，总是蠢蠢欲动的想要和桑戈玩闹。可碍于天族人和魔族的侍卫庄严肃穆，始终忍耐着。这一路上十五位魔女，不，小天女都规规矩矩，不敢出一声，只听到神使们有说有笑，而三殿下在最前头，引着后队的阵法，一路护送，只是偶尔微微回头，仿佛在检查列队魔女们的仪容一般。
终于到那人魔交界之地，只见赤央大手一挥，一道神光像那天空而去，天边云朵霎时汇聚成漩涡，一圈一圈，直到中心渐渐生了一道祥光，直射下来。
将走了！
几位神使向前走了几步，回过头来拱手向连疆谢过护送之情，并就此告辞，又发号施令叫十五位小天女也紧随身边，子孤跟随着小天女们往前走着，当三人与小师叔连疆擦身而过时，如福忽的转过身跪在地上，高声唱到：“弟子在此，别过小师叔。”
子孤和桑戈见此，未免尴尬，忙也跟着跪了下去。
那赤央听到这里，眉头跳了跳，其他神使也摇头笑了一笑。
但谁也不知连疆是什么表情，都只道他微微低头看着三个少女的头顶，许久，才将面具掀开一个微小的缝隙，从那缝隙中低低的，吐出两个字：“去吧！”
大家都听到了他的魔鬼之音。那魔鬼之音太过刺耳，太有穿透性，所以很难不去听到。
子孤猛地抬头，那缝隙已经从面具下消失，她未曾见他的脸，但她却从这短暂的一瞬，从这混着魔鬼之音的声音里，听到了他另外一种真实的声音，虽然那声音已经被压得很低，却，温柔有力，混在魔鬼之音里，仿若寒冰炸裂，格外动听。
赤央再次高声道：“众小天女，速速与三殿下别过。”
小天女们听罢，均跪下身来，朝连疆拜了下去，颂道：“祝殿下平安喜乐！”
声音穿透了那即将开启的天边，此一去，何时归。